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靠在廣場的石柱上，指尖在槍柄上敲出規律的輕響，像是在計算利弊。
    “天興城的訓練家既然排外，我們貿然闖入，恐怕會有麻煩。”
    他抬眼看向森林深處，“他從不做無意義的事。”
    “那就偽裝成訓練家。”風瑾突然開口，她不知何時拿出一件印著“天興城訓練家協會”字樣的馬甲，布料粗糙，邊緣還沾著可疑的泥點。
    “剛才在旁邊撿的，大概是哪個倒黴蛋掉的。”
    三月七眼睛一亮，“我知道！訓練家都喜歡說‘就決定是你了’，還喜歡把精靈球往天上扔！”
    她抓起林羽口袋的備用精靈球，猛的往空中一拋，卻沒接住，球砸在草地上彈了好幾下，滾到一隻光球魚麵前。
    光球魚好奇地用尾巴拍了拍，精靈球突然亮起紅光，把它自己收了進去。
    “...”眾人沉默地看著那個不斷晃動的精靈球，又看了看一臉無辜的三月七。
    “看來還得再練練。”林羽撿起精靈球，按了下按鈕，把暈乎乎的光球魚放了出來。
    “行了，別添亂。”丹恒抱著手臂，“訓練家的基本禮儀是‘征求同意’，不是‘強行綁架’你這操作，要被當成偷獵者抓起來。”
    “精靈球的原理，或許是用星神的力量模擬寶可夢熟悉的環境，讓它們願意暫時待在裏麵。”
    丹恒推測道，“三月能誤打誤撞收服光球魚，大概是因為這隻精靈球沾了小鎮的氣息，讓它覺得安全。”
    三月七一聽，立刻來了精神。
    “也就是說，我其實很有天賦？”
    “是光球魚脾氣太好。”林羽毫不留情拆台，指了指遠處的一隻鐵甲犀牛。
    當然不是被刃斬殺的那隻，是另一隻年幼的。
    “你去試試那個，能讓它自願進精靈球，我就承認你有天賦。”
    三月七順著林羽指的方向看去，那隻小犀牛正對著一棵樹發脾氣，用腦袋砰砰亂撞，堅硬的樹幹都被撞得簌簌掉葉。
    她吐了吐舌頭，訕訕地縮回了手，“我還是..先從光球魚練起吧。”
    “記住，寶可夢不是道具，是能聽懂你說話的朋友。”
    那位姐姐如此說著。
    “你們都準備一下吧，”她對眾人說，“明天出發前，得讓你們學會怎麽正確使用精靈球，至少別再把寶可夢嚇跑了。”
    姐姐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真切的擔憂，“不過我還是再勸你們一次，外麵真的很危險。”
    “天興城那邊的森林，可比我們這附近凶險多了。”
    她往森林深處瞥了一眼，像是怕被什麽東西聽見，“聽說有狼形的寶可夢，跑得比風還快，爪子能撕開鐵皮，還有會飛的，翅膀上帶著火，一呼氣就是一團火球，更嚇人的是..龍。”
    “龍？”林羽愣了一下，這個詞讓他想起穿越前遊戲裏那些威風凜凜的龍係寶可夢，難道這裏真的有？
    “嗯，”姐姐點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了，“鎮長年輕的時候去過天興城邊緣，說見過一次，渾身長滿鱗片，腦袋上有角，一飛起來遮天蔽日的，吼一聲能讓地麵都抖三抖。”
    “那些訓練家都把龍當成寶貝，拚了命也要收服，可龍哪有那麽聽話？聽說每年都有訓練家被龍燒成焦炭。”
    三月七聽得眼睛都直了，“那..那我們碰到了怎麽辦？跑嗎？”
    “跑也未必跑得掉。”姐姐搖了搖頭，“所以你們真的要想清楚，沒必要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答案，把命搭進去。”
    “留在小鎮多好，有吃有喝，寶可夢也溫順，安安穩穩的。”
    “謝謝您的好意，”林羽輕聲說，“但我們必須去，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弄明白。”
    “如果天興城的訓練家真的在傷害它們，我們不能不管。”
    丹恒也點頭，“星核的力量如果被濫用，遭殃的不隻是寶可夢，恐怕整個琉光嶼都會受到影響。”
    姐姐看著他們堅定的眼神，知道勸不動了，隻好歎了口氣，“算了，你們這些外來人，心思總是比我們活絡。”
    “那你們就先休息一晚，等到明天我就教你們。”
    夜幕很快籠罩了小鎮，樹葉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寶可夢們的輕鳴像催眠曲，裹著草香鑽進窗縫。
    林羽躺在木床上，聽著隔壁三月七她們嬉鬧的聲音，心裏那點對未知的忐忑，漸漸被安穩的睡意取代。
    阿格萊雅的房間也在隔壁，他能隱約感知到她指尖的金絲在窗外輕輕浮動，像在守護著這片寧靜。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直到刺眼的火光透過眼皮，混雜著嗆人的濃煙鑽進鼻腔，林羽才猛的驚醒。
    “著火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是房屋坍塌的巨響。
    林羽翻身下床，衝出房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血液凍結。
    小鎮已經不是昨晚的模樣了。
    曾經錯落有致的木屋成了燃燒的廢墟，火焰舔舐著焦黑的房梁，發出“劈啪”的怒響，濃煙滾滾升空，把雲層染成了肮髒的灰黑。
    地上散落著斷裂的木梁、燒焦的布料，還有..
    幾具被燒得辨認不出模樣的屍體，有居民，也有寶可夢。
    狐狸的尾羽在火中蜷成焦黑的一團，兔子的粉色絨毛被血浸透，和泥土粘在一起。
    “怎麽會這樣..”三月七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微弱。
    阿格萊雅站在一片狼藉的廣場中央，指尖的金絲瘋狂向四周蔓延，卻隻能觸碰到一片滾燙的絕望。
    “感知不到活物的氣息了，除了..”
    她轉向鎮口那間塌了一半的麵包房，金絲像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死死纏向那堆斷壁殘垣。
    “在那裏！”林羽順著金絲的方向衝過去，眾人緊隨其後。
    麵包房的屋頂已經塌了，一根粗壯的木梁斜插在瓦礫中，而在木梁下方，露出了一截沾著麵粉的圍裙。
    是那個姐姐。
    林羽用引力將壓在她身上的碎磚移開。
    但姐姐的一條腿被死死壓住，額頭淌下的血糊住了半邊臉，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別管我..”她艱難地睜開眼，看到林羽時，渙散的瞳孔閃過一絲清明，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們..快跑..”
    “誰幹的？是刃嗎？還是天興城的訓練家？”林羽詢問，準備用豐饒命途治療她。
    溫暖的能量在指尖流轉，這點壓傷和失血，對掌握豐饒之力的他來說，不過是瞬間就能撫平的傷痕。
    他甚至已經想好要先修複她被壓斷的腿骨，再愈合額頭的傷口。
    可就在綠光即將籠罩姐姐身體的前一刻，她突然抬起手，死死抓住了林羽的手腕。
    那隻手滾燙得驚人，像是剛從火裏撈出來，掌心的血和煙灰粘在他的皮膚上，帶著一種灼燒般的痛感，力道大得不像一個瀕死之人該有的。
    “是..是龍..”姐姐的聲音氣若遊絲，每說一個字都像耗盡了全身力氣，“天興城的..帶著龍..來了..他們要..”
    她的話沒能說完。
    抓著林羽手腕的手突然一鬆，像斷了線的木偶，重重垂落在瓦礫堆裏，指尖最後劃過的地方，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暗紅的血痕。
    那雙剛剛閃過清明的眼睛，徹底失去了焦距，瞳孔渙散成一片死寂的灰。
    “星梅姐姐？”林羽的聲音發顫，豐饒的綠光徒勞地籠罩著她的身體，卻再也喚不回一絲生命的氣息。
    能量在她身上打了個轉，又茫然地退回他的掌心。
    死者無法被治愈，這是豐饒也無法打破的規則。
    “林羽！”緹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指揮著眾人離開這裏，見林羽還在那邊，於是催促，“快走吧！龍..龍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