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兩千兩黃金,一兩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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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有的人的厭惡,不用其做什麽說什麽。
他,隻要站在那裏就足夠得到所有人的怒目而視。
尤其作為當年棄城而逃的亡國之君,非常引人注目。
年僅二十來歲的煊興麵容溫潤,笑的彬彬有禮,半點都看不出前大贏皇室本身的狠辣無情。
程素見到人,鼻孔裏微不可聞地鄙夷了“哼”聲。
蔡薑選擇側目,假裝無視。
看著麵前的十六人,以及被攔在門外的部分文人,煊興黯然輕歎一聲:
“本侯不請自來……”
聽到這聲歎息,旁邊的小太監直接上前。
“侯爺再怎麽說也是慶帝親自封的,一個小小的梵淨雅集,有什麽不能來的!”
說的好聽,違天侯的“違天”這兩個字分明可是羞辱。
這一唱一和,也不知說給誰聽。
空氣赫然沉默,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此間,白豌看那眼神便知道是刻意來的。
他放下酒杯,悄然對身旁淩書墨道:“我和你賭十八頁第三張,這人今天是來砸場子的。”
淩書墨沒奈何,直接拱手上前。
“侯爺!”
簡短,有力,不帶半點感情。
他是這雅集裏唯二還有功名在身的人,總得打破平靜。
煊興那張臉的眼睛最為有神,凝重打量著麵前的人,才語重心長的:
“韓畫師之名,本侯久仰。都說畫至奚夢居士,古今無人能及。今日得見,果然風度翩翩,儀表不凡。”
“噗——”
坐在旁邊的白豌剛吃完一塊蘋果,吐了個核兒,表情有些扭曲。
煊興鄙夷的瞥過麵,盡是不屑。
他本以為這畫聖韓妙染主事的“梵淨雅集”是高雅的文人聚會。
可是,怎麽捏麵人的,畫糖畫的,身穿粗布麻衣的白丁也有。
甚至,還有這麽個粗鄙吐果核的人。
淩書墨稍稍躬身:“侯爺來的不是時候,今日的雅集此時差不多要散了。”
傍晚酉時,已經開始日影西斜。
這算不得逐客,總比這裏所有對其不滿的人看著糟心好。
氣氛一下變得焦灼。
煊興聽得出什麽意思,但是仗著身份端立著,身後僅有的幾個侍衛也沒有動身。
他走到麵前的木桌,一眼便看到那張《梵淨雅集圖》。
森森然,柳絮紛紛揚揚,人群各異別具風味。
運筆遊刃有餘,令人神往。
落款“染墨”,奚夢居士丹青,臨安居士題字。
“韓畫師的丹青果然妙絕天下,本侯心向往之。可否……”
他朝著淩書墨拱手作揖,小心翼翼,分明就是認錯了人。
“不成,這幅是我們大家的,不能贈!”
聲音由遠及近,方才還吐果核的白豌便起了身走過來。
煊興也注意到了此人,瞧見指尖有繭,凹凸不平,分明是文人。
“阿白。”淩書墨覺得其說話帶著刺,稍稍提醒。
實在是令人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竟然就是那個名聲卓著的韓妙染。
這壓根不是什麽清傲如月,遺世獨立的清貴氣質,反而世俗的很。
白豌不動聲色將半幹的畫卷收起,小心遞給旁邊的小廝:
“今日的畫都難得,可勞你拿去畫會裝裱,好生照看。”
“是!”那人道。
這邊的煊興則發現自己被無視了,表情複雜。
他終忍不住道:“閣下竟然才是奚夢居士嗎?”
白豌望著著麵色混合了詫異,隻好刻意的:“是啊,不像?”
原來,越是造詣高的畫師,脾氣越是怪啊!
煊興神色微變,忽然笑容滿麵:“韓畫師,本侯並非要奪走此畫。而是仰慕許久,欲求一幅丹青。”
白豌看著其衣著錦緞富貴的很,滾邊還鑲嵌著金線,頭上玉簪低調奢華。
然而……
大概這人一尺布就抵得上十戶人家好幾年的生活,或者更多。
一聲微音脫口而出——
“韓某要兩千金!”
他揚起眉眼,語態極為鄭重。
周圍人顯然被嚇到了,一個個不免抽氣。
煊興震了一下,平複一會兒:“你再說一遍?”
白豌揚起手中袖,重複:
“兩千兩黃金,一兩都不能少!”
這聲音久久回蕩在院子裏。
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簡直像是看到了怪物。
隻有淩書墨柔和的看著不說話,眉睫靜楚,目光每一寸就差沒有為其振臂高呼。
煊興陰沉著臉:“想不到韓畫師竟然如此愛財,如此世俗。簡直……”
簡直不像個清新脫俗的名家。
眾人相顧卻是理解,甚至隱隱有些笑意。
白豌再一次重複:“我說,要兩千兩黃金。”
“不給,不畫!”
他攤開手,理直氣壯的要錢。
煊興此時大抵能猜到他旁邊的人是淩書墨了,更是不解。
韓妙染貪財便罷了,淩書墨可是當年大贏的狀元,竟然也陪著如此辱沒斯文。
清廉和高風亮節的氣質哪裏去了。
煊興死死盯著人,牙縫都顫抖著:“好——”
當今畫壇,說影響力大的畫師,韓妙染認第二,沒人可以認第一。
況且,韓妙染當工師和畫史官的時候,可是給慶武帝立過戰功的。
白豌聽到人妥協,朗聲清笑:“咱們先立個字據,給個定金。然後,侯爺您再告訴我畫什麽。”
字……字據……定金?
煊興覺得自己心髒有些吃不消,還從未有人敢找他要字據和定金的。
違天侯府在蔡州,哪怕是把百姓家裏的棺材本翹了,也沒人敢說半個字。
“荒謬!來人,把韓妙染給我押回府,讓他清醒一點!”
霎時間,便有小隊侍衛衝進院子。
此時,氣氛實在僵滯。
就在這個時候,白豌忽然貼近他的耳邊:
“違天侯爺,此次梵淨雅集韓某可是昭告天下的,小報也寫,文書也寫。”
聲音得體而鄭重。
“您確定還找得到像我這樣能幫到你的畫師嗎?”
“他的臥榻之側能容忍有旁人嗎?”
句句紮心。
煊興一氣之下,心髒更疼了幾分。
“住手,讓……讓人去拿本侯的印鑒來。”
而所有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白豌又要開始坑人了。
淩書墨心下苦笑:這人作畫遇富人權貴就要千金,遇窮人就看心情白送不要錢。
偏偏…
就因為其丹青妙絕天下,千金也難買,令人無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