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形意忽然衝上前抱住洛文祺。
    身後有個帶刺暗器直接朝人扔了過來，仿佛要將人置於死地。
    幸而小個子眼疾手快，直接幫沒站穩的洛文祺撿回了半條命。
    淩書墨用軟劍將這暗器似的小法器擋開，毫不猶豫地刺了過去。
    來人身材健碩，頭剃的鋥亮。
    果然是善化寺內武藝高強的武僧！
    洛文祺直接扔去一瓶石灰粉，把人眼睛迷的暈頭轉向後抬起來就往牆上砸！
    啪！啪！啪！
    下三濫的曼陀羅花粉汗巾一蒙上口鼻，這武僧就一動不動的暈死過去。
    陳形意疾叱：“還是老大給的東西管用！”
    剛才要不是幾人反應快，自己早就見了閻王。
    覺遠在旁邊看著都快傻了，狠狠咽了口唾沫。
    “你們不是書生嗎？”
    在他的印象裏，文人墨客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啊！
    那，那麽能打的嗎？
    陳形意實在沒法說自己的身份，也沒法說洛文祺家開武館，淩書墨曾帶兵手刃十二寇?，甚至沒來的韓妙染都是旁門左道打架第一痞。
    他隻好探著身子拍拍其肩。
    “你猜猜上京趕考要背多少斤的書，作畫的畫材有多重？！”
    一旁洛文祺的表情有些像孩子似的回答：“呐，二十斤到五十斤不等，全部加起來八十斤也可能有。”
    見狀，陳形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對方立馬噤聲。
    話音剛落，四個女子便從角落中怯生生的走了出來。
    幾個人看到這些女子，有身穿粗布麻衣的，也有絲綢絹布的，裝飾打扮各不同。
    唯一稱得上相似的，就是看起來都長得清秀，有幾分姿色。
    大家望著這些臉上一片木然的女人，脖頸和手臂上明顯有大片青紫，路都走不穩，心裏更覺寺內肮髒。
    淩書墨默不作聲，直接用劍把幾人的手銬腳鐐劈碎了。
    “要不要活？救你們出去！”
    其中一個灰衣少女的身體一下子就軟了，立馬哭著跪在地上，搗蒜磕頭：
    “多謝恩公！多謝！”
    這些女人遭遇了什麽用腳趾頭也猜得到。
    佛門清淨之地，比青樓楚館還惡劣。
    “呐，這些……是善化寺抓的人嗎？”洛文祺覺得不可思議。
    身後的覺遠臉色突然發紫：“我呆的日子短，也不知道他們竟會這樣做！”
    淩書墨目光緩緩的看著她，將女子扶起來：“你們如何進來的？”
    女子抽泣著，嗚咽著……
    不少女信徒會到寺裏吃齋念佛，抄寫經書，美曰其名祈福。
    有求子的，有為婆婆母親，甚至丈夫孩子祈福的。
    家人以為佛門清淨，結果她們都一個一個這麽進了魔窟。
    達官顯貴定期去善化寺挑選人才，拜佛求風月，口中念慈悲。
    白日裏便將人關押進來地下，晚上有時候有人點就送出去接客，死了的直接剝皮，成白骨的用來做法器。
    更為離譜的是！
    受害者不僅僅是容貌姣好的女子，連長相不錯的男子也會被關進來。
    當然，男子多半更經不起折騰，皮膚也沒有女子的細膩，最終沒被采納為人皮唐卡，都被送去做活人祭祀。
    實在說不下去，身邊的幾個姐妹紛紛都哭了起來。
    因為怕引來守衛的僧人，淩書墨趕緊將這些人都扶起來。
    “你們可知道出口在哪裏？怎樣進來這地下密室的？”
    灰衣少女把頭垂得更低了：“這石室另一個出口通往普恩主持的房間，還有一個出口在藏畫閣。”
    藏畫閣？
    覺遠道：“那裏本是藏經閣，後來改成專門收藏韓妙染畫作的藏畫閣。”
    聞言，周圍兩個白豌的知己好友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淩書墨更覺古怪：“專門收藏韓妙染畫作？！”
    覺遠自知瞞住不住：“普恩那個老和尚，這幾年癡迷韓畫聖的畫作。玄璃要是懸賞十萬金抓人，他就可以出五十萬金尋人。”
    這幾年，玄璃人基本都默認了韓妙染是絕對不可能來玄璃送死的。
    所以，哪怕韓妙染被舉國通緝，也壓根沒人關注，更沒人敢和善化寺搶人。
    大慶滅佛滅道的很徹底，善化寺那格格不入的僧眾勢力也根本進不去。
    韓妙染啊，這個名字在玄璃基本就是傳聞中的人物。
    聞言，接下來的幾人不禁心事重重。
    他們覺得這個普恩和尚這般殘忍，要是發現韓妙染本人就在玄璃還不知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比如砍斷人的雙腿，隻留下手囚人作畫，也不是幹不出來——
    淩書墨麵色發白，隻覺得周圍空氣安靜的詭異。
    大家隻好強壓製住心裏這憤怨。
    在受害女子們的指認下，幾人摸索大約能猜到出口在什麽地方。
    因為國師最近要來善化寺祭祀，一個月內這裏不會再接客，昨日是最後一次。
    於是，他們打算把這些女子們一起被送回了地下城安全地方，武僧被連捆帶綁的弄走。
    臨走時又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下這個地下密室，確認除了那個打不開的石室，整個空間並不大。
    大家及時返回，免得後麵武僧人多了威脅。
    至於這些不寒而栗的場景，已經深深刻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善化寺，廢院。
    白豌睡了小半天還沒醒過來，蜷縮在被子裏。
    北方的天氣到底是受不得，從前他就畏寒，也就蔡州那種四季如春的地方適合養生。
    人到醒來的時候，周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襖子，稍稍啃了一口麩皮的饅頭便像往常一樣去往地下城。
    然而，當置身在塵土中後才得知淩書墨等人發現了善化寺的地下密室。
    好像是不該趕著進去看的。
    從沒想過自己會看到那樣慘無人道的場景。
    陰森可怕，扭曲人性。
    當淩書墨幾人回程時，他們看到白豌神情有點恍惚，眼眸古波不動，卻悍然不動。
    他是一路看過來的……
    “陰鬼猙獰造業，邪門假傳正法，是佛還是妖魔？”
    白豌口中喃喃，合上眼。
    最後，畫麵定格在這張滿是失了神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