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覺得和大慶為敵的是玄璃。
    如今看來，大約是被其國教扭曲的玄璃。
    那穀洋之所以能當上國師，大抵也是和善化寺一僧眾們脫不了幹係罷！
    幾人忍著胃裏泛上來的惡心，好不容易才穿過了“人材”石牢。
    紛紛走過門口放著手銬腳鐐，棍棒，腕目和抽筋的刑具。
    到了新的石窟，血腥味才稍稍淡去。
    然而，通過的石門後好似一處書畫室，牆上竟然是一片片懸掛供奉著卷軸畫。
    彩緞裝裱，精美絕倫，色澤豔麗明亮到隔著遠距離都能看到金粉閃爍。
    淩書墨本曾是畫師，走近一眼便看出了這畫描繪的是佛教神隻，彩色經文。
    每一圖案都有金粉，銀粉，甚至還有瑪瑙和朱砂的痕跡。
    這些東西，價值不菲啊！
    而他看的是畫，另外兩人看到的是卷軸的特殊材質。
    陳形意驀然想起一些記憶，顫抖的後退了好幾步，唇口帶著微顫。
    “這不是在紙張上的畫，這是人皮！”
    人皮作畫？！
    幾人湊近了看，手都不敢觸碰。
    原來，這些精美絕倫的佛教畫作都是在人皮上畫的。
    大概是通過什麽特殊的方式，用精巧的器具把一個人的皮膚全部剝離下來，接著在上麵繪圖。
    “這是女子背部的皮膚！”洛文祺偷偷打量，隻覺得腦中一切爆裂綻開。
    “你也看的出來？”陳形意問道。
    洛文祺深深閉眼：“這東西叫人皮唐卡。此前經營商行，曾有人要偷偷私下賣出這種東西，被我拒絕了。”
    “盡管，他和我說這是那位女信徒在清醒和自願的情況下答應供養獻出自己的皮的。”
    覺遠搖搖頭：“哪有什麽自願，一個個都是講今生受苦乃是前世造孽。
    “叫人不要反抗，要信奉它的教義來生才能解脫輪回。”
    因為人皮延展性好，特殊處理後不容易腐壞，所以這些畫在上麵的東西可以保存多年而不腐。
    甚至，色澤鮮豔的顏料也可以存在百年甚至千年。
    而這些活人祭祀秘法，精美的人皮唐卡畫製作繁瑣，作畫技法要求高，其實非常受玄璃貴族的歡迎。
    可以說，每一張人皮唐卡下都是一條人命。
    玄璃的國寺提供教義愚民，貴族反饋金銀權力獲取平民安穩統治，理所當然！
    “呐，還好小白不在這裏，否則他的個性是說不定馬上把這些畫燒了！”
    洛文祺竭力側目，似也不想看這些不寒而栗的畫作。
    “直接把人殺了，都好過這樣折磨。簡直是把人當牲畜看！”
    陳形意斬釘截鐵，連他一個刺客殺手都看不下去。
    他們自持還是有些理智，某個不懼一切，膽大妄為的人可就說不清了。
    把那人心頭肉的丹青用這種方式弄，不說痛苦難當，也必然恨之入骨。
    大家往前走。
    石室似乎還有兩個房間，但是其中一間被鎖上打不開，另外一間地下洞穴則更像一個地宮。
    細細看去，竟是純銅地下室，左右牆上供奉數尊銅佛。
    陰風陣陣，奢靡豪華，案台上供奉不少工藝製成的人風幹的內髒或者骨頭。
    精美的各種畫，燈具，樂器都是人命製成，牆體裏鑲嵌無數的頭骨堆積如山。
    就這，偏偏還掛著各種精細的佛祖畫作，諷刺至極。
    大概是因為被這些東西嚇住了，沒有人敢上前。
    覺遠表情似憤怒又似感慨：“其實節鎮獄和慈濟院的全部刑罰都是國師和善化寺的住持提出的。”
    淩書墨自以為看慣一切苦痛，也不得不扶著牆，強忍心中的反胃。
    “這種地方的惡，哪怕妖魔鬼怪都會覺得自己是善良的。”
    毛骨悚然——
    令人驚恐！
    過了半個時辰。
    幾人終於在無數次想要嘔吐中清醒，從這“書畫室”地宮走了出去。
    卻隻發現冷清石窟，台階清冷。
    一束光從道小口射了進來，映照在地上仿佛月光傾瀉。
    出口處傳來陣陣誦經聲，木魚敲擊的聲音。
    陳形意是這些人裏聽力最為敏銳的，很快便聽出不止一人聲。
    一雙眼睛從石縫向外看，金碧輝煌惹人眼，純金鑄造的佛像、經書、香爐、燭台。
    殿前有不少人跪在蒲團上，麵對著。
    一眾虔誠信徒，雙手合十，祈禱念經。
    身邊的淩書墨見狀，忍不住輕聲問：“ 陳兄，你看到什麽了？”
    “信徒伏拜！”
    覺遠立馬上前，通過小口往裏看，眼中驚異之色萬千。
    “這……”
    明顯語氣開始顫抖，甚至手足無措。
    眾人看著他臉上說不出的詭異神情，一瞬間，大家皆驚愕注視於他。
    小口的光亮從覺遠的眼睛往下掃，一點點蔓延到漆黑的腦後。
    忽明忽暗的光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善化寺主殿佛像的所在！”
    他的語氣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
    “嗬！”陳形意冷笑了一聲。
    “也許我們看的這兩個小口正好是佛像的眼睛！”
    善化寺的主殿佛像體積較大，一雙半閉半睜的眼睛本是銀質裝飾，寶石鑲嵌。
    隻是，這兩顆眼珠不知為何直接沒了，呈現有眼無珠的鏤空。
    淩書墨，陳形意幾人直接從這雙眼睛看到了整個大殿，信眾虔誠。
    他們隻覺得諷刺而荒誕不經。
    然而，更荒誕的還在後麵！
    “你們是什麽人？！”
    男子的喊聲傳來，劃破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