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問心階，青玉石階上蜿蜒的血跡像條垂死的赤蛇。林墨踏過第兩千三百級台階時，發現雨滴在觸及護山大陣的瞬間凝結成冰晶——這是護山劍陣被篡改的征兆。
    "守山弟子何在？"蘇雨薇捏碎傳訊玉符，聲音在雨幕中格外清冷。本該立即回應的護山大陣寂靜無聲，唯有雷光偶爾照亮簷角懸掛的青銅鈴。那些鈴鐺全部轉向東北方，正是戒律堂所在方位。
    林墨突然按住少女手腕，瞳孔中金芒流轉。在他眼中，整座青雲宗籠罩著詭異的灰霧，所有建築的氣運光柱都被暗紅絲線纏繞，如同提線木偶的關節。
    "西南坤位，七步。"他低聲說著，拽著蘇雨薇閃身躲到石獅背後。幾乎同時，三道劍光掠過他們原先站立之處，劍氣在地麵刻出深達三尺的溝壑。
    三名執法弟子從雨幕中走出，他們的道袍被雨水浸透，領口露出的皮膚上爬滿蛛網狀黑紋。最前方的弟子機械地轉動脖頸，眼眶裏鑽出熟悉的熒光蜈蚣——和黑水沼澤腐屍體內的蠱蟲一模一樣。
    "戒律堂有令。"居中弟子的聲音像是兩片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叛宗者林墨，就地格殺。"
    蘇雨薇的軟劍剛要出鞘，林墨突然咬破指尖在她掌心畫出血符。蜈蚣傀儡們突然僵直，他們頭頂的灰霧被血符映照出細若遊絲的金線——這些金線全部通向問心殿方向。
    "跟著金線走。"林墨的聲音夾雜在雷聲中，"有人在用牽機術操控全宗弟子。"
    兩人踏著太虛遊龍步在劍雨中穿梭，沿途景象令人心驚肉跳：煉丹房的爐火全部呈現幽綠色，淬劍池的水沸騰著血泡，就連護山靈鶴都隻剩森森白骨，眼窩裏跳動著鬼火。
    "砰！"
    問心殿前的千年柏樹轟然倒塌，樹心流出瀝青般的黑血。二十名身披玄鐵重甲的執法長老圍成劍陣，他們腳下的陣法紋路卻不是青雲宗的青蓮圖案，而是扭曲的九頭蛇圖騰。
    "林墨，你可知罪？"首席執法長老韓千秋緩緩升空，他手中握著的根本不是青雲宗令牌，而是一枚刻著血蓮的青銅虎符，"殘害同門，私通魔教，按律當受萬劍穿心之刑。"
    蘇雨薇突然悶哼一聲，發間辟毒簪炸成碎片。她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雙手，皮膚下浮現的黑線正快速向心脈蔓延——方才畫血符時，林墨竟將蠱毒引到了自己身上！
    "師姐可還記得..."林墨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龍鱗紋路發出灼目金光，"三日前你在藥王穀摘的七葉星蕨？"
    黑線蔓延戛然而止，蘇雨薇猛地吐出口黑血。血霧中浮現微小的金色蠱蟲，正是她在藥王穀誤吸入體的"噬心蠱"。此刻這些蠱蟲瘋狂撲向韓千秋，卻被虎符發出的血光燒成灰燼。
    "動手！"
    隨著韓千秋的暴喝，執法長老們的劍陣突然調轉方向。本該斬向林墨的劍氣全部轟向問心殿，千年玄鐵鑄造的殿門像紙片般碎裂。殿內景象讓蘇雨薇如墜冰窟——三十六個內門弟子被鐵鏈懸在半空，每個人天靈蓋都插著青銅導管，導管另一端連接著中央那尊三足青銅鼎。
    鼎中沸騰的猩紅液體裏，沉浮著半具龍屍。林墨的氣運光柱突然暴漲，龍屍殘缺的右爪與他產生共鳴，竟緩緩抬起指向東北方天際。
    "原來如此..."韓千秋的虎符突然射出血鏈纏住龍爪，"你們竟想用蒼龍遺骸修補護山大陣？可惜這具龍屍早被煉成..."
    話未說完，林墨突然將青銅鈴鐺按在蘇雨薇胎記上。鈴鐺發出的不再是清音，而是洪荒巨獸的咆哮。少女的九條狐尾虛影暴漲，尾尖掃過之處，所有青銅導管齊齊斷裂。
    "快走！"林墨拽著虛弱的蘇雨薇衝向側殿，身後傳來韓千秋扭曲的嘶吼："啟動萬魂幡！絕不能讓他們進入劍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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