“嗬嗬，咳......” 笙梧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躲開了桓含霽的視線，“你剛剛還和殿下說知錯了...... 要靜思己過，想想一方之主的責任...... 咳...... 你這分明是敷衍殿下。”
    桓含霽眼神看向一邊，“你願意當聽不懂話的傻子，那我就繼續對牛彈琴。”
    笙梧低下頭，沒有再回複桓含霽。二人相伴成長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了很久的沉默。
    走出幾丈開外的桓含霽突然停下，他心裏頭邊罵自己沒出息，邊擔心這次尷尬之後笙梧會少與他走動。腦子裏打架的他隻得用力吐出短促的一口氣，把胸膛裏的悶一下發出來。
    “小黑豹的傷還沒好，在我府上院子裏散養著，你不來我就把他扔了。”
    “我肯定要去看小黑豹的...... ” 笙梧的聲音蚊子一樣。
    “行，你就去看小黑豹吧，最好再陪它玩一會兒，給它起個名字，喂給它些吃的。”
    “嗯嗯，我會的。”
    “嗯嗯，” 桓含霽被氣得腦袋頂冒煙，學著笙梧的語氣，“你還能陪它出去溜溜，帶著影跡一起吧？”
    “好主意！”
    “好主意~~我全是好主意~~ 我在府上自省，就不能陪你一起了啊！挨了板子的人都比不上那倆烏漆嘛黑的，我現在就走！”
    說罷，換含霽便轉身離開。
    “誒！誒！” 笙梧叫不住這一溜煙的少年，隻得看著那馬尾頭發一顛一顛的離開自己視線。
    “看它們不就是去看你嘛...... ”
    笙梧從衙門出來的時候，四周的人還沒有全部散開。有些人還在指指點點，隱約間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
    笙梧眼神狠絕掃視而過，那些嚼舌根的瞬間就噤了聲，畢竟這殺人毀屍也沒有幾個敢做。眼前這位眉目好似仙女的姑娘不光做了，還隻挨了二十板子。
    目光掃視，笙梧突然看到了最不喜歡的人。
    “卑職拜見掌宮大人。”
    “九掌使，剛剛在東宮任職才幾天，竟然出了這麽多的事，當真是精彩啊...... ”
    “徒兒受師父教誨，自是知道些歪門邪道，不知道怎麽好好當個正人君子的。”
    楠兮臉色陰沉異常，“我來主要是想告知你，就算你如今在東宮當差，每日也需寫信向我匯報差事。你昨日當的差，今日我沒有收到你的稟報條呈，按規矩應該罰你的月俸，可我剛才聽著你可能一年都沒有俸銀可扣。那便...... 回擎館領十鞭子吧。”
    笙梧抬眸，不滿看向楠兮。
    楠兮嗬嗬一笑，“九掌使好身骨，挨了板子都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十鞭子，應該算小事。下回再忘，就再加五鞭。”
    笙梧望著楠兮揚長而去的背影，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街道又恢複了原來的熙熙攘攘，叫賣的叫賣，搬貨的搬貨。好像這件事除了成為了眾人歇腳時的談資之外，再無其他。
    就在四散開的眾人裏，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穿過街巷，來到了酒樓。
    “少爺。”
    許本在二樓廂房裏喝茶，小廝進來後把門關上，一字一句的把事情匯報給了許本。
    “隻是打了板子？都沒有削爵嗎？” 許本轉著手裏的茶杯，眉頭緊鎖著，語氣裏有些懊悔，“發現此事純屬偶然，看來這次是我有些急躁了。”
    昨日他去東宮，雖說不是質問太子，但語氣裏的責怪還是顯露了出來。明明可以把擎館細作麻巴留在東宮繼續審問，可太子卻因為笙梧大選無法保證安全為由。
    又一次，錯過了絕佳時機。
    查擎館紕漏為數不多的機會，再次被打亂了。
    許本不理解，他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自從舟山羌氏攛掇，虛報科舉舞弊之事之後，舟山的意思就很清楚了。他們想撼動太子的位子以確保自身利益，如今都不用去查，就知道這鹽鐵一塊，舟山收到的油水肯定令人震撼。
    否則，姬開晝也不會和有姬家血脈的太子在朝堂之上打成這個樣子。
    舟山若是撼動了太子，那接班的候選人也絕不會是別人。一定是太子的親弟弟，鹹扶王。
    鹹扶王尚未成年，還沒踏足政壇，白紙一張實在是好過這在朝廷裏浸染多年的太子殿下。
    昨日傍晚，從東宮出來的許本想著未來可能發生棘手問題。慌不擇路的笙梧帶著滿背的血，就這麽撞進了自己的視線之中。許本一路跟著笙梧和鹹扶王來到醫館，再尾隨至縣君小院，等了一晚才看到了密林埋屍一幕。
    一箭雙雕。
    許本當時沒有多想，隻是覺得這是讓這二人不要再成為太子路上的絆腳石絕佳機會。
    他深知笙梧在多方庇護之下絕不可能背叛死刑，無論流放至何處，都好過在太子跟前晃悠，讓他再次做出不利於霸業的決定。至於鹹扶王，毀屍滅跡，袒護一個擎館女子，輕易就被女人迷惑。
    就這幾條，足以成為他沒有資格和太子鬥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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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情還是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笙梧竟然又一次化險為夷了。
    許本麵色如常，踏上回許府的馬車，並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裏，把一切盡收眼底的楠兮。
    東宮允了九掌使休假，待到身子好了再去當差。
    笙梧在縣君小院陪長樂，每日都和遇青換著法的逗長樂開心。投壺，酒令，二人搞怪。長樂也十分捧場，每次笑得合不攏嘴。
    隻是每每她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時候，笙梧總能撞見她發呆。
    “姐姐，我今日去看小黑豹，待到我和它熟了，把它馴好帶過來給你看好不好？”
    長樂從愣神中緩了過來，她近日時常想起衙門裏的一幕幕，還有鄰居每次見到她的異樣眼神。
    “去吧。” 長樂淡淡一笑。
    笙梧剛剛準備走，長樂就叫住了她。
    “阿梧...... 姐姐勸你，如果可以的話，盡早把小黑豹和影跡遷到梧院吧。”
    笙梧一頓，隨即臉色有些窘迫。看來長樂也覺得笙梧和鹹扶王這次的事蹊蹺，最好還是不要過從甚密。
    “嗯，聽姐姐的。”
    笙梧來到鹹扶王府，鹹扶王的貼身太監李平出來迎，後麵有兩個小廝拿著鐵籠。
    “九掌使，王上說黑豹就在花園散養，這是每日要喂給它的野雞。您直接去找它就行。等下馬夫會把影跡帶出來，您可以帶著它們出去溜溜。”
    “多謝李公公，鹹扶王人呢？”
    “祁家長子祁遠山遊曆兩年歸來，陛下把他請到了王府陪著王上讀書。王上說他忙，就不用笙梧姑娘去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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