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聽出了笙梧的意思，“你..... 是想把玉姬們安排在女子城防局？”
    “是，城防局初立，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擎館學生都會些功夫，還都讀過書，能識字。武功好的可做巡防之用，若是年紀小的，可以在局裏謀一份差事養活自己。玉姬是女子，和女子百姓溝通起來更是方便。若他們有意，不想為奴為婢，倒是可以來女子城防局，笙梧覺得甚是合適。”
    太子投來讚許目光，這倒是確實解決了這些人的安置問題，如今朝堂之上都在盯著他如何處理擎館，太嚴厲或者太溫和估計都會被揪著不放。
    可總是這麽把人圈禁也不是辦法，況且刑部已經說了這牢房飽和，不易管理的事，今日來覲見，刑部還借機要了一筆開銷。
    “隻是這擎館人數眾多，怕是女子城防局用不到那麽多人，都選誰不選誰，你可想好了？”
    “笙梧這幾天無事，想了幾個辦法，若是都能要來做事最好。未完全賜玉的玉姬和擎館武學生們的本事笙梧清楚，雖說不能達到知史通今這樣的地步，但是做個教書先生，樂器老師還是綽綽有餘的。笙梧想著若是能辦個學堂，給女子一個讀書識字的機會也是不錯。洛昭富碩，入學堂的人家可以教些學費，總比自己在家請師父來的方便實惠。這樣，就算不是富碩商戶，隻要家裏有些積蓄的，都可以讀書習字。”
    “這樣倒也是可以自給自足，不用朝廷額外撥款，還能讓更多的人知書識禮，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 太子點了點頭。
    有了太子鼓勵，笙梧眼角都亮了，“洛昭獨居女子甚多，足有千戶有餘，遇青哥哥去查過了，多半是家中壯丁都去參了軍，無奈隻能將老母妻兒留在洛昭。這些女子平日裏出入不便，和長樂姐姐一樣待在家裏做些針線打發時間。可惜洛昭城那麽熱鬧，她們卻隻能待在那小宅子裏。”
    “這是為何？”
    “殿下微服這麽多次，不妨細細回想，可有幾次見到女子自己結伴走在街上，或是去酒館吃喝的？” 笙梧的頭微微一側，反問太子。
    太子眉頭微微一蹙，笙梧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洛昭熱鬧繁華，漢安也從不阻止女子單獨出門。可這泱泱長河似的天下早就被根深蒂固的浸染過了，太子自己都驚了一下，他從未在這樣的事上留心。
    “若是能辟出一條街道，每月有兩次市集，這些平日窩在家裏做手工，有些廚藝的女子可以出門，擺個攤位，這日子也能有個盼頭。女子城防局的人負責安全和管理，想必也不會出什麽亂子。城防局可以收租，這算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笙梧有信心養得起這些人，總歸...... 他們也都是可憐的孩子，若是就因為一些自己都沒有參與過的事被發賣充軍，總是唏噓。”
    “你想的這麽細，怕是折子已經擬好了吧？” 太子笑笑。
    笙梧也跟著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不如直接交給我吧，難不成還要遞到中樞再傳給我？”
    “按規矩，確實是要這樣的。” 笙梧有些不好意思。
    “你我之間，不需要這些。我就等著女子城防局一鳴驚人了。” 太子微微一笑。
    “那待到集市和學館設立，還請殿下賞光駕臨！”
    “一定。”
    次日，東宮書房。
    太子眼神冷冽，看向眾臣。
    “你們對這個女子城防局這個不行那個不可，那倒是說說看，擎館裏的這些無辜之人，應當如何安置？”
    刑部吏部刺史紛紛上奏，“這些人按律可以發配去邊境，或者入奴籍。”
    “擎館人數不少，其中很多都是被搜集來的孤兒。擎館學生不涉政事，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你讓孤發配他們去邊境為奴，刑部還真是雷霆手段。前幾日剛要了口糧錢，現在還想要什麽？路費嗎？”
    太子語氣威懾力十足，諷刺之中帶著一絲不滿。他知道這間屋子裏的人都在想什麽。
    他連續兩日往笙梧那裏跑，去吃個晚膳也就算了，最多不滿的也就是家中還有待嫁世家女的勳貴人家。
    可現在不一樣了，太子帶回來了這位小乞丐寫的折子。
    一個女子，若是既得了寵愛，又得了權，那便不好了。
    難不成，這些大殿之上的人拍了男人們的馬屁還不夠，以後還要揣測一個乞丐小姑娘的心思嗎？
    更要命的是，這個女子無權無勢，全部仰仗太子，又是個身手奇佳出自擎館的，這若以後得了太子給的權利，豈不是另外一個楠兮？剛送走一雙眼睛，如今又來了另外一雙虎視眈眈，大臣們自是要想盡辦法打壓的。
    就在朝臣們爭論不休的時候，許本開了口。
    “臣以為，笙梧姑娘的法子甚好，” 許本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接著說道，“擎館一幹人等的處決確實棘手，有多少事是楠兮授意去做的，又有多少是真的聽了陛下旨意去完成的。這量刑之間，若是重了，則是對陛下的決策不滿，可若是輕了，這擎館對皇權不忠之事也不能就此算了。可若是一杆子全部打死，都發配邊疆，這一路上，少男少女上著腳銬被鞭打趕路的景象確實令人心驚啊。殿下剛剛監國，這人心惶惶便是大忌。”
    眾臣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
    而對此番表態驚訝的不止是這些大臣，還有太子。
    許本怎麽會突然對笙梧示好？
    太子放在書桌手下的手微微挼搓，看向各位低著頭交換眼神的大人們。
    “孤知道你們在想什麽，這個折子裏的點子，方法，是你們這些人吵了月餘都吵不出個所以然的東西。不是因為你們想不到，而是多方牽扯之間，事情推展緩慢，為了點自己的利益在這裏磨蹭！”
    太子一把把笙梧的折子摔在書案上，發出不小聲響，“好！既然你們磨，有人不拖後腿！你們瞻前顧後待價而沽，有人願意幹，肯幹。而且不用朝廷的銀子！今日孤不光要笙梧做，還要給她各路支持。也算是給眾位愛卿提個醒，在孤這裏，收起你們的小算盤。朝堂之上，孤隻看政績！”
    許本率先跪下行禮，“太子英明。”
    太子把手指放在笙梧不算漂亮的字跡上，眼神晦暗不明的盯著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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