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天生神力呈英雄,乖乖嬌女暖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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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續說洪振國七歲這一年的元宵節前一天,他和養父洪澤先來雲州城逛集市,就是想用臘肉換點米、布
    卻不料在集市上遇到了山賊下山搶劫,山澤頭子黑煞,被七歲的洪振國箍定小腿,動彈不得
    這一行為大大地激勵了本打算置若罔聞的拳師趙滄瀾,他不得不出手製止山賊的暴行。黑煞認出這是趙館主,也是聞風喪膽
    “趙……趙館主……”黑煞認出了來人,臉都白了
    他知道這老頭的厲害,去年有個從外地來的武師不服氣,在武館門口門口叫陣,被趙滄瀾三拳兩腳就打趴了
    從此再沒人敢在雲州城的地界上招惹“鎮遠武館”,他腳下的青石板縫裏還殘留著昨夜的積雪,此刻被他踩得咯吱作響,倒像是在為他的恐懼伴奏
    “滾!”趙滄瀾吐出一個字,手裏的鐵球“哢嚓”撞在一起,火星都濺了出來,落在地上的雪沫裏,瞬間熄滅
    黑煞如蒙大赦,連掉在地上的鋼刀都顧不上撿,帶著幾個手下屁滾尿流地跑了
    那瘦高個跑點錢時候還沒忘了撈起地上的銀鐲子,被趙滄瀾眼一瞪,嚇得趕緊扔
    銀鐲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在貨攤的木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最後停在那攤米酒旁,反射出破碎的光
    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留下一串雜亂的腳印,在結著薄冰的地麵上歪歪扭扭的延伸開去
    人群裏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賣布的老太太拄著拐杖走過來,拐杖頭在青石板上敲出“篤篤”的聲響
    她顫巍巍的摸了摸洪振國的頭,從布包裏掏之塊麥芽糖塞給他。“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那麥芽糖還沾著點布屑
    洪振國接過來塞進嘴裏,甜絲絲的味道漫開來,他卻還直勾勾的看著趙滄瀾,小眼睛裏滿是好奇,像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玩具
    趙滄瀾走到洪振國麵前,蹲下身仔細打量著他
    這孩子眉骨很高,眼睛像浸在水裏的黑石子,雖然穿著破舊的棉襖,脊梁卻挺得筆直
    他身後的貨攤上,被撞翻的布匹散落一地,紅的,綠的,藍的,在風裏輕輕飄動,倒像是給這孩子鋪了一層五彩的背景
    他伸手想摸摸孩子的胳膊,洪振國卻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看著他,剛才山賊的拳頭還在眼前晃動,他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一截細瘦的手腕,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結實
    “別怕,我不是壞人。”趙滄瀾笑了,眼角的皺紋堆起來,倒顯得和善了一些
    他抓起洪振國的小手,隻覺得那手掌雖小,指節卻比同齡孩子粗壯得得多,掌心還磨出了一層薄繭,想必是常幫養父幹活
    指尖觸到孩子背上凍裂的小口,粗糙的感觸像砂紙劃過心間,讓他的心裏微微一動
    “剛才你抱住那漢子的腿用了多少力氣?”趙滄瀾問道,語氣裏帶著不易察覺的激動
    他身後的老槐樹枝丫輕輕晃動,投下斑駁的光影,落在他和洪振國身上,忽明忽暗,倒像是在為這場對話增添幾分神秘
    洪振國眨巴眨巴著眼睛,嘴裏的麥芽糖粘住了舌頭,含糊不清地說:“不知道,就覺得他該放開那個奶奶。”
    他說話時嘴角沾著點糖渣,在陽光下亮晶晶的,像沾了顆碎鑽
    趙滄瀾聞言,心裏更是一動,尋常的孩子見了山賊,早嚇得魂飛魄散
    這孩子不僅不怕,還能憑著一股正氣衝上去,光這份膽氣就已經勝過許多練武的材料了
    更難得的是,那股子蠻力看似隨意,實則暗合了內家拳裏的“寸勁”,隻是孩子自己渾然不覺罷了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正月的太陽已經升高了一些,驅散了些許寒意,幾隻鴿子從遠處飛過,翅膀劃過湛藍的天幕,留下淡淡的痕跡
    他站起身,看向剛擠過來的洪澤先,抱拳道,“這位老哥,在下趙滄瀾,你家這孩子可是塊練武的奇料啊!”
    他說話時,手裏的鐵球還在輕輕轉動,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與周圍重新響起的叫賣聲、吆喝聲交織在一起,倒也和諧
    洪澤先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手還在抖,“趙館主,您,您說啥?”
    他是個老實巴交的鐵匠,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把兒子養大,能平平安安的打些鐵器賣了,哪敢想什麽練武的事
    他身上的粗布衣服沾了不少的塵土,頭發也被剛才慌亂攪得亂糟糟的,幾縷發絲垂在額前,沾著點白霜
    “我說你家這孩子天生神力,筋骨更是萬裏挑一。”趙滄瀾的目光又落回洪振國身上,像是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若能加以調教,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他腳下的青石板被無數人踩過,磨得光滑發亮,倒映出他和洪振國的身影,一高一矮,倒也相映成趣
    周圍的看客也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賣酒的掌櫃擦著壇子說:“可不是嘛,剛才那黑煞多狠啊,愣是被這娃箍得動不了。”
    他手裏的壇子還沾著些酒漬,在陽光下泛著濕漉漉的光
    梳油頭的掌櫃也點頭,“趙館主都這麽說了,這孩子肯定是個小英雄。”他頭上的發油,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與他嘴角的笑容一樣刺眼
    洪振國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覺得趙滄瀾看他的眼神很溫和,不像剛才那些山賊那麽嚇人
    他把手裏剩下的半塊麥芽糖遞過去,奶聲奶氣地說:“爺爺,給你吃。”那麥芽糖已經被他的小手捂得軟了些,邊緣有些融化,沾了點他手心的汗漬
    趙滄瀾哈哈大笑,接過糖塊卻沒吃,揣進了懷裏,“好孩子,這糖爺爺先替你保存著。”
    他心裏已經有了計較,這孩子他收定了,但他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得先先讓孩子和他爹緩過勁來,再慢慢商議
    他轉身看了看被山賊攪亂的集市,幾個攤主正忙著收拾殘局,把散落的貨物重新擺好,吆喝聲,也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熱鬧,仿佛剛才的驚險從未發生過
    洪澤先拉著洪振國的手,一個勁地給趙滄瀾作揖,“多謝趙館主救命之恩,多謝!”
    他看著兒子額頭上的汗,又想起剛才那把閃著寒光的鋼刀,後怕得直拍胸口,怕得棉襖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舉手之勞而已。”趙滄瀾擺擺手,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遞給洪澤先,“這是我武館的藥膏,孩子剛才許是抻著了,回去給他擦擦。”
    那瓷瓶是普通的粗瓷瓶,身上還沾著點藥渣,卻透著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他頓了頓,又道:“過幾日我去府上拜訪,咱們再細說。”
    洪澤先連忙應著,拉著洪振國往家走
    洪振國回頭看了看趙滄瀾,見那老頭還站在老槐樹下,手裏攥著鐵鍬,笑眯眯地望著他
    陽光照在老頭花白的頭發上,竟像是鍍了一層金邊。路邊的積雪被行人踩得發黑,混著泥土和雜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是在訴說著剛才的驚心動魄
    亂七八糟的集市,漸漸恢複了熱鬧,被撞翻的貨攤重新擺好,碎了的酒壇子被掃到牆角,隻有地攤上那壇米酒還在冒著熱氣,混著糖葫蘆的香甜在正月的風裏慢慢飄散
    賣糖畫的老漢重新支起銅鍋,糖漿在石板上畫出一條騰飛的龍,引得幾個孩子圍在旁邊“嘖嘖”稱奇
    算命先生也收起了幡子,慢悠悠地收拾著攤子,就好像剛才的混亂,與他無關
    洪振國攥著小拳頭,抱著一摞布,拉起背著半袋糙米的洪澤先,朝著鐵匠鋪走去
    話分兩頭,關於洪振國逛集市的事,我們暫時就聊到這裏吧。接下來再看看九天女主李煜的趣事吧
    秋陽剛爬過東邊的山坳,把李家院子的梧桐葉染成半金半綠
    李煜已經攢著衣角,站在堂屋門口了,她今天穿了件洗的發白的藍布小褂,領口繡著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白花
    那是養母田雲翠去年冬天連夜給她縫的,針腳不算細密,卻暖得很,布褂的袖口磨出了點毛邊
    田雲翠前天晚上用同一色的線又補了圈窄邊,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隻覺得那毛邊像是故意留的軟絨,蹭在手腕上舒服的很
    “阿爹,能走了嗎?”她忍不住又問了一遍,聲音裏藏著按捺不住的雀躍
    十歲的孩子對“縣城”兩個字總有一種天然的向往,鎮上隻有一家賣文具的小鋪子,連環畫都得省著零花錢買
    別說縣城裏能裝下好幾排書架的書店了。更何況,這次是養父李夢楠主動提出的,說要給他買一本新的童話書,還要去挑幾本他自己備課用的古籍
    李夢楠正蹲在門檻上擦那雙舊布鞋,鞋幫子磨得有些薄,鞋尖處還補過一塊同一色的皮子,是田雲翠去年秋天用他舊皮鞋改的
    他擦得格外認真,右手捏著一塊半幹的抹布,左手扶著鞋幫子,連鞋縫裏嵌的黃土都用竹片一點點地,剔得幹幹淨淨
    他是鎮上小學的語文老師,兼教曆史
    平日裏總穿著洗得筆挺的中山裝,領口的風紀扣從來都扣得嚴嚴實實,頭頭發用篦子梳得一絲不苟
    連說話都帶著一股書本裏的斯文氣,唯獨對“笑”這件事格外吝嗇
    李煜長到十歲,見他笑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一次是她剛被收養時,攥著他的衣角不撒手,他摸了摸她的頭,嘴角勾了一下
    一次是她考了年級第一,他把獎狀貼在堂屋最顯眼的地方,對著獎狀看了半天,偷偷笑了一下
    ”急什麽?”李夢楠直起身,把鞋放在台階上晾著,順手摸了摸李煜的頭
    他的手常年翻書,指腹帶著薄繭蹭在發頂有點癢,卻讓李煜覺得安心
    “等你娘把幹糧包好,咱們座王大叔的拖拉機去,誤不了時辰。王大叔說,今天趕集的人多,得趕早去占個好位置。”
    正說著,田雲翠端著一個藍布包從廚房出來,布包的邊角縫著一圈青線,是她前幾年抽空繡的纏枝紋
    她把布包遞到李煜手裏,沉甸甸的,“裏麵裹著兩個白麵饅頭,加了你最愛吃的醬肉,還有一小罐鹹菜,是用去年醃的芥菜做的,不鹹。”
    她頓了頓,又從圍裙兜裏掏出個油紙包,塞進布包側袋,“這個是糖糕,昨天晚上發的麵,剛炸好的,還熱乎著呢。”
    她叮囑道:“路上餓了就吃,別跟你爹似的,一看書就忘了吃飯。”
    李煜趕緊把布包抱在懷裏,鼻尖縈繞著糖糕的甜香和醬肉的鹹香,心裏的期待又多了幾分
    她偷偷掀開油紙包的一角,看到裏麵躺著三塊金黃的糖糕,表麵還泛著油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別偷吃!”錢雲翠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尖,又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領,把歪了的梅花繡片扶正,眼神軟得像剛蒸好的饅頭
    “到了縣城別亂跑,跟著你爹聽見沒?要是走散了,就去新華書店門口等,你爹肯定會回那兒找你。”
    “知道了,娘!真是個老太婆。”李煜使勁點頭,把油紙包塞回布包,緊緊抱在懷裏,生怕糖糕涼了
    王大叔的拖拉機就停在村口的老槐樹下,車鬥裏鋪了一層新曬的幹草,還帶著陽光的味道
    車鬥裏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鎮東頭的劉大嬸,要去縣城給孫子買布做新衣服
    這西頭的張奶奶提著個竹籃,裏麵裝著要賣的雞蛋
    李夢楠扶著李煜爬上車鬥,讓他坐在幹草比較厚的地方,自己則坐在車沿上,從隨身的布包裏掏出一本卷了邊的《論語》就著晨光翻了起來
    書頁已經泛黃,邊角卷得像波浪,是他年輕時讀師範學校時買的,扉頁上還寫著他的名字,字跡比現在青澀些
    拖拉機“突突突”地發動起來,排氣管冒出一股淡淡的黑煙。車輪碾過土路,揚起一陣細塵
    李煜抓著身邊的幹草,看著路邊的白楊樹,一棵接一棵往後退,葉子在風裏“嘩啦啦”地響,像在跟他打招呼
    遠處的田野裏還有農民伯伯在割稻子,金黃的稻穗壓彎了腰,風一吹像一片金色的海
    “阿爹,縣城裏有賣糖葫蘆的嗎?”李煜湊到李夢楠身邊小聲地問他
    上次聽同班的小花說,縣城街角的糖葫蘆,裹著厚厚的糖衣,咬一口能甜到心裏,山楂還都剔得幹幹淨淨,上麵還串著顆橘子瓣
    李夢楠翻書的手頓了頓,抬眼望向遠處的縣城方向,能看到幾棟兩層高的磚房,煙囪裏飄著淡淡的煙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到了給你買,要是有橘子瓣的,就買串帶橘子的。”
    他的話雖然不多,卻從不讓李煜失望
    去年,李煜說想要個布娃娃,他沒二沒說話,卻在趕集時繞了三個攤子,挑了個繡著兔子的布娃娃買回來
    那布娃娃的兔子耳朵是用粉色的碎花布做的,眼睛是黑色的紐扣,雖然針腳粗了點,卻是李煜最寶貴的東西,晚上睡覺都要抱在懷裏
    父愛總是默默無聞的,一路歡笑,到了縣城,又會發生一些什麽事呢?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