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病情危急求名醫,傾心嗬護細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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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洪振國在練習“鐵布衫”時,出現兩股力量對撞,造成了經脈混亂
他的養父洪澤先正好來接他,遇到這種情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趙滄瀾讓他快去請李郎中,他也是一臉茫然
“衝撞經脈”,洪澤先的聲音都在發顫,他雖然是個普通的鐵匠,卻也聽鎮上老人說過,筋脈受損是大事,輕的落下殘疾,重的可能要命
他抱著洪振國的手都在抖,少年的身體滾燙,像是要燃燒起來似的,“李郎中,對,李郎中,我這就去請!”
他抱起洪振國就往外跑,少年不算重,可他此刻卻覺得懷裏像揣著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焦
路過武館門口時,他差點撞倒門框,還是趙滄瀾扶了他一把
“路上小心,有什麽情況隨時來告訴我。”趙滄瀾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來一絲擔憂
洪澤先沒有回頭,隻是拚命往前跑。青石鎮的石板路凹凸不平,他跑得太急,腳下一絆,差點摔倒了,幸好及時穩住了身子
懷裏的洪振國哼了一聲,他連忙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托著兒子的頭,生怕顛倒他
“振國,忍忍,馬上就到李郎中家了。”洪澤先喃喃地說,聲音裏帶著哭腔。十三年前,他在院子裏撿到洪振國,是嬰兒,孩子奄奄一息,身上隻有一件破爛的衣服,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和妻子唐蓮芝沒有孩子,把這孩子當成親生的養,教他說話,教他認字,看著他從瘦弱的小不點長到現在的半大小子,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呢
東頭的李郎中家很快就到了,洪澤先抱著洪振國衝到院子裏。李郎中正在曬草藥,竹筐裏的金銀花、蒲公英攤得滿地都是
見他這副模樣,李郎中忙放下手裏的木耙,“洪兄弟,這是怎麽了?
“李郎中,你快,……快救救振國,他……他吐血了,”洪澤先把洪振國放在院子裏的藤椅上,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說著話,還喘著粗氣
李郎中蹲下身,先看了看洪振國的臉色,又翻開他的眼皮,見瞳孔有些渙散,心裏也是一沉
他伸出手指搭在洪振國的手腕上,閉上眼睛,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院子裏靜得隻剩下風吹過草藥的沙沙聲
洪澤先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眼睛死死地盯著李郎中的臉,手心全是汗
好一會兒,李郎中才收回手,緩緩睜開眼睛,輕輕搖了搖頭,”李郎中,怎麽樣?”
洪澤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聲音都在發抖,“振國,他……他還有救嗎?”
“哎!”李郎中歎了口氣,語氣沉重
“洪兄弟,不是我不肯救,這孩子的脈象太亂了,你摸他的脈,一會兒快得想要跳出來,一會兒又慢得幾乎摸不到,像是有兩股力道在他體內相互撕扯,把經脈攪得一團糟
“我行醫幾十年,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實在是無能為力呀!”
“無能為力!”洪澤先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撞在了身後的藥架子,上麵的的藥罐“嘩啦”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顧不上這些,衝到李郎中麵前,抓住他的胳膊,“李郎中,你再想想辦法,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我砸鍋賣鐵也給你湊!”
“不是錢的事。”李郎中搖了搖頭,眼神裏充滿無奈
“這不,不是普通的風寒或者外傷,是體內的症結。我開的藥隻能調理氣血,對他的情況不僅沒用,搞不好還會加重體內的衝撞,反而害了他!”
洪子先的手垂了下來,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
他看著藤椅上的洪振國,少年的嘴唇幹裂,臉色白得像紙,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輕哼,陽光照在他臉上,卻沒有一絲暖意,反而顯得格外脆弱
“那……那怎麽辦?”洪澤先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振國這樣?”
李郎中沉默了片刻,說道:“洪兄弟,你也別太絕望,城府的張神醫見多識廣,據說能治不少疑難雜症,或許……你或許可以去請他來看看。”
頓了一下,他望了望洪振國,“隻是從青石鎮到府城,一來一回要三天時間,這孩子的情況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我也說不準。”
“城府?”洪澤先心裏一動,雖然他從沒去過城府,也不知道張神醫願不願意來,但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好,我去城府。”他咬了咬牙,“李郎中,你能不能先開點藥,讓振國不那麽疼?”
“我給你開一副安神鎮痛的方子,能讓他睡上幾個時辰,路上能安穩一些。”
李郎中轉身進屋,很快就拿了一張寫好的藥方出來,遞給洪澤先,“先按這個方子抓藥,煎好後溫著喂它,一次喂一小半碗就行。”
洪澤先接過藥方,緊緊攥在手裏,指甲都泛了白
他剛想道謝,就聽見巷口傳來妻子唐蓮芝的聲音,“當家的,振國呢?我聽王老板說振國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唐蓮芝手裏還提著剛買的菜籃子,裏麵的青菜、豆腐都晃了出來。她一路跑過來,頭發都亂了
看到藤椅上的洪振國,還有丈夫通紅的眼睛,心裏咯噔一下,快步衝過去捂住洪振國的手
“振國,我的兒,你怎麽啦?這是怎麽啦?”
少年的手滾燙,唐蓮芝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摸了摸洪振國的額頭,更是燙得嚇人,再看到他嘴角的血跡,還有前胸的血漬
哭聲一下子就抑製不住了,“當家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振國怎麽會吐血?李郎中,你快救救他呀!”
“蓮芝,你別激動。”洪澤先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李郎中說,振國體內有兩股力道在衝撞經脈,他沒辦法,我們,我們去府城請張神醫,說不定還有希望。”
“去府城?”唐蓮芝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
“好,去府城,我們現在就去,當家的,你快去抓藥,我來看著振國!”
洪澤先點點頭,拿著藥方匆匆去了鎮上的藥鋪
唐蓮芝坐在藤椅旁,輕輕撫摸著洪振國的頭發,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落在少年的手背上
她想起這麽多年來的點點滴滴,孩子剛來的時候那麽瘦小,自己沒生養,就沒奶水可喂,連粥都喝不下。她每天熬小米粥,一勺一勺的喂他
孩子第一次開口叫娘時,他高興得抱著他哭了好久,孩子去武館的第一天,還興奮的跟她說:“娘,等我練好了武功,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你和爹了。”
“振國,你一定要挺住啊!”唐蓮芝哽咽著,聲音輕得像羽毛,“娘還沒看著你長大,還沒看著你娶媳婦,你不能有事啊!”
洪振國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眼皮輕輕動了動,卻沒睜開,隻是喉嚨裏發出微弱地哼聲,手輕輕攥了攥她的衣角
很快,洪澤先拿著抓好的藥回來了,唐蓮芝連忙去廚房熬藥
李郎中家的廚房很小,她蹲在灶台前往鍋裏添水生火,動作都在發抖,柴火的煙嗆得她眼淚直流,可她不敢停下,隻希望藥能快點煎好,讓振國少受點苦
藥煎好後,唐蓮芝端著藥碗走進院子,洪澤先小心翼翼地扶起洪振國,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唐蓮芝用勺子舀起藥汁吹涼了,慢慢喂進洪振國嘴裏。藥很苦,少年皺了皺眉,卻還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沒有一點掙紮
喝完藥,洪澤先把洪振國放平,蓋好帶來的薄毯
過了一會兒,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眉頭也舒展了一些,顯然是藥效開始發揮了
我們該走了。洪澤先站起身對唐蓮芝說,他去李郎中家的馬廄裏牽了自家的牛車,那是一頭老黃牛,平時用來拉貨,走的不算快,但在這鄉間小路上,已經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唐蓮芝把洪振國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車裏鋪好的褥子上,又用毯子把它裹緊,生怕他著涼
洪澤先把藥包、水壺和幾件換洗的衣服放進車裏,然後扶著唐連芝坐進去,自己則坐在車轅上,拿起鞭子輕輕抽了一下牛背,“駕!”
牛車緩緩動了起來,朝著府城的方向駛去。李郎中站在門口,看著牛車消失在巷口,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此時,鎮遠武館的內堂裏,趙滄瀾站在窗邊,手裏拿著一塊沾著血跡的布,那是剛才洪振國吐在演武場上的血,暗紅的血漬已經幹了,帶著一股淡淡的腥氣。他眉頭緊皺,心裏總覺得不對勁
剛才洪振國體內的那股陰柔力道,他越想越覺得熟悉,多年前他在江湖上闖蕩時,曾遇到過一個西域來的邪修,那人練的邪功就是用陰柔內力入侵別人經脈,等到時機成熟,再引爆內力,讓人筋脈盡斷而死
當時他和幾個江湖同道聯手,才把那邪修製服,可沒想到這麽多年後,竟然會在一個少年的身上遇到類似的情況
難道振國的身世和那個邪修有關?趙滄瀾心裏犯嘀咕,他當初收下洪振國,隻是覺得這孩子眼神堅毅,肯吃苦,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卻沒想到他身上藏著這麽大的秘密
“館主,你在想什麽?”一個弟子走進來,手裏拿著一杯茶
趙滄瀾接過茶,卻沒喝,隻是看著手裏的血布,“你去驛站一趟,把這塊玉佩交給譯丞,讓他快馬加鞭送到府城的威遠鏢局招總鏢頭林滄
看著這個弟子,“你告訴他就說趙滄瀾有要事相求,讓他務必來一趟青石鎮”
趙滄瀾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那玉佩是墨色的,上麵刻著一隻展翅的雄鷹,邊緣已經被摩挲得光滑
這是當年他和林滄結義時交換的信物,林滄欠他一條命,隻要看到這玉佩,必然會趕來
弟子接過玉佩,見館主神色凝重,也不敢多問,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內堂裏隻剩下趙滄瀾一人,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心裏滿是擔憂
洪振國這孩子他是真心喜歡,不僅因為他練武刻苦,更因為他身上那股韌勁,哪怕被鎮上的無賴欺負,他也從不哭,隻會默默的握緊拳頭,第二天練拳更狠,這樣的孩子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他想起洪振國剛來的樣子,背著個小布包站在武館門口怯生生地問:“館主,你真的會教我武功嗎?我想保護我的爹娘!”
當時的他還覺得好笑,這麽小的孩子還想著保護別人,可現在看來,這孩子心裏裝著的比誰都重要
“希望林滄能快點來。”趙滄瀾喃喃自語,他知道僅憑自己的本事,根本解決不了洪振國體內的邪性內力,隻能寄希望於林滄。林滄走南闖北,見識多廣,說不定有辦法
牛車在鄉間小路上奔波,老黃牛走得很慢,蹄子踩在石子路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唐蓮芝坐在車裏,緊緊握著洪振國的手。少年睡得很沉,眉頭卻依然微微皺著,像是在睡夢裏還在承受著痛苦
車簾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透過車簾縫隙照進來,照在洪振國蒼白的臉上,顯得有些淒涼
“當家的,還有多久才能到府城啊?”唐連芝輕聲問道,聲音裏帶著疲憊和擔憂
她已經坐了兩個多時辰,腿都麻了,可她不敢動,生怕吵醒洪振國
洪澤先坐在車轅上,回頭看了一眼車裏的妻兒,歎了口氣,“這老黃牛走得慢,估計明天傍晚才能到。靈芝,你要是累了,就靠在邊上歇會兒,我看著振國。”
“我不累。”唐蓮芝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洪振國的額頭,溫度比剛才降了些,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隻要振國能好起來,再累我也不怕!”
洪澤先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甩了甩鞭子,讓老黃牛走得快一些
他看著前麵黑漆漆的路,心裏滿是焦慮。府城這麽大,他從來沒去過,到了那裏怎麽才能找到張神醫?張神醫會不會不肯來?這些問題都像石頭一樣壓在他心裏,讓他喘不過氣來
夜裏的風很涼,唐蓮芝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蓋住洪振國的肩膀,看著少年,聯想起他小時是的樣子
第一次學走路,摔得膝蓋都破了卻不哭,自己爬起來繼續走
第一次去學堂,回來後興奮跟他她說學到的新字
第一次練拳,回來後胳膊酸的抬不起來,卻還笑著說自己有進步
這些畫麵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裏閃過,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
兩口就這樣默默地守候著,急匆匆地趕路,他們能及時讓洪振國就診嗎?下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