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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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昭一普通人家。
肉鋪掌櫃把自家的院子牆根底下都放了些瓦罐,還把家裏的鵝從圈裏放了出來,散養在院子裏。
“爹,這鵝到時候又要亂拉亂尿,你這是幹什麽啊?”
那肉鋪掌櫃拉著兒子的胳膊,把他帶到了廚房,“今天我們爺倆睡廚房。”
“爹,你這麽怕可是因為那個取獾肉的事?不是已經查清楚了說是富老板聽到人嚼舌根才派人來問的麽。根本不是什麽人發現了我們傳遞消息的事,您別自己嚇自己!”
“你懂什麽!當時我慌了神,做錯了一件事啊...... 這事就算真的隻是醉仙閣的人打探,那我也不應該去擎館報這個消息。主上現在不在洛昭,我腦子沒轉過彎來。現在就隻希望風平浪靜...... 若是主上起了殺心,隻求還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那掌櫃的兒子也在肉鋪做小二,今日之事他聽旁邊的店家和他說了。是富子騫委托了個貴公子的家奴去探聽賣獾肉的虛實,根本不是像他爹想的那麽嚇人。
可是他爹坐不住,總覺得這傳遞消息的事兒是被發現了。這才慌了神,去了從來都是單線聯係的擎館,將軍府他不敢去,便想求著擎館的人拿個主意。
如今,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蠢,生怕擎館找麻煩,又不敢直接收拾東西跑路。這才隻能在廚房委屈過上一夜。心裏還在想著若是能留著一口氣,希望他的主上看在沒出什麽大事的份上,留他一命。
就在父子二人互相埋怨的時候,那掌櫃的隻覺得自己的耳朵一涼,似有什麽利器似疾風而過,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在一睜開眼,他兒子的頭上正插著弓弩,表情錯愕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話來。
那掌櫃的尖叫就卡在喉嚨裏,好像吃了顆石頭一樣,就是叫不出來。
他兒子在最後關頭把他一推,另外一支弓弩又射到了那兒子的胸膛之上。
掌櫃這時才回過神來,顧不得已經躺在地上的兒子,轉身開始大喊救命。瘋了一樣往那廚房裏跑,死死把門扣住,手裏的菜刀跟著全身一起顫抖。
院子裏叮叮當當,鵝飛著亂叫,弄出來了好大的動靜。
隨即,那刺客破窗而入,一身黑衣拿著匕首衝向掌櫃的。那掌櫃的雖然全身抖得厲害,但腿腳倒算快,直接翻上灶台,竟然從破窗逃了出去。
刺客的匕首也快,直接紮進了掌櫃的小腿,一下挑了他的腿筋。
那掌櫃的一邊喊著饒命,給他個機會解釋,一邊趴在自家院子裏的地上,腿上的血淌了一地。
身後的刺客已經跟了上來,就在那匕首高高舉起就要落下之時,那被掌櫃上了三道鎖的門被撞開,幾個侍衛模樣的人闖了進來。
掌櫃的嚇得跟爛泥一般,血水和尿混著院子裏的土沾了滿褲子。躺在地上看著那刺客被侍衛們擒住了。
東宮。
太子一身纏絲淡金緞長袍,長發半束係在腦後,毫無裝飾的頭發墨潑一般散在金緞世上。長袍的領子微微有些低,露出一絲絲鎖骨和燭光玩著光影遊戲,看樣子是要休息了。
“殿下,” 李泰走進寢殿,“人帶來了。”
“好。”
“文樅的藥做好了嗎?” 太子淡淡問道。
李泰隨即跪下,“剛剛拿來,是枚金丹。殿下...... 文大人,懸梁自盡了......”
太子打開木盒的手先是一頓,隨即又打開盒子。
看著棉花紅緞枕上的金丹,眼神和語氣一樣平淡,“送去給林太醫,交代他現在就伺候父王服下。”
“是。”
李泰表情平常,可手心裏卻早已浸滿汗水。他壓著心底巨大的砰砰響聲,把金丹遞給了侍衛們護著的林太醫。
而一旁的太子淡定起身,那淺金色長袍走起路來像是滿月時映照的湖水,波光粼粼的,在小院子裏猶如一顆深海珍珠。
下人們把那盤龍太師椅放在院子正中,太子款款而坐。盯著一身汙穢,全身顫抖的肉鋪老板。
“是孤救了你。”
掌櫃的趕緊扣頭,“多謝貴人相救,多謝貴人相救!”
“貴人?” 太子輕笑一聲,“你不知道這是哪兒?”
那掌櫃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見了金袍之下的錦靴便又趕緊低下頭。頭頂上傳出太子不耐煩的一聲。
“這是東宮。”
“東...... 東宮?您是...... ?! 賤民多謝太子殿下,有人謀殺賤民,請殿下做主!”
“你可知孤為何要親自審你?”
那掌櫃的一直趴跪在地上,眼睛不停轉著,卻不說話。
“是誰要殺你?”
“賤民不知!賤民不知道!”
“不知?你把院子裏的鵝從圈裏放出來,想要起到看家警示的作用。牆根下麵都是瓷罐子,便是怕有人翻牆而入而不自知。你現在和孤說...... 你不知道誰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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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支支吾吾,說是得罪了鄰居街坊。
而太子卻沒有什麽耐心繼續這對話,畢竟他今日還要趕在宮門下鑰前入宮。
“別裝了,殺你的那個人來自擎館。你一個小小肉鋪掌櫃,擎館為何會派人殺你?”
那掌櫃帶著迷茫的眼神,“擎館?小的不知道啊!擎館為何要殺我,為何要殺賤民的兒子?”
“你今日去過擎館,得罪了誰自己不清楚麽?” 太子有些不耐煩地歎了口氣,柳葉眼微微一抬,那眼角透著無比冷意,“劉征?”
那掌櫃的一愣,但馬上又回到了疑惑的樣子,“太子殿下明鑒啊,賤民隻是去聊生意的!聽說擎館的人多,想著多賣點肉啊......”
“劉征,你如今化名王闖,以前參過軍 。是孤小瞧了你,嘴這麽嚴,是要為你的主子保命麽?”
“小的,小的以前是叫劉征,但是是因為...... 因為我父母!他們過繼了我去舅舅家,這才改的名字。殿下明鑒,賤民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以獾肉為信號,為擎館和你的主子傳遞消息。你店裏的一個小二已經招了,你確定你還要為你的主子遮掩麽?劉征,我知道你的老母親現在還在鹹扶,和你的弟弟在舟山的庇護之下,孤已經派人去保護他們。隻要你說實話,定然沒有後顧之憂。”
劉征一味的跪著磕頭,隻是一直說認錯了人。
太子本來前傾的身體在觀察了他一陣子之後終於泄氣,靠在了椅背之上。
“舟山能做的,孤也可以。你的家人安穩與否,全在你一念之間。”
太子的語調和劉征額頭上的汗珠一樣冰涼。
半晌,咽了一口口水的劉征突然大喊冤枉,“求殿下明查,賤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
太子金緞長袍之下的胸膛重重起伏,“拉下去。”
不顧劉征哭喊,太子站起身來向李泰輕聲交代:“處理掉,以亂民身份。”
李泰微微頷首,“是...... 這劉征並未招供,殿下是否還要去皇宮見陛下?奴才要不伺候您歇息了吧...... ”
太子深吸一口氣,“馬上把阿梧送去鹹扶王府。告訴含霽,若孤明日並未出現,速速將阿梧和長樂,遇青送出漢安國土。”
李泰有些欲言又止,隻是看著太子側臉又一次溫順說了句:“是。”
“李泰,” 太子簡單披上了披風,柳葉眼在夜色下如狼顧,“今夜,孤把東宮交付與你了。”
“殿下放心。奴才定會保護好笙梧姑娘,靜心等待殿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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