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紫霞峰鐵窗風寒,合道門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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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說秦樾盟主派大將風馳率天罡聯盟的精銳,強力製住了洞主府的叛亂,擒住了叛亂首領青木道長,順利地交給了柳青音洞主進行審訊
紫霞峰的寒冰獄深處,玄鐵鎖鏈在石壁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像是無數冤魂在寒夜裏低聲啜泣
青木道長的囚衣早已被血汙浸透,枯瘦的手指卻仍死死攥著一塊暗紫色的玉佩,玉佩邊緣的棱角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珠來
那點溫熱的血色竟然是這能凍裂金鐵的寒獄中唯一的暖意
審訊室的石門“吱呀”作響,厚重的玄鐵與凍土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鈍響
柳青因洞主踏著碎冰而來,青色裙裾掃過地麵時,竟凝出一層細密的薄霜
她今日換了身玄色勁裝,往日溫婉的眉眼,覆著冰霜,腰間懸著的青鸞劍隨著步伐輕顫
劍鞘上的寶石在昏暗的火把光下閃爍,像極了他此刻銳利如鷹隼的目光
“秦木,三日前,你在畢仙尊身中魔毒,命懸一線時,在我洞主宮寢殿外用魔毒偷襲時,就該想到有今日。”
她將一卷卷宗拍在寒鐵案上,羊皮紙在低溫中發出脆響,就好似下一秒就要碎裂
“仙尊的護身玉玨已記下你的袖口雲紋,那是你獨有的‘青木訣’凝結的青藤印記,每片葉子的脈絡都清晰可辨
煉丹房地磚下搜出的淬毒匕首,刀柄內則還刻著你道號‘長青’,那是你拜師時師尊親自賜的字號,你還要我把你蓄意謀反的證據擺在你麵前嗎?”
青木的喉結劇烈滾動,像是有團滾燙的鐵球卡在喉頭
他猛地拽緊鎖鏈,鐵環,嵌入皮膚的悶響,在空蕩的獄室裏回蕩
新的火把的火苗劇烈搖晃,將他佝僂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如同一隻痛苦掙紮的困獸
渾濁的眼睛裏突然蹦出驚人的亮光,那是混雜著希翼與恐懼的光。“仙尊……她無礙?”
柳青音指尖凝起淡青色靈力,在案上勾勒出三道斷裂的金線,那是畢彩雲仙尊的靈脈圖,經金線末端泛著溫潤的金光,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顯然已被精心修複
“李煜仙主親赴‘太陰泉’,以‘九轉還魂丹’續了靈脈,那丹藥須以千年雪蓮和龍血草為引,是洪天主私庫珍藏的至寶,隻是耗損的百年修為,需在寒月洞,閉關三年方能補回。”
她頓了頓,靈力化作金線突然震顫,“你可知,為追查你那幾個被血煞收買的同黨,天罡聯盟的護山大陣損耗了三成靈力
“還有九名弟子,在搜捕中被魔修暗算,屍骨至今還停在英烈堂。他們的母親昨日還跪在殿外哭暈過去,等著入殮。”
鎖鏈突然繃直,青木的脊背如遭重錘般攻起,劇烈的咳嗽讓他蜷縮成一團,咳出的血沫濺在冰冷的地麵上,瞬間凝結成暗紅的冰晶,像一朵朵凋零的紅梅
他咳著血沫,笑起來,笑聲嘶啞得像破鑼擦過鐵板,在空曠的獄室裏撞出“嗡嗡”的回響。“九名啊!,嗬嗬,比起青嵐的命,算得了什麽?”
“青嵐?”柳青音皺眉,這個名字她刻骨銘心。二十多年前,魔淵偷襲鎖仙台時,正是青木的獨子青嵐。以本命劍匣為盾,替畢彩雲擋下血煞那致命的“蝕心咒”
那一日的血色殘陽,他至今記得,少年被咒力侵蝕的身軀,如同燃盡的蠟燭,卻仍死死護在畢賽雲身前,最後連魂魄都被咒力撕碎,連輪回的機會都沒留下
畢彩雲親自為青嵐立碑,碑上“英烈秦嵐”四個字是她用心頭血寫就,洪振國天主便下旨將其牌位請入英烈堂,每逢祭日,必以靈泉供奉
這待遇在振煜洞天的年輕修士中,絕無僅有
“是啊,我的青嵐……”青木突然拽斷左手的鎖鏈,帶血的手掌血淋淋地拍在案上,寒鐵案上瞬間凝聚幾點血珠
“他死的時候才二十五歲,正是混沌常君境修士的黃金年紀,本該有千年壽元,可碧彩雲呢
她在青嵐的墳前哭了三聲,轉頭就閉關突破了混沌天境。如今他受萬人敬仰,振煜洞天的修士見了她,都要三跪九叩行大禮
我的兒子卻連個完整的排位都沒有,他的魂魄被咒力撕碎,連聚魂燈都點不起來
“放肆!”柳青音拍猛地拍案,寒鐵案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細小的冰渣隨著震動飛濺
畢仙尊每年到青嵐祭日,都親自守墓三日,親手擦拭墓碑上的塵土
去年她為尋青嵐散落的一縷殘魂,不惜損耗修為,布下七星聚靈陣
陣眼用的是她修煉百年的月華珠,你竟敢說她薄情?天罡聯盟為護你兒子的牌位,在英烈堂外布了三層結界,連洪天主都親自祭拜,您竟敢說無人記掛?!”
青木突然癱倒在地,枯槁的手指撫過鎖鏈上的血痕,像是在撫摸什麽珍寶
他的聲音裏裹著血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那又怎麽樣?能讓青嵐活過來嗎?血煞說……他能。”
“血煞?”柳青音心頭巨震,握著劍柄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魔淵那位教主,最擅長禁術,傳聞,其“偷天換日”之法能聚散魂靈,但需以萬人精血為引
當年為練此術,他屠戮了整個“落霞穀”的修士,血流成河的慘狀,至今仍是振煜洞天的禁忌
此法早在多年前,就被洪振國嚴令禁止,違令者立誅九族
“他給了我這枚‘聚魂玉’。”青木顫抖著從懷裏摸出玉佩,玉上的裂紋裏還殘留著暗紅血跡,像是凝固的血淚
“他說隻要取畢彩雲的心頭血作引,再輔以三位混沌天境修飾的精元,就能讓青藍重聚魂魄。他還說……”
老人的聲音突然低於蚊蚋,幾乎要被獄中的寒風吞沒。“他抓了月娥和阿念。”
柳青音的靈力驟然紊亂,周身的寒氣竟讓她感到一陣心悸
月娥是青木的發妻,與他同修多年,性情溫婉,在振煜洞天裏頗有聲望
阿念是青嵐留下的獨子,剛滿6歲。去年她去青木府中,那孩子還捧著自己畫的護身符送給他,奶聲奶氣的說要保佑音姑姑
三日前,巡邏弟子回報其家眷在山下百草堂采購時失蹤,當時隻當是尋常魔修作祟,派了兩隊人出行,竟沒想到是血煞的手筆
“他把他們關在斷魂崖的鎖魂塔裏。”青木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留下五個血洞
“每日用鎖靈咒折磨,逼我動手。阿念是百年難遇的純陽體靈根,那咒力最傷純陽之體,如今已被那咒力侵蝕得夜夜啼哭,小臉腫得像發麵饅頭,再拖下去……”
他突然說不下去,劇烈地顫抖讓他像風中殘燭
老人突然朝著天罡聯盟的方向重重叩首,額頭撞在冰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下又一下,很快就滲出血來
血珠在冰地上暈開,像一朵朵絕望的紅梅,“洞主,求你救救他們,我知道我罪該萬死,可月兒和阿念是無辜的,我願以殘軀抵罪,隻求保我青木家最後一點血脈。”
柳青音望著他花白鬢發上凝結的冰渣,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英烈堂前長跪的身影
那時的青木穿著嶄新的道袍,捧著青嵐的牌位,脊梁挺得筆直,任誰說都不肯起身,隻是一遍遍地撫摸牌位上的名字,眼神裏的痛苦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人不敢直視
她終究是心軟了,揮手撤除青木身上的“鎖靈術”,指尖彈出三枚“傳訊符”清光劃破獄中的昏暗
“你在此等候,我去找秦盟主商量一下。轉身時,玄鐵石門在身後緩緩合攏,將老人壓抑的哭聲和徹骨的寒意,一同鎖在了這不見天日的寒獄深處
話分兩頭,在青木長老舉事的同時,位於西北邊陲的合道門的議事大廳裏,也是火藥味與檀香激烈地碰撞,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門主錢壽禮站在二樓的觀望台上,望著天邊魔淵方向翻滾的黑霧,那黑霧比往日濃厚了數倍,隱隱能看見其中穿梭的魔影,像一群窺伺獵物的惡狼
他的指節在洪振國親賜的“忠勇”玉佩上掐出深深的印痕,玉佩邊緣的棱角烙得掌心相生疼,且遠不及心口的煩躁
“門主,夫人又在議事廳鬧事了。”親衛長李忠的聲音壓得極低,稟報時,風沙灌進他的甲胄,發出細碎的摩擦聲,像是有人在耳邊磨牙
李忠是前手裏從一重天帶過來的老仆,看著他長大,此刻臉上滿是憂慮
錢壽禮歎了口氣,轉身走下觀星台,木質樓的樓梯,在他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合道門的山門,是多年前遷徙來時,匆匆搭建的,雖然後來幾經修繕,終究比不得天罡聯盟的金磚玉瓦
剛到議事大廳外,就聽見王莉尖利的嗓音撞在廊柱上反彈回來,刺得人耳膜生痛
“憑什麽天罡聯盟的人,能守在仙尊殿吃香喝辣。我們合道門就得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喝風,
“當年若不是我們王家在一重天拚死護送洪振國,哪有今日的萬界之主做?現在他發達了,就把我們這些功臣忘得一幹二淨。”
推門而入的瞬間,錢壽禮看見八位長老正襟危坐,臉色卻各有陰晴
風行雲按著腰間的重劍,指節泛白,顯然已經忍了許久
劍無痕的劍鋒斜斜的抵著地麵,寒光映得他半邊臉發青,眼神裏的戾氣幾乎要溢出來
影無中縮在角落裏的陰影裏,整個人裹在黑袍裏,就好似與黑暗融為了一體。隻有偶爾轉動的眼珠能證明他還醒著
“夠了!”錢壽禮將披風甩在椅背上,披風裏裹著的風沙,颼颼落下,在光潔的地磚上,積起一小堆
“洪天主待合道門的恩義,難道用得著你我置喙?當年我們從一重天遷徙過來時,是他力排眾議,劃了這片西北邊陲給我們,又賜下聚靈陣的陣盤,否則這貧瘠之地哪能養出混沌常君境的修士?”
王莉猛地轉身,鳳釵上的明珠在燭火下晃出刺目的光,照亮了她因憤怒而漲紅了臉
“恩義?把我們丟在這常年刮風沙的地方,這叫恩義?
“昨日,我收到娘家傳來的信,說一重天的 合道分舵,已被晉升為護國宗,就連看門的弟子都能領雙份月例
“我們呢,上月去天罡聯盟申領‘固元丹’,至今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李長老的孫子突破混元天尊境時,因為缺一枚‘清靈丹’,險些走火入魔,求援信送出去,隻換來秦樾一句,‘自行處置’。這就是你說的恩義?”
“夫人!”錢壽禮猛地一拍案幾,案桌上的青瓷茶杯應聲碎裂,茶水混著茶葉濺了一地
“分舵晉升,是因他們在南疆平叛有功,斬殺了魔淵的烏魔將軍,與我們何幹?
“丹藥未到,定是路上被魔修攔截延誤。秦盟主豈是苛待下屬之人?去年你父親過壽,他還特意讓人送來千年雪蓮,這份心意你忘了?”
“秦盟主?”王莉冷笑一聲,緩步走到長老席前,指尖輕輕輕劃過風行雲的肩胛,它的指甲染著鳳仙花汁,此刻卻像受了毒的匕首
“風長老,您兒子小鳳戰死後,撫恤金拖了半年才發下來,這也是延誤?我可是聽說了,當時天罡聯盟的庫房裏明明堆著不少靈玉,卻優先發給了總壇的弟子。”
風行雲猛地抬起頭,重劍在地麵拖出半尺長的火花,刺耳的聲響讓人心頭發緊,他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錢壽禮
聲音嘶啞,“門主夫人說的是,我兒小鳳死在魔淵時,心口還插著魔修的骨刀,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有天大的冤屈
“可天罡聯盟的文書上,隻寫著‘力竭而亡’,憑什麽?就因為我們是合道門的人,就因為我們沒背景?”
“風長老,慎言!”星長河轉動著手中的星盤,銅針在盤上劃出急促的弧線,發出嗡嗡的輕響
“‘英烈堂’的牌位上,小鳳的名字排在最前,每次祭奠,秦盟主都親自為他斟酒,那可是‘醉流霞’,尋常弟子根本見不到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斟杯酒就抵得過一條命?”劍無痕突然站起,長劍出鞘時帶起的氣流,吹得燭火劇烈搖晃,將他的影子在牆上拉得扭曲
我的三個師弟在鎖魔關撞見血煞的先鋒,拚死傳回消息,可天罡聯盟的援軍遲到了三個時辰,等我們帶著人趕到時,師弟們的屍首早就被魔修挫骨揚灰了,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沒剩下,這就是你說的‘恩義’?”
各大長老爭論不休,爭論的結果是什麽呢?請各位客官耐心等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