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我不是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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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贏一百二十一年,四月十五。
    定州司戶參軍金琢與一幹細作被抓,判了環首死刑,當眾行刑。
    這個道貌岸然,相貌端正的金琢老實交代了來龍去脈。
    金琢曾是世家大戶之子,與南贏的貴族門閥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於還心心念念著被重用。
    淩書墨在定州城揭竿而起,非他所願。但是彼時南贏京城淪陷,根基不穩。他便不得不留下,伺機而動。
    南贏宦官穀曉雨的暗廠從旁作梗,隻要定州淪陷,便有高官厚祿,金銀財帛無數。
    陳形意所在的暗廠,便是為了攪亂這一池春水,盜竊城防圖,燒空帳畫,控製兵戎戶貼布控等。
    劊子手手起刀落。
    隻聽得哢嚓聲,眾人頭滾入地上。
    定州城城郊的一角。
    一疊紙錢隨著劊子手手起刀落,丟入火中。
    白豌看著墓碑上“王森”的名字,以及其他旁邊眾多的木牌名字,繼續燒紙。
    這場守衛戰,定州雖然贏了,但是也死傷無數。
    白豌是個矛盾的人,他得提醒自己,王胖子一行人死得其所,不要過度哀痛。
    他想沒心沒肺的活過每日,卻不得不麵對周遭裹挾,七情六欲過於豐富的人總歸是比較累的。
    木牌上雕刻了王森的相貌,胖臉憨厚,笑的好似一顆裂開了嘴的番薯。
    這個人本來是青樓的龜公,母親是娼妓,父不詳。
    可這個白雲城的無賴和痞子,城池陷落便從了軍,最終戰死沙場。
    陳形意站在旁邊,雙手合十,朝著墓碑拜了拜。
    “陳二,你說王胖子他那麽醜的人,為什麽死的時候我卻覺得那麽俊美呢?”
    白豌撫了一下墓碑,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陳形意感慨道:“他說過想活得轟轟烈烈的。”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僅僅隻是臆想和揣測而已。
    對於一個從小做刺客殺手的人而言,那幾年的痞子生涯幾乎占據了他所有悲歡喜悅,兄弟義氣。
    誰也不會把一個痞子口裏的隨意願望放在心上。
    那幾年的兄弟情誼,插科打諢,坑蒙拐騙實在是天真爛漫的美好。
    “他死的那麽突然,也沒找個心上人。你說我要不要給他畫個美人圖,洞房花燭那種?!”
    白豌笑了笑,卻仿佛口裏帶著澀味,神情中落寞帶著忍耐。
    “這……”陳形意從悲中皺眉,看著身旁人。
    老大越是難過,卻越是會裝的滿不在乎,從不在外人道悲。
    他頓時拿著紙錢,驀然燒了些。
    這次燒紙祭拜,就他們二人。
    隻因這王森是他們共同的兄弟,其中的過往非旁人能懂,就連淩書墨也不甚了解。
    當紙錢一張張燒盡,二人周圍的凝重空氣才緩和了些。
    隻聽的風聲陣陣。
    白豌不喜不悲,並沒有看身旁人。
    “你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看王胖子嗎?”
    陳形意感慨道:“老大你也許是想讓我和胖子葬在一起。”
    “嗬……”
    白豌一拳便朝著這貨打了過去,好似聽到什麽笑話。
    眼中光芒如月如星,澀味中帶著落寞。
    “你給金琢的城防圖改了河道,若非如此,我們也不能提前鑿開,水淹敵軍。”
    “司戶參軍的府中,被你放了不少好東西。你……”
    白豌定定的看著他:“既然你根本不想全心為他做事,為什麽不就此打住?”
    陳形意笑了一笑:“那老大,你當初為什麽為李相作畫,不打住呢?”
    “好你小子!”
    白豌沉著臉不出聲。
    “我一直不說我的主人是誰,是因為從前仍對他心生敬畏。如今,隻是不想敬了……”
    陳形意的聲音越說越沉,越說越慢,甚至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口中的哽咽。
    然後,他顯然不肯多談,哪怕是麵對白豌也覺得沒有什麽更多可說的。
    白豌看著這個人,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倔強。
    他之所以恢複記憶後不找李思蒙討要什麽,是因為李相再如何也曾對他有養育之恩,教授之德。
    在這樣的邏輯裏,算是扯平後老死不相往來,隻想好好活著,不願折磨自己。
    如今的陳形意背後之人,或許比自己與李思蒙的糾葛更加複雜。
    “陳二!”白豌叫住他。
    這人被診斷中了玉石散之毒,這種慢性毒藥讓其被長期控製,操縱行事。
    這幾年的痛苦,怕是並不少。
    白豌將自己帶入大哥的視角,語重心長的:
    “暗廠不是久留之地,你若是願意脫離。我們都會想辦法幫你。尤其你的毒……”
    “或許,齊荼兄也可以……”
    陳形意手扶著樹幹,指節有些蒼白無力,寒聲道:“找他做什麽,難道他還懂醫能解毒不成?”
    這人聲聲擲地有聲:“我不是斷袖,什麽事情都用不著他。”
    白豌看著他,那指尖都已經發白。談論什麽都可以,唯獨談論洛文祺就是不行。
    陳形意已經無數次說自己不是斷袖了!
    話罷,其扶著樹幹朝前走,將白豌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這場祭拜,也就這樣分道揚鑣。
    倏地,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枯木樹幹之後。
    那個人端立麵容上似帶著沉陷和困窘,掙紮不起。
    看樣子,也不知道是聽到了多少,來這裏呆了多久。
    這個洛文祺走上前去,聲音有些不同以往的喑啞低迷:“呐,小白,他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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