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星脈囚籠內的時間是凝固的琥珀。
    夜無痕的右眼星雲突然逆旋，瞳孔深處浮現九重星環。這是他在星髓海重塑身軀時覺醒的"九寰星瞳"，每重星環都對應著一種星辰法則。左眼的時輪刻印卻在此刻黯淡，仿佛被某種力量刻意封印。
    "星狩族的囚天星脈陣。"他伸手觸碰泛著幽藍光芒的星柱，指尖立即被灼出焦痕。十二根星脈柱表麵浮動著古老咒文，那是用熄滅的恒星灰燼書寫的禁製。
    右眼第三重星環突然點亮。夜無痕眼中的世界開始分解——星脈柱化作億萬流動的星髓粒子，每粒微塵中都蜷縮著破碎的星辰記憶。他看見七萬年前有神匠鑿取星核，看見三百個文明在星砂中輪回生滅。
    "原來如此。"夜無痕右眼滲出血淚，血珠在半空凝成星軌符咒，"陣眼藏在第十三個維度。"
    他並指劃開胸膛，混沌經絡中迸出十二道時髓鎖鏈。鎖鏈尖端綻放時墟花虛影，精準刺入每根星脈柱的"生滅隙"。這是九寰星瞳方才解析出的法則弱點，是星辰從誕生到寂滅必須經曆的十二萬九千六百個瞬間中最脆弱的節點。
    整片星髓海突然沸騰。囚籠星脈柱發出瀕死的尖嘯，柱體表麵浮現出億萬張痛苦人臉。夜無痕左眼的時輪刻印強行掙破封印，金銀雙色時髓順著眼角流下，在虛空繪出《時葬古律》殘篇。
    "破。"
    隨著輕喝，十二根星脈柱同時從內部爆裂。飛濺的星骸碎片在時髓中重組，竟化作三百六十柄星髓劍懸於夜無痕身後。他右眼的九重星環已有五重染上血色，視線所及之處，液態星髓自動避讓。
    深淵底部傳來鍾鳴。夜無痕踏著星髓劍陣浮出海麵，看見九輪殘陽已熄滅六輪。剩餘三輪太陽表麵爬滿紫黑色血管，正將光熱注入海底某處。
    "終於肯出來了？"星璃的聲音從雲端傳來。她端坐在由星骸拚湊的王座上，腳下漂浮著初代混沌天女的半截時柱，"你的眼睛...變得更惡心了。"
    夜無痕左眼時輪突然加速旋轉。在他瞳術視界中，星璃周身纏繞著七道時墟枷鎖——正是當年他封印初代混沌天女時所用的禁製。但最令他震動的，是少女心髒位置跳動的青銅色光團，那分明是時墟核心的"永劫時種"。
    二
    星璃抬手招來熄滅的太陽。三輪黑日在她掌心坍縮成匕首大小的星核，表麵密布著與夜無痕相同的時葬刻印。
    "認得這些嗎？"她將星核按入自己眉心，皮膚立刻浮現青銅色星絡，"你當年埋在九殛天寰的十二時錨，我已經熔煉了九枚。"
    夜無痕右眼星瞳劇痛，突然窺見恐怖真相：那些所謂太陽，竟是他輪回轉世時剝離的記憶載體。每個時錨都封印著他某段人生，此刻星璃胸前的永劫時種，正是用這些時錨熔鑄而成。
    "你取走了我的輪回齒痕。"夜無痕的星髓劍陣開始共鳴，身後浮現出十二尊模糊的持劍虛影，"但有些東西，你承受不起。"
    星璃冷笑，王座下方升起星穹古陣。九根斷裂的時柱從陣法中升起，每根柱體都釘著夜無痕不同時期的屍骸。她雙手結印，時柱上的屍體同時睜眼，三百六十柄星髓劍陣突然調轉劍尖指向主人。
    "你的劍術，你的時髓，甚至你的罪孽..."星璃眼中迸發星芒，那些屍骸竟開始同步夜無痕的動作，"都已成為我的武器。"
    夜無痕左眼時輪突然停滯。在千分之一刹那，他發動了"時瞳溯刻"，視線所及之處時間流速驟降萬倍。右眼九寰星瞳同步運轉，瞬間解析出星穹古陣的七萬種變化軌跡。
    星髓劍陣在靜止的時空中泛起漣漪。夜無痕身影虛化，穿過劍雨出現在星璃背後。他指尖凝聚的時葬刻印正要按向少女後頸，卻見對方發絲間突然睜開十二隻星瞳。
    "等的就是此刻！"星璃反手扣住他手腕，永劫時種爆發出青銅光潮。
    夜無痕的雙眼同時流血。在時空凝滯的間隙，他看見星璃體內盤踞著初代混沌天女的殘魂，更看見自己胸膛中的時墟花不知何時已生出根須，正悄然連接著永劫時種。
    星穹古陣突然倒轉。那九具屍骸掙脫時柱束縛，化作流光融入夜無痕體內。他的記憶開始暴走——十萬年前血祭天女的場景、三百次輪回剝離時錨的痛苦、時墟崩塌時小璃消散的瞬間，所有畫麵在瞳術加持下變成實質化的利刃切割神魂。
    "這才是完整的星狩葬儀。"星璃的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以時墟之主為祭品，重啟永劫星淵..."
    三
    夜無痕的七竅開始湧出星髓。在意識即將潰散之際，他右眼的第九重星環轟然炸裂。破碎的星環化作九枚青銅古篆，正是《時葬古律》缺失的"星骸篇"。
    "太虛星瞳...開！"
    隨著嘶吼，他雙眼迸發的光芒洞穿九重天宇。左眼時輪逆轉十萬周天，右眼星瞳映照諸天星辰，兩種瞳術在瀕死之際竟開始融合。星璃的永劫時種突然震顫，釋放出被吞噬的時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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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無痕在光芒中看到真相：星璃並非仇敵，而是初代混沌天女用最後時髓創造的"活體時錨"。她誕生的意義，就是在他徹底迷失時刺出致命一劍。
    "師尊...連這也算到了嗎..."夜無痕任由星髓劍陣穿透身軀，雙手結出太虛星印。融合後的瞳術看透萬物本質，他發現自己與星璃的命運線早在時墟誕生前就相互纏繞。
    星穹古陣開始崩塌。夜無痕破碎的身軀化作星塵重組，每一粒微塵都烙印著瞳術符文。他伸手觸碰星璃眉心的永劫時種，少女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體內浮現出三百條時墟枷鎖。
    "該醒了。"夜無痕的瞳孔已變成星辰與時鍾交融的形態，"星狩族的小公主。"
    星璃的記憶隨著枷鎖斷裂而複蘇。她看見自己誕生在星髓海最深處，看見夜無痕的前世將永劫時種植入她心髒，更看見初代混沌天女消散前在她靈魂刻下的最後箴言："當他雙瞳染血時，刺出那一劍..."
    海底突然傳來洪荒巨獸的咆哮。夜無痕融合後的"永劫時瞳"突然預警，他抱著昏迷的星璃急速後撤。原本所在的位置，虛空被某種存在啃食出漆黑的裂口。
    "時墟的味道..."裂口中伸出布滿星斑的觸手，每根吸盤都長著人臉，"終於找到你了，夜無痕。"
    星璃在此刻蘇醒，她胸前的永劫時種不受控製地飛向裂口。夜無痕的時瞳看清了來者真容——那是他三百世前剝離的惡念化身，如今已與星髓海深處的洪荒遺種融合。
    "你的罪孽可比星辰沉重。"怪物完全鑽出裂縫，竟是長著夜無痕麵孔的八首巨蟒，"現在，該償還了。"
    夜無痕將星璃推向安全區域，雙瞳首次同時燃燒。左眼映出時墟崩壞的軌跡，右眼牽引諸天星鬥墜落。在他身後，初代混沌天女的虛影緩緩浮現，手中握著由時淚結晶凝聚的劍柄。
    星髓海開始蒸發，九殛天寰的蒼穹裂開縫隙。這場跨越百萬年的因果之戰，終於在永劫時瞳的光芒中迎來終章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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