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您可算來了！”
    何青快步迎上來，額頭沁著細汗。
    “這幾天大夥兒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天天念叨著您啥時候來指導種蘑菇呢。”
    陸琦挑眉，目光掃過遠處堆放整齊的原木和草簾：“都準備好了？”
    “都妥當了！”
    何青抬手抹了把汗，“按照您上次說的，我們把腐殖土和闊葉樹的木屑拌好了，原木也挑了柞木和樺木，堆在背陰的林子裏晾著呢。就是……”
    他撓了撓頭，神情有些忐忑。
    “大夥兒雖然都是種地出身，但是從沒擺弄過這蘑菇，心裏直打鼓。”
    陸琦看著眼前這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一會兒我手把手教你們，走，先去看看種植區。”
    穿過一片白樺林，地勢逐漸平緩，一片開闊的林地出現在眼前。
    地麵已經被平整過，挖好了整齊的畦床，四周用樹枝紮起簡易的圍欄，防止野生動物闖入。
    陸琦蹲下身，抓起一把腐殖土揉碎，細膩的土粒從指縫間滑落。
    “濕度差不多，酸堿度也合適。咱們就種榛蘑，這玩意兒在東北山林裏長得最好，喜陰喜濕，耐寒性強。”
    他站起身，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張紙，上麵畫著簡易的種植流程圖。
    “第一步，得先給原木接種。把菌種種在原木的切口和樹皮裂縫裏，就像這樣……”
    陸琦隨手撿起一根小臂粗的柞木段，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在樹皮上劃開一道口子。
    “看到沒？切口要深達木質部，但別傷了形成層。然後把菌種塞進去，用濕泥封口，再用塑料布裹緊保溫。”
    工人們圍在周圍，趙紅斌戴著老花鏡，手裏攥著筆記本，認真地記著要點。
    何青蹲在地上，照著陸琦的樣子在另一根原木上操作，卻不小心把菌種撒了出來。
    “別急，慢慢來。”
    陸琦笑著遞過去一塊幹淨的布。
    “菌種就像繈褓裏的嬰兒，得輕手輕腳伺候著。接種完的原木要碼成‘井’字形，每層之間用樹枝隔開，保證通風。等菌絲長滿原木，就該下地了。”
    他指了指挖好的畦床。
    “把原木橫放在畦床上，間隔十厘米左右，然後覆土，厚度五到八厘米，再蓋上草簾保溫保濕。接下來就是關鍵的管理期……”
    陸琦抬頭看了看天空，雲層漸漸聚集。
    “東北這會兒晝夜溫差大，白天要掀開草簾透氣，晚上再蓋上。雨天得及時排水，防止爛根。等菌絲吃透原木，就能長出蘑菇了。”
    “陸總，這玩意兒真能長出來？”
    一個皮膚粗糙的老工人蹲在地上，手裏攥著塊菌棒，眼神將信將疑。
    陸琦笑著點了點頭。
    “放心吧，這都是我從書上看到的，不會有問題的，咱們這兒山好水好，肯定能成。等蘑菇長出來，拉到城裏賣，保準比種莊稼劃算。”
    老工人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牙床。
    “那敢情好！咱這輩子還沒見過人工種蘑菇呢，就當是給兒孫探條新路。”
    晌午時分，工人們已經能熟練地接種原木了。
    陸琦站在一旁看著，隻見趙紅斌正嚴肅地指導幾個年輕人碼放原木，何青蹲在畦床邊仔細調整草簾的角度，汗水濕透的後背印出深色的汗漬。
    他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這些樸實的工人，幸福和滿足對他們來說就是這麽簡單。
    “嶽父，您盯著點兒濕度，要是草簾幹了就噴水。”
    陸琦脫下外套搭在樹杈上，“何青，明天開始記錄溫度和濕度，有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陸總。”
    何青抹了把汗，一臉的鄭重。
    “我保證把蘑菇伺候好，要是出了差錯，您拿我是問！”
    陸琦笑著擺了擺手，轉身走向停在外麵的吉普車。
    ……
    十裏香酒樓。
    陸琦剛到辦公室，棉紡廠那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陸總，方小姐剛才來電話，說港島的陳老板提前一天到，明天上午十點到廠裏！”
    梁星文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陸琦一怔。
    “提前了？行，我知道了，我這就來棉紡廠。”
    掛掉電話，他起身出了門。
    雖然陳老板要提前一天來了，事情有些突然，但他並不慌張，畢竟棉紡廠那邊之前他都是親自盯著的，基本上沒什麽問題，對方來不過也就是走個形式而已。
    他對棉紡廠有信心！
    “陳老板麽，我倒是有些期待跟你的會麵了呢。”
    ……
    哈市，馮家。
    客廳裏，馮斌正煩躁地轉著手中的鋼筆。
    胡勇站在辦公桌前，低著頭，額角沁著汗珠。
    “說吧，調查得怎麽樣了？”
    馮斌的聲音冷得像冰。
    胡勇吞咽了口口水，從公文包裏掏出一疊資料。
    “馮少，陸琦那小子最近確實挺風光。他在東安縣開了家棉紡廠，三天前剛開業，聽說設備都是從南方運來的先進貨。廠裏有不少南方來的技術工人，生產流程都是按照大廠子的標準來的。”
    “棉紡廠？”
    馮斌挑眉，鋼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小窟窿。
    “他哪兒來的錢開廠子？”
    “聽說是他低價收購的。”
    胡勇聲音更低了。
    “而且他還在國紅林場搞了個蘑菇種植項目，現在東安縣的吳縣長對他可是刮目相看，說不定下一步還要給他政策扶持呢。”
    馮斌猛地站起身，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深深的怒氣。
    “這個陸琦，三番五次壞我好事，現在居然越做越大了？”
    他來回踱步，神色愈發的陰鷙。
    “上次在沐蘭縣，要不是他的十裏香酒樓，我早就拿下沐蘭縣的市場了！”
    “還有梁星染，要不是他多管閑事，老子早就吃到肉了！”
    胡勇縮了縮脖子，不敢接話。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不行，不能讓他這麽得意下去！”
    馮斌突然停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你去聯係幾個道上的朋友，找機會去棉紡廠‘參觀參觀’。要是能搞點破壞……”
    他冷笑一聲。
    “哼，我就不信，他陸琦能一直這麽順風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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