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重啟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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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重啟調查
鴻臚寺驛館內,炭盆爆出幾點火星。
居於主位的鴻臚寺卿拍案大罵:“豈有此理!你們吐蕃人這是要出爾反爾?”
新任吐蕃使臣赤鬆珠撫摸著鎏金馬鞍,漢話帶著古怪的韻律:“元寺卿息怒,這怎麽能是出爾反爾呢?我王兄說,用十座城池換一個蔡邦喜饒?那是太後老糊塗了。”他突然抽出彎刀劈開案上羊皮地圖,“現在我要談的是——用鳳翔、隴右、河西三道的榷場,換你們的火器圖譜!”
負責談判的官員皆是心中一驚,這火器圖譜關乎社稷安危,絕不可能交換。
但若能拿回三道榷場,便可重新打通西域商路,孤懸在外的安西軍就能重新與朝廷取得聯係。
元寺卿麵上仍保持鎮定,拱手道:“使臣好大的胃口。若要談買賣,不如先把去年冬日,貴部在岷江劫掠的三千石軍糧吐出來?”
與此同時,鴻臚寺後門大開,一匹快馬疾奔而出。
辰時的太極殿金磚沁寒,皇帝筆走龍蛇寫就一副對聯。
“‘十官九貪思八方利’,魏國公可知,這副對子如今已在東西市傳了三十七種版本?”
兩個小內官捧著字到一眾臣子麵前。
賈耽年事已高,盯著宣紙上的墨跡,顫巍巍道:“老臣愚鈍,竟未能聽說這樣有趣的對子。不知因何而起?”
一旁的楊誌廉解釋道:“魏國公有所不知,這聯最初是從明慧女學流出來的·····”
嗣道王府,李實額角青筋暴起,藥碗砸在跪地的府醫頭上:&34;三日了!連個蛛毒都解不了,要你們何用?&34;瓷片嵌入府醫額頭,鮮血混著藥汁糊了滿臉。
“夫君息怒,這毒便是太醫都難解。當務之急,是要抓住那馴養血蛛之人拿到解藥,再這麽拖下去,攀兒怕是····太醫說再找不到解藥,攀兒便是撿回一條命,下半輩子也要癱在榻上了····”
內室床榻上,李攀臉腫得發紫,脖頸爬滿蛛網狀黑紋。看著兒子的淒慘模樣,李實心裏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裴氏和張氏呢?攀兒出了這樣的事,怎不見她們二人床前侍疾?&34;
屋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下子娶了兩個新婦,瞧著繁花似錦,可哪個都不是好惹的,對家翁的孝順謙恭沒有不說,更是無人將李攀放在心裏。
李夫人不滿道:“裴氏吵著要住到縣主府去。本以為那個張氏能是個好的,成親當晚卻是把咱們府上的人全都轟了出來,連房門都沒打算讓攀兒進。咱們攀兒什麽樣的女娘配不得?若不是娶了這兩個煞星進門也不會遭這回罪了!”
“都是些沒用的廢物!羅主事呢?查抄個女學怎麽現在都沒消息?”李實眼中凶光一閃,忽然抓起案頭玉鎮紙砸向門口。
門外傳來悶哼,一個渾身是血的栗特商人踉蹌栽倒,正是賣給張氏孔雀膽的胡商。
&34;把這醃臢貨拖去西市示眾,就說他倒賣違禁藥物被京兆府擒獲!&34;李實陰惻惻笑著,&34;叔母謀害侄女的家醜,劉家想一點風聲都不露?&34;
那胡商被拖走的同時,王府管家也跟見了鬼一般跑了過來。
“阿郎不好了!阿郎不好了!”
“慌什麽?說,出了什麽事?”李實怒道。
“羅主事和一眾京兆府衙差被明慧縣主府的人拿了····”
“誰給他們的狗膽?連我的人也敢拿?”李實說著便大步邁出屋子,急匆匆往府門行去。
管家亦步亦趨地跟著,小心翼翼道:“是明慧縣主親自命人拿下的,人已經被送去了大理寺!”
“你說什麽?”李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但敢拿他的人,還敢把人往大理寺送,真是豈有此理。
管家抖著聲音道:“回阿郎,羅主事開了張搜捕文書,說是要去明慧女學追捕死囚····明慧縣主告他監管不力,私縱囚犯,為禍長安,還····汙蔑····縣主····”
李實氣得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這個蠢材!解藥拿不到,還給那賤人遞了把好刀!備車,去大理寺!”
離開大理寺的馬車上,顧若蘭臉上猶帶著興奮之意,“真是痛快!就沒見過這麽蠢的,往咱們女學裏安插死囚,還敢大張旗鼓上門搜捕,也不想想京兆府走失了死囚是多大的罪過?本該身在大獄的死囚又怎會出現在女學裏?嘖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綽姐姐,一會兒李實定會親自來保人,咱們真的不留下來看熱鬧?他現在怕是鼻子都氣歪了!”
劉綽輕笑搖頭,“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回若不是有魚先生和那些平康坊樂伎娘子們提前送了消息過來,我們怕真是會著了李實的道。大理寺這邊已經夠熱鬧了!接下來,我還要去二十八叔和河東先生府上,哭訴被京兆府針對算計的事。”
顧若蘭臉上現出憂慮之色,“綽姐姐,祖父說,這案子牽連甚廣,聖人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這樣跟聖人對著幹,會不會惹惱了他?他真的會重查此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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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劉綽篤定道。
“為什麽?”
“因為聖人要臉!”
這幾年,劉綽也算是把李適給看透了。老皇帝除了愛錢,還極重臉麵。蠹蟲們雖然偷的不是他的錢,對他也還算孝敬。但敗壞的卻是他的名聲。
隨便一件小事,都能引得百姓們諷刺附和,足見民怨之深重。
太極殿內,賈耽聽完楊誌廉的口述,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但他人雖老卻不傻。
李實是舒王的一大臂膀,他實在不想攪和進舒王和太子的爭鬥中去了。
本以為杜佑入相後,他能專心做他的地理研究。誰能想到,冒出個該死的貓鬼殺人案?
不行,他要致仕,這燙手山芋誰愛接誰接。
大唐那麽多英才,幹嘛非揪著他這把老骨頭不放?
“陛下,老臣都七十四了,不是不想為君分憂,實在是年紀大了,身子骨撐不住了。老臣懇請辭去相位······”
“魏國公何必過謙?這饑荒案再怎麽千頭萬緒又如何敵得過繪製海內華夷圖耗心力?”李適走到賈耽麵前,拍著他的肩膀,托付道:“太子體弱,將來還要仰仗國公輔佐啊!”
得,聖人心裏還是向著自己兒子的!
有了這句話,賈耽也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既然今日重提此事,就說明聖人心中有數,並且已經做了選擇。
他躬身道:“既如此,老臣願重查此案。隻是嗣道王掌著京兆府……”
“朕把金吾衛撥給你!”皇帝走回禦案,“查!從貞元十七年義倉的賬簿查起!朕倒要看看,那些碩鼠吞了多少民脂民膏!”
殿角銅漏滴答聲裏,楊誌廉悄悄退出側門。半刻鍾後,一隻灰隼帶著密信掠過丹鳳門,羽翼割裂了長安的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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