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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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風起雲湧
賈耽回到中書門下,心中思緒萬千。貓鬼案的風波尚未平息,他本就因為杜佑涉案多了許多政事,如今又接下重查關中糧荒案的重任。他知道,這不僅是一場對貪腐的清算,背後還有皇帝做出的選擇。
他坐在中書門下的主位上,目光如炬,掃視著各處穿梭忙碌的眾官吏。
如果沒猜錯,皇帝的意思是大張旗鼓地查。
前司農卿,現京兆府尹,嗣道王李實被棄了。
“傳戶部倉部郎中、刑部比部郎中,速來中書門下議事!”賈耽的聲音沉穩而有力。
傳令之人離去後,他又道:“傳中書門下戶房所有堂官吏員到正廳議事!”
不一會兒,離得最近的中書門下戶房官吏們陸續趕到。堂後官、檢正官、錄事、主書、守當官、令史、書令史,足有近二十人,按職位高低依次站定。
賈耽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諸位,今日召諸位前來,是為了關中糧荒案。這案子可不止要查義倉的糧,還要查稅,查戶籍。”
賈耽起身,語氣嚴肅,“關中糧荒,百姓疾苦,而朝廷義倉卻空空如也。此乃國之大患,不可不查。這回清查義倉賬簿的主力是倉部,比部負責監督和勾覆。此案牽扯甚廣,需各司部協作。要協調倉部和比部一眾同僚,確保清查順暢,不是件簡單的事。諸位都是戶房的才俊,此重任便落在諸位肩上。若有貪腐,絕不姑息,立即傳書大理寺。此次清查,關乎社稷安危,掌握確鑿證據前,絕不可泄露半點風聲。若有泄密者,嚴懲不貸。諸位要膽大心細,若有隱瞞或敷衍了事者,本相絕不輕饒!”
“遵命!”眾官吏齊聲應道,聲音洪亮而堅定。
倉部賬房內,燈火通明。
厚厚的賬冊堆積如山。
翻閱,核對,整理,記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眾人皆不敢有絲毫懈怠。
長安西市,胡姬酒肆。
&34;聽說了麽?賈相爺正重查關中饑荒案了!&34;一名酒客將陶碗重重一擱,濁酒在案上濺出個渾圓的太陽。
隔壁桌的綢緞商嗤笑:&34;查個屁!當年餓殍遍野時不見動靜,這會兒子倒是想起查罪魁禍首了?&34;他袖中金算盤嘩啦作響,“聖人極為寵信嗣道王,要我說,除非東宮那位...”
“你是說,這回會不會又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隨便找幾個替罪羊敷衍敷衍?”同桌的酒客臉上難掩失望。
&34;噓——&34;胡姬老板娘旋著金鈴過來添酒,石榴裙拂過客人們的麵頰,&34;諸位客官難道沒看到,這幾日又是送賬本又是拿人的,金吾衛的馬蹄子都要把這青石板踏出火星子了!可不像是作假!”
窗外忽起喧嘩,幾個太學生將揭帖貼在酒旗杆上。墨跡淋漓寫著:“義倉鼠碩大如鬥,不見官吏稱饑瘦。”
人群裏爆出喝彩,一個賣炊餅的老漢突然跪地嚎哭:“蒼天有眼呐!我那餓死在永豐倉前的幺兒...”
各方勢力如同暗流湧動,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氛圍之中。
舒王府,書房。
“咣當——”
舒王世子李佑將密報摔在鎏金狻猊香爐上,火星竄起三尺高:“賈耽這個老匹夫怎麽還不死!父王,咱們在永豐倉的三十萬石...”
“慌什麽。”舒王李誼摩挲著和田玉貔貅,燭火在他英俊的眉眼間跳躍,“積年的賬目,想查個水落石出有那麽簡單?傳話給度支司王郎中,今夜子時,燒不掉的賬簿就沉到龍首渠去。”
窗外驚雷炸響,查探消息歸來的暗衛在窗外道:“舒王殿下,東宮的王叔文午時三刻去了中書門下...”
“病秧子倒是會挑時候。”李誼冷笑著將玉貔貅輕輕扔到桌案上,“去把貓鬼案那個女巫提到別院,是時候給太子殿下送份大禮了。”
窗上的人影一道道消失,舒王世子道:“父王,李實求見多次,許是有要事相商,真的不理?”
李誼卻不答反問:“宗正寺卿身上的毒可解了?”
“解了,馮無憂也是馴養毒蟲的高手,瞧得出他所中毒蛛的年歲和毒性!”李佑回道。
“既如此,傳令馮無憂,去看看李攀,若是能解毒,便幫他解了!”李誼道,“告訴李實,多事之秋,不便相見!叫他放心,本王定會保他的富貴和性命!你也下去吧!”
李佑卻不肯走,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可還有事?”李誼將視線從書本上轉移到兒子身上。
“父王,這個月十五,母妃等了您一日····”
“我與你母妃的事,何須你多問?”李誼冷冷道。
“父王,您叫李攀多吃了這幾日苦頭,可是為了那個劉綽?”聽見他直呼劉綽名諱,李誼臉上寒霜更重。李佑心下更痛,卻也不得不放緩了語氣,“孩兒聽說,他在杜夫人壽宴上冒犯了···劉····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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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她的事,更無需你操心。莫要以為我不知道,這次劉家被卷入貓鬼案是你的手筆。我與太子相爭,原本她定是中立的,你這是在樹敵!”
李佑低下頭,不服氣地小聲說道:“區區一個異姓縣主,還能翻了天不成?”
李誼哼了一聲,“那你可曾真的將她拖下馬?劉綽做事向來喜歡主動出擊,絕不會被動防守。若不是這次她隻將矛頭對準了李實,你以為你能毫發無傷?”
李佑不服氣道:“那李實不過是個遠房宗室。父王將她誇得如此了得,難道她還敢對咱們舒王府出手?”
若不是我先一步處置了人,又加以安撫,你以為她會放過你母妃?
李誼心中冷笑。
“若惹急了,她連我都敢殺!何況是你?”李誼輕飄飄地說出驚天之語,“別忘了你的身份!來日為父奪下大位,你為君,她為臣。用得到她的地方還有許多。莫要再自作主張,節外生枝。現在局勢複雜,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李佑這才咬牙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東宮,崇文館內室。
窗外驟雨撲滅宮燈,驚雷照亮簷角蹲著的灰隼。
“你說什麽?永豐倉的賬簿全都被燒了?”
太子李誦劇烈咳嗽著。服侍的內官忙上前給他順氣。
廣陵王李淳將藥盞推近三分,“父王寬心,兒臣早已著人守住了渭橋倉的賬簿。明日便送去魏國公府上。有這些賬簿在,扳倒李實不在話下。另外,舒王府昨夜有十二匹快馬出城,也全都派人盯住了。”
“傳孤手諭,凡持京兆府文牒過境者——&34;太子染血的帕子按在案上,&34;殺無赦!&34;他瞥了眼滿室謀士學子,聲音寬慰了不少,“如今既知道度支司的王守信是舒王的人,他又與倉部員外郎李元衡是同期進士。此人留不得了!”
李淳道:“父王放心,大理寺已拿住了他旁的罪證,度支司郎中還得早日定下人選來!”
不想摻和奪嫡卻因為工作單位就莫名奇妙站了隊的劉坤,將頭低得更低了。
如今因為貓鬼案,他的綽綽雖暫時要接受三司一遍遍查問,但好在不用攪和進此等凶險之事裏去。
皇位爭奪,上位者幾句話就是多少人的性命。
哪知,太子卻忽然挺直脊背道:“吐蕃人撕毀舊約,要重新和談。他們想用榷場換火器圖譜,還點名要見明慧縣主。”
為了親耳聽到劉綽講學,崇文館學子們已請願許久。
本以為,劉綽也是東宮的人,此事辦起來極為容易。
可惜,在國子監講學後,劉綽就忙起了冰務。之後又去了關中,回到長安後也是沒一刻空閑。
此時聽到吐蕃人又要奪走他們聽學的機會,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萬萬不可啊!明慧縣主幫助張將軍建立了火器營。他們此番要求,定然心懷叵測!”
“聖人已下旨,命舒王擔任此次和談的正使,明慧縣主和鴻臚寺元寺卿擔當副使。此事諸位怎麽看?”太子再次語出驚人。
聞聽此言,劉坤差點一頭栽到地上去。
他閨女年底就要嫁人了,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地待嫁?怎麽什麽事都來找她?
崇文館眾多謀士學子更是義憤填膺。
“啊?怎會如此?”
“是啊!吐蕃人定是別有用心啊!”
太子身後的王伾解釋道:“吐蕃換使前,鳳翔府的裴別駕和袁長史便都極力舉薦縣主參與和談。這回任命縣主為副使,是舒王殿下親自向陛下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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