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睜眼，已經來到了模擬宇宙裏。
    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竄上後頸，他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透明的手掌，皮膚下流動著淡藍色的數據光紋。
    這裏不是雲霧繚繞的羅浮仙舟，也不見憨態可掬的新手怪物，入目皆是扭曲的代碼洪流在空中翻滾，如同沸騰的液態銀河。
    腳下的地麵是由無數二進製數字堆砌而成的鏡麵，倒映出他緊繃的神情。
    真實同感已經是百分百，也就是說，在這裏麵死亡就真的死了。
    當林羽指尖觸碰到空中漂浮的數據流，尖銳的刺痛感從神經末梢炸開。
    不再是之前那種虛幻的模擬疼痛，而是如同被真實的電流貫穿全身。
    他攥緊拳頭，命運之鑰化作的金色鎖鏈在腕間發燙，提醒著這場賭局的殘酷代價。
    遠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尖嘯，虛數之樹的數據投影從地平線拔地而起，漆黑的枝椏上垂落著緞帶。
    林羽瞳孔驟縮，那些緞帶末端係著的，竟是黑塔空間站的那些科員意識數據，在數據流中無力地掙紮。
    他終於明白阿哈將他送回的深意。
    與其說是拯救現實，不如說是將他推入一個更危險的戰場，一個原始博士和卡卡目精心布置的意識屠宰場。
    “真是讓我好找。”冰冷的女聲從四麵八方湧來，紅色的身影如同撕裂數據帷幕般出現。
    波爾卡·卡卡目的晚禮服上流淌著詭異的代碼，手術刀在她指尖旋轉，每一次寒光閃過，周圍的空間就會出現蜘蛛網狀的裂痕。
    “上次讓你僥幸逃脫，這次..”
    “容不得外來者幹擾。”
    林羽猛地向後躲去，手術刀擦著發梢劃過，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空氣中殘留的寒意讓他渾身打顫，這絕不是之前模擬宇宙裏那種象征性的攻擊。
    卡卡目的刀刃切開的不僅是數據，更是他的意識防線。
    “你不過是原始博士的棋子！”林羽揮出命運之鑰的金色鎖鏈，鏈節碰撞聲在數據空間中炸響，“他要篡改的根本不是模擬宇宙，而是借此撬動現實的因果律！”
    “無知的蟲子。”卡卡目輕笑，身影突然分裂成數個殘影，從不同方向發起攻擊。
    手術刀劃破空氣的尖嘯聲交織成網，林羽的手臂和腹部接連被劃開數據傷口，劇烈的疼痛幾乎讓他昏厥。
    那些傷口處不斷溢出紫色數據，正在腐蝕他的意識。
    千鈞一發之際，林羽摸到黑塔塞給他的芯片。
    芯片表麵的紋路突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銀狼標誌性的惡作劇笑臉。
    “抓到你啦，笨女人！”虛擬銀狼的聲音響起，同時無數病毒代碼如潮水般湧來，纏住了卡卡目的殘影。
    林羽趁機將芯片插入命運之鑰，金色鎖鏈瞬間暴漲，與病毒代碼形成雙重絞殺。
    “原來如此..”卡卡目的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紅色裙擺無風自動，“那就讓你看看，因果為何叫因、果。”
    她的手術刀突然迸發刺目紫光，虛數之樹的數據投影開始瘋狂生長，無數紫色晶體從樹幹中鑽出，在空中排列成原始博士的巨型虛影。
    林羽的心跳幾乎停滯，他終於明白，這才是卡卡目真正的殺招。
    在模擬宇宙的核心，將原始博士的數據意識具象化。
    一旦完成，現實世界的屏障將徹底破碎。
    “黑塔！快切斷連接！”
    但林羽也知道，此刻的黑塔絕不會放棄。
    因為在現實世界，螺絲咕姆的防禦正在崩潰，而原始博士的本體，或許已經通過卡卡目的手段，悄然接近了模擬宇宙的核心。
    “因果鏈早已閉環。”卡卡目的聲音從樹影中傳來，紅色的手術刀突然從林羽背後穿出，數據化的刀刃上沾著他正在消散的意識光點。
    “你以為回到過去就能改變什麽？從你被阿哈選中的那一刻起，就成了計算裏的必要誤差。”
    “你怎麽會？”林羽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劇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但更讓他震驚的是卡卡目口中的名字。
    阿哈是歡愉星神，其存在本身就遊離於常規因果之外，這個以計算為準則的殺手，怎麽可能知曉星神的幹預？
    “你好像還不明白所謂的因果到底是什麽。”
    “不過再你臨死前，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
    “當你出現在空間站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盯上了你。”
    她的身後突然亮起無數光斑，每個光斑裏都映出林羽的身影。
    有在第七站台與黑天鵝對話的他，有在列車上看著星空發怔的他，甚至有尚未經曆時間回溯、對危機一無所知的他。
    “因為我能察覺到，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對峙。”
    卡卡目的笑聲帶著一絲嘲弄，“計算裏，你的存在就像一道必須修正的公式，我追殺天才、銷毀知識，本就是在為清除你做鋪墊。”
    “不過看現在，你擁有那麽多命途有什麽用？”卡卡目的手術刀猛地抽出，帶出一串璀璨卻致命的數據光帶。
    “連我一擊都撐不住。”
    她的手術刀再次刺來，卻在距離林羽咽喉寸許處停住。
    隻見林羽咽喉處爆發出金色光芒，瞬間將兩人籠罩。
    卡卡目下意識地閉眼，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感知能力正在失效，那些原本清晰可辨的未來軌跡突然變得混沌一團。
    林羽也緊緊閉上眼，光芒帶來的溫暖與劇痛交織，仿佛有無數雙手在拉扯他的意識。
    再次睜開眼時，刺目的金光已經褪去。
    卡卡目猛地後退半步，手術刀在掌心劇烈震顫。
    周圍哪裏還是由碼構成的模擬宇宙？腳下是流淌著星塵的虛空，頭頂懸浮著無數旋轉的世界線，而在視野的盡頭，一株貫穿了所有維度的巨樹巍然矗立，漆黑的枝幹上點綴著無數發光的葉片，每一片都承載著一個宇宙的生滅。
    “怎麽會？這裏是！”卡卡目臉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震驚，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紅色晚禮服的裙擺上沾著真實的星塵，指尖能感受到虛數之樹散發出的、帶著生命溫度的能量波動。
    她以投影進入的模擬宇宙，此刻竟以本體出現在這裏。
    “你到底做了什麽？”卡卡目怒目圓瞪，手術刀死死對準林羽的心髒，聲音因情緒波動而微微發顫。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因果連接被削弱了，那些原本絕對可靠的計算結果，此刻在虛數之樹的能量幹擾下開始出現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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