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本侯親自題字(感謝書友詩史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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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妙染這個畫聖,多年來天生傲骨,脾氣古怪是人盡皆知的。
    煊興礙於其名氣如今實在太大,在文人和百姓中聲望極高,不能直接發難。
    “韓畫師!”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喚了一聲。
    身邊小太監捧著手中的印鑒,以及寫好的文書契約。
    若非自己如今是亡國之君,怎可能還需要借此人的名。
    這文書契約,從定金寫到畫名,細節都是籠統。
    白豌反複看了看便提起了筆。
    似乎畫的內容有些難以啟齒,煊興半晌後才望向四周:
    “此畫內容,本侯要單獨告知。既然雅集已經散了,可否屏退其他人。”
    “別院旁就是書房。”
    白豌的話剛說完,淩書墨帶著謹慎拉著他的衣袖。
    “我與你一同去。”
    “子辰,你還不相信我嗎?”
    他人悠悠笑,將手撫開,示意自己能解決一切。
    文人墨客四散開去,幾人時不時往回看,淩書墨小心的遠遠跟在後麵。
    這書房離的近,很快便三五步的踱到了門前,清雅的很。
    白豌將門輕扣,若有所思:“侯爺,說吧。”
    慶帝北伐玄璃在即!
    雖然財力因為滅佛運動有所緩解,但是仍國庫空虛,不足以應戰。
    哭窮,幾乎是如今前朝每個權臣必備。
    而煊興想要的是清貧節儉,粗茶淡飯的侯府景象。要用以直諫使慶武帝了解所謂的實情。
    “此畫名為《冷炙府門》,給你三天時間。”煊興道。
    白豌唉笑著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煊興本以為這時間是否過於苛刻,頷首沉思下盤算。
    誰知,對麵人卻輕幽幽道:
    “一個時辰即可,今晚及時裱畫不耽誤要事。”
    什麽?!
    實在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畫師未免太自負了,僅僅用一個時辰……”
    煊興雖然本不好書畫,也知道丹青費心神,怎可能比之前那個冒牌貨縮短那麽多時間。
    白豌想了想,佯作認真道:
    “你可以看著韓某畫,筆墨紙硯都是現成。關於丹青,我從不會食言。”
    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態很自然。
    絕世如此人,有一種堅信自己完全不疑,難以理解的自信。
    煊興古怪的看了這人一眼,一言不發。
    畢竟曾有《流民圖》《驚變之卷》《孔門十哲譜》甚至《淪陷之殤》等影響時局的畫作。
    韓妙染不是普通的畫師,筆不隨常人。
    若不是他此前一直對其在慶朝起義軍行事有些抵觸,不會至今才知道此人相貌。
    很久的沉默。
    他終於悠悠道:“本侯,準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梵淨雅集,竟然還會牽扯到這樣的事情。
    用一個時辰畫完《冷炙府門》,太過荒誕。
    但是,總想看看奇跡為何。
    夜色漸濃。
    白豌已經在桌上備好了文房四寶,兩種不同墨汁及墨條。
    燭光溢滿整個房間。
    夜色火光襯著其手上的畫筆,投射出一片陰影。
    他靜靜站在桌前,微微垂眸,滿心滿眼都隻看得到麵前的紙張。
    煊興屏住呼吸,仿佛置身奇境,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白豌下筆作畫速度極快,揮筆即成,好似手上攢著陣陣旋風。
    一氣嗬成!
    一鼓作氣!
    他麵色沉靜如水,絲毫看不出是之前那種無賴死要錢的痞子樣。
    更令煊興覺得不可思議的,則是他口中籠統描述的府門人像,擺件竟然也被分毫不差的畫了出來。
    煊興撇了撇唇,微微張開,似再也說不出話。
    夜裏火燭搖曳。
    門外的人透著縫隙朝裏看。
    淩書墨看著已經完全沉浸在丹青中的人,不免擔憂。
    自從複明之後,白豌作畫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雖然是好事,但是更容易讓其不顧及身體,思慮過度,勤練到廢寢忘食。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
    筆停了!
    當白豌第二支筆放下,人還完全沉浸在其間,神情平靜溫和。
    他微微抬頭,習慣性道:“子辰,該你來題字了!”
    赫然看見旁邊隻有獨自一人的煊興,不由語氣放緩,改了語氣:
    “哦,我是說這幅畫需要題字。”
    “理應如是!”
    天下人都知道,韓妙染的畫幾乎都是淩書墨題字,這也算不得奇怪。
    煊興細細看著這幅畫:描繪的是違天侯府晚宴的場景。但是除了自己和夫人外,僅僅隻有三五個人。
    麵前的木桌全部都是素食,少葷食。軟灶土米,蒸葫蘆和青菜之類的粗茶淡飯。
    之前的《冷炙府門》過猶不及,反而不真實。
    而此畫配給的兩個下人穿的整齊無補丁,夫妻二人則穿著粗布帶補丁的衣衫,恰恰鮮明的對比。
    畫麵院牆空間狹小,眼看蔡州違天侯府江河日下,已無往日之盛。
    煊興的的表情似乎頗為滿意,拿起筆:
    “本侯親自題字!”
    筆觸紙上,寫到“冷炙府門之夜宴”心情突然複雜。
    他的字體平平無奇,卻停頓了片刻。
    “韓某學過裱畫,裝裱至少需三到五日,建議在送畫時派人一麵托畫心,一麵趕路。”白豌道。
    考慮確實周到的很,聽著卻讓人覺得詭異。
    煊興眉頭微皺,言辭微變:“韓畫師當真是為了兩千兩黃金為本侯作畫嗎?”
    白豌看著他,仿佛早有了一套說辭:“韓某愛財如命。”
    “嗬——”
    煊興嗬嗬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聲音有些悶。
    身份在那個位置,盡管狐疑也沒必要問的更清楚。
    隨著煊興將畫作收起,原本的桌上筆墨紙硯被白豌一一收起,連毛氈都被細細擺弄。
    整整一個多時辰,仿佛從未有人在此桌上行事。
    一開門,已經快半夜。
    所有賓客都走的差不多,唯有淩書墨和違天侯的侍衛等人在門外不遠處等著。
    煊興拈著畫卷,緊接著走出,麵上漾開笑意,卻看上去急色匆匆。
    月懸起,升上中天。
    隨著轎輦離去,白豌見到這位亡國之君步履穩定,神態間有些黯。
    白豌望向旁邊的淩書墨:“子辰,你說當初的那場‘河上之盟’,談判船難是否與慶武帝有關。”
    看他這麽說,淩書墨牙根有些緊:“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對吧?”
    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