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們不應該——”芬尼安有些無措，“難道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嗎？”
    琳妮塔沉默良久後說：“我不想變得和貝拉特裏克斯一樣，我做不到說出泥巴——我說不出來，我不想像她一樣嫁給一個陌生的純血，也不想像盧修斯一樣捧著香檳周旋在一群歧視你血統的人身邊謀劃利益。”
    “我根本支撐不起我父親希望我背負起的東西。”她開始抽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芬尼安扯著袖子就要擦幹她的淚水，卻被琳妮塔推開，“我知道我爸爸永遠都不會同意，我就是一隻被他圈養的精致紅雀，像一隻動物一樣被他隨意分配，隻是為了延續家族血脈。”
    “哦——琳，他肯定不是這樣想的，你可是接觸了家族事務，被按照繼承者的身份培養的，我的父母可不會教我這些東西。”芬尼安微微彎腰，輕輕摟過她。
    “我和我的媽媽談了，她支持我除了成為黑巫師外的一切決定，格裏芬先生隻有你一個女兒——他隻是希望你過得更好，當然我知道血統是繞不開的話題，可隔閡源於我，不該讓你為此擔心。”他撫過她的後背，輕拍著。
    “至於家族榮耀——你真的認為純血論會一直榮盛嗎，巫師最終都會成為混血。”他低聲說。
    “你知道食死徒嗎？”琳妮塔拽著芬尼安的袖子擦幹了臉上的淚珠，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最近很張揚的組織，有著一群追求純血統優越主義的巫師，不過據我所知他們並不是極端排斥混血巫師。”芬尼安說。
    琳妮塔輕輕點頭，“我父親也是其中的一員，盡管不是極端排斥……可你不會想知道他們是怎麽點評除純血巫師外的人的。我認為對抗隻會越來越激烈，你的處境會越來越差的。”
    “說服你父親將你嫁給我是我的事情，如果我們真的私奔了，你——你會被家族除名的。”他摟著她肩膀的手腕收緊，“我知道你一直都以自己的姓氏為榮……我不能因為我而讓你陷入難堪的境地。”
    “可是——”琳妮塔還想說些什麽，出身的不同讓芬尼安無法理解老格裏芬的固執，可她知道——
    “我不能因為他討厭我而永遠逃避他的。”他低聲說。
    可真當他站在她父親麵前時，他才知道為什麽琳妮塔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私奔。
    “你竟然會有這樣的癡心妄想，竟然妄圖讓我把女兒嫁給你這個低賤的雜種。”老格裏芬坐在主位上，輕蔑地打量著芬尼安。
    “格裏芬先生，我……我來是想和您談談琳妮塔——談談我們的未來。”芬尼安的聲音在空曠的書房裏發顫，琳妮塔貼在書房外的牆壁上想要探聽裏麵的聲音。她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期盼父親能夠因為芬尼安的堅定而放下血統的隔閡。
    “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配不上琳妮塔，但我對她的心意是真的。”芬尼安第一次對純血統擁護者低下了頭。
    “未來——格裏芬家族的女兒可不會和混血有什麽未來，她的未來屬於純血榮耀。”他輕蔑地笑了笑。
    “我並不是要她放棄家族，我隻是希望我們能一起承擔這份責任。我在傲羅訓練中學會了高級防護咒，上個月還協助破獲了一起黑魔藥走私案，或許我能——”他企圖避開無法改變的血統，妄圖用自己的能力說服他。
    “夠了！”老格裏芬猛地站起身，“你以為穿件傲羅製服就能和純血巫師平起平坐？走私案——你還真是天真，早晚有一天我的女兒會接手我的一切，你的正——義，注定你們不是同一類人，不隻是血統。”
    “先生……”芬尼安的嘴唇顫抖著，目光中有著掙紮，但卻緩慢而堅定地說：“我知道你希望她能夠承擔起家族重任，我——您要相信我不會一輩子都隻是一個傲羅，您要知道——它屬於法律執行司，我想格裏芬家族需要一個魔法部的人。”
    老格裏芬冷笑著，“純血的圈子遠比你想的錯綜複雜，你知道你的父親為什麽直到現在依舊是一個普通傲羅——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你——”芬尼安睜大了雙眼。
    “你以為琳妮塔什麽都不知道嗎，她隻是不想打破你天真的幻想。她不需要等待，我會為她安排好一切。”他神態高傲語氣得意。
    “您愛她嗎？”他突然問。
    老格裏芬的高傲凝固在臉上，“什麽？”
    “琳妮塔有她自己的驕傲，她不想盲目地進行純血聯姻。”芬尼安說。
    他的語氣堅定，“即使我是混血統，正因為我不需要血統姓氏來證明自己，所以我才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您將她嫁給其他人也不會維係住她的姓氏，而將她嫁給我不同，我們的後代會繼承格裏芬的姓氏，我——我願意冠妻姓。”
    老格裏芬大笑起來，“嫁——她隻需要維係純淨血統的延續，我從沒想將她嫁到其他家族。”
    他緊盯著芬尼安，“阿德勒先生。離我的女兒遠點，她是背負著家族的繼承者，你的存在隻會讓她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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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不想。”他憤怒地說。
    老格裏芬的臉色冷了下來，“你應該慶幸沒有答應她愚蠢的想法。”
    芬尼安的眼中充滿震驚，老格裏芬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離我的女兒遠點，否則——”
    “否則怎樣？”芬尼安打斷他，突然有了勇氣，“您會像處理那些麻瓜出身者一樣讓我意外”撞上狼人？”
    老格裏芬低聲說：“她不能背叛家族，難道你想為你的家庭惹禍。”
    芬尼安咬緊牙關，他低著頭，雙手緊緊地攥成拳。幾秒後抬起手緊握住他壓著他肩膀的手掌，一點一點地拽了下去。
    老格裏芬打了個響指，噗的一聲一隻年邁的家養小精靈佝僂著出現，“送阿德勒先生離開，別讓小姐看見。”
    又看向芬尼安，“別妄圖再聯係她，想必你也不想讓你的父親哥哥在出任務的路上出事情吧。”
    芬尼安沉默地低著頭，良久後才站起身，他的眼中滿是茫然，他能夠拋棄掉的……他無法割舍的，他不能——他妥協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走出來的隻有老格裏芬一人。琳妮塔頹然地倚靠在牆壁上，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爸爸——”
    老格裏芬停住腳步，“傻孩子，怎麽躲在這裏？”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在哄騙幼時怕黑的她，“阿德勒先生已經說清楚了，他……他覺得你們還是暫時分開比較好。畢竟他想要成為傲羅……”
    琳妮塔的睫毛劇烈顫動，淚水湧在眼眶中打著轉，“可是他說——”
    “他說什麽不重要，”老格裏芬打斷她，寬厚的手掌輕撫過她的後背，“傻姑娘，男人的誓言比羽毛還輕。”
    “不會的！”琳妮塔猛地抬頭，“他不是那樣的人，他說會成為魔法部的人，幫格裏芬家——”
    “幫我們？”老格裏芬的聲音驟冷下來，“難道你忘記我教過你什麽了嗎？他不過是被不牢靠的情感暫時衝昏了頭腦，隻要當他意識到他與你觀念上不可逾越的鴻溝後自然會後悔。傲羅——你的未來必然是與他相對的——”
    “是你——肯定是你說了什麽。”琳妮塔一把甩開他。
    老格裏芬並不氣惱，他輕笑著，“我隻是讓他認清你們之間的不同。你有讓他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家族不是光靠正直就能延續下去的，還要有手段。他不過是窺見冰山一角就開始動搖。你呢？為了可笑的愛情想要拋下一切，拋棄掉身體裏流淌的純正血脈，拋棄家族的榮耀——”
    “難道你想要丟下爸爸嗎？他有他的家庭，可是爸爸隻有你了，我將全部的精力都灌注在你的身上，隻是希望你能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別為不值當的人哭泣。”他輕輕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淚。
    “可是我不想嫁給那些傲慢粗辱的家夥。”她抽泣著。
    “我的好姑娘，我可不會這麽做，爸爸隻是希望你能多認識些青年才俊培養感情。如果你不喜歡那爸爸就不安排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還會見到許多優異的人。”他低聲勸慰著。
    “好。”琳妮塔的雙眼空洞洞的，說著說著又開始抽泣起來。她胡亂地擦著臉，悲傷地跑回了房間，哭泣聲越來越大。
    淚水沾滿了羊皮紙，把她寫給芬尼安的話都洇開了。貓頭鷹剛飛出房子，就被老格裏芬攔截。良久後又被重新放飛。
    貓頭鷹飛落在阿德勒家中，芬尼安的哥哥調笑著搶過信件，卻又看著他沉重的模樣後輕手輕腳地遞回過去。
    他一把扯過信把自己關進了屋子內。想說的話再三修改卻在寄信時看著母親探究的目光時被揉成了一團。
    一切重歸平靜，轟轟烈烈的初戀被沉重的社會壓得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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