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昭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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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胡昭開山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層層疊疊的雲海,灑在擁筆峰的青石尖頂上時,那原本普通的石頭仿佛瞬間被仙人蘸上了一層金漆,變得熠熠生輝。就連石縫裏剛剛冒出的蕨芽,也像是頂著碎鑽般的露珠,在晨曦的照耀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胡昭穿著他那雙破舊的布鞋,緩緩地走在山間小路上。他的腳步很輕,生怕驚醒了這清晨的寧靜。然而,當他的腳踩過地上的腐葉時,還是驚起了兩隻背羽靛藍的山雀。它們撲騰著翅膀,迅速飛離了枝頭,尾羽掃落的晨露,如同晶瑩的珍珠一般,正巧跌進了胡昭襟前的布囊裏。
    布囊裏裝著一張泛黃的藥方,那是胡昭的師父臨終前用指血畫的《靈山采藥圖》。這張藥方對胡昭來說意義非凡,它不僅是師父留給他的最後一份遺物,更是他尋找珍貴草藥的重要線索。然而,此刻的藥方卻因為晨露的浸濕而變得有些模糊,墨線在水漬中竟然像是活了過來一般,蜿蜒著指向西北方的峭壁。
    胡昭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布囊裏的藥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想起了師父臨終前對他說的話:“靈山的石頭會說話,你得用鑿子當耳朵。”這句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對這靈山充滿了敬畏和好奇。
    他抬起頭,仰望著那垂直如鏡的岩壁。岩壁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青苔,這些青苔在石麵上交織出不規則的紋章,宛如大自然的藝術品。而在某處凸起的岩塊上,竟然形似一隻握筆的手掌,仿佛是這山峰在向人們展示它的文化底蘊。
    胡昭不禁感歎,難怪這座山峰叫做擁筆峰,連石頭都帶著如此濃厚的書卷氣。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山間清新的空氣,然後繼續朝著西北方的峭壁走去。竹簍裏的鐵錘和鑿子不時地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這對相伴了三年的鐵器,早已被他的掌心磨出了一層溫潤的包漿。
    就在這一刹那,一股奇異的藥香如輕煙般悄然鑽進了胡昭的鼻腔。這股香氣與他平日裏所熟悉的尋常草藥的清苦味道截然不同,其中竟混合著鬆脂的沉厚和丹砂的溫熱,仿佛有人正在雲端之上熬煮著星辰一般,令人心醉神迷。
    胡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著鑿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動作。突然間,他的目光被岩壁上的青苔所吸引。在晨光的映照下,這些青苔竟然微微發亮,宛如被賦予了生命一般。更令人驚奇的是,那細窄的葉尖竟然正朝著藥香來源的方向輕輕顫動著,仿佛它們是無數隻綠色的耳朵,正在聆聽著那股神秘的香氣。
    一:岩壁上的經文
    當第一錘重重地砸在青石壁上時,火星四濺,如同夜空中綻放的煙花一般,在石壁上濺出了無數細碎的光斑。這些光斑如同流星劃過天際,短暫而耀眼,然後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鑿刃楔入石縫的那一瞬間,胡昭聽到了一種奇異的嗡鳴聲。這聲音並不是石頭開裂時發出的清脆響聲,而是無數細小的聲音在石脈中流淌,仿佛是遠古的歌謠,正順著鐵器傳入他的掌心。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韻律,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隨著鑿子的深入,石屑如銀屑般紛飛,紛紛揚揚地灑落在胡昭的手背上。然而,令人驚奇的是,這些石屑在接觸到他的皮膚後,竟然化作了透明的小水珠,宛如清晨的露珠一般晶瑩剔透。這些小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映出了岩壁深處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仿佛是隱藏在石頭中的秘密正在被逐漸揭示。
    “小友的鑿法倒有幾分火候。”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岩洞深處飄來,宛如洪鍾一般在胡昭耳邊響起。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著一種莫名的威嚴,讓胡昭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鑿子在石麵上劃出了一道歪斜的痕跡。
    胡昭猛地轉身,目光投向洞口的陰影處。隻見一個白須垂胸的老者正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道袍上繡著褪色的雲紋,仿佛經曆了歲月的滄桑。老者的身旁蹲著一隻皮毛油亮的赤狐,它那琥珀色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胡昭,透露出一種靈動和機敏。
    丹爐的煙霧從老者的袖中緩緩溢出,如同一股輕煙,在晨光中織成了半透明的簾幕。透過這層煙霧,胡昭竟然能夠看見爐中跳動的火苗呈現出七彩的顏色,如同彩虹一般絢麗奪目。
    胡昭恭敬地單膝跪地,向道長行禮,口中說道:“晚輩胡昭,見過道長。”他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然而,就在他下跪的瞬間,腰間的采藥刀不小心碰到了竹簍,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山穀中顯得格外突兀,仿佛驚擾了什麽。
    果然,岩縫裏的蝙蝠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飛,它們拍打著翅膀,發出“吱吱”的叫聲,在山穀中盤旋。胡昭有些尷尬地看著這些被他驚飛的蝙蝠,心中暗自懊惱自己的不小心。
    然而,就在這時,道長卻微微一笑,他抬起手來,看似輕輕地一扶,但袖中卻飄出一股淡淡的藥香。這股藥香仿佛有著神奇的力量,竟然托住了胡昭的身形,讓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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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昭驚訝地看著道長,心中對他的修為更加敬畏。道長轉身走向岩洞,他的步伐輕盈而穩健,仿佛與這片山林融為一體。在他的身後,一隻赤狐緊跟著他,它的尾巴輕輕地掃過地麵,竟然在塵埃中畫出了《黃庭經》的符文。
    胡昭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神奇的一幕,他不禁感歎道:“道長,您的這隻赤狐真是通人性啊!”
    道長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隻是繼續領著胡昭走進岩洞。岩洞的洞頂垂落著許多鍾乳石,這些鍾乳石上凝結著金粉般的光點,遠遠看去,就像是無數顆小星星。胡昭好奇地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些金粉光點竟然是無數極小的篆文。
    胡昭驚歎不已,他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景象。這時,道長抬手輕叩洞壁,隻聽“咚”的一聲,整麵石壁突然發出了編鍾般的清鳴。隨著這清鳴之聲,那些金粉光點仿佛受到了召喚一般,迅速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黃帝內經”四個大字。
    這四個大字在石壁上閃耀著光芒,筆畫間流動著溪水般的光痕,仿佛是天地間的靈氣在其中流淌。胡昭被這神奇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瞪大了眼睛,凝視著這四個大字,仿佛能從中領悟到醫道的真諦。
    道長看著胡昭的反應,微笑著說道:“天地將醫道刻入石髓,凡人卻隻當它是頑石。”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對世人的惋惜和無奈。
    赤狐忽然咬住胡昭的褲腳,拖他走向岩壁某處。鑿子剛觸到石麵,金粉便如活物般湧來,在鑿刃前拚出人體經絡圖,穴位處的光點格外明亮。老者遞來一枚赤芝,傘蓋上的紋路竟與岩壁經文完全吻合:"帶著它下山,西麓有個孩子正在等。"
    二:采藥濟民
    下山的小徑被露水浸得發亮,胡昭的布鞋在青石板上打滑,懷中的赤芝卻始終幹爽。路過鷹嘴岩時,他聽見溪穀裏傳來壓抑的哭聲——穿粗布衫的婦人正跪在淺灘,懷裏的男孩燒得渾身通紅,額角的汗珠砸在鵝卵石上,竟騰起白色的熱氣。
    "大姐,讓我看看孩子。"胡昭蹲下身,指尖剛碰到男孩的手腕,脈息便像燒紅的鐵絲般燙人。竹簍裏的赤芝突然輕顫,傘蓋朝著病童的眉心轉動,滲出幾滴琥珀色的汁液。他想起岩壁上的經絡圖,食指無意識地按在男孩的曲池穴,金粉般的光點竟順著指尖滲入皮膚。
    "這是...靈山的仙芝?"婦人認出赤芝的色澤,顫抖的手抓住胡昭的衣袖,"三年前孩子他爹進山采藥,就是看見這樣的紅光..."話未說完便已哽咽,眼淚滴在男孩的衣襟上,竟將布料灼出小洞——原來病氣已入血分,尋常草藥根本無用。
    胡昭將赤芝放在掌心搓揉,金粉與露珠融合成軟膏,輕輕敷在男孩眉心。奇跡在眨眼間發生:滾燙的皮膚迅速降溫,眉心的軟膏化作小光點鑽進印堂穴,男孩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清澈的瞳孔裏竟映著擁筆峰的倒影。婦人連連磕頭,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咚咚"聲,胡昭忙扶起她,卻發現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時沾滿了金粉,在陽光下像披著碎星。
    "回家後用山泉水煎柏子仁,三日後便可痊愈。"胡昭從竹簍裏取出曬幹的柏子,忽然看見溪水中倒映的岩壁,竟有金色紋路在石麵遊走,宛如仙人揮毫。他突然明白,師父說的"石頭會說話",原是要醫者用心聆聽天地的藥方。
    三:丹爐煙煴
    暮色漫進岩洞時,丹爐的火焰已變成桃花色,煙霧繚繞中竟浮現出靈山全景。老者盤腿坐在蒲團上,赤狐趴在他膝頭,尾巴掃過地麵便畫出山脈走向。胡昭將空竹簍放在角落,發現簍底竟沾著幾片金鱗般的石屑——那是白天鑿壁時落入的經文碎片。
    "今日所見,可曾解了心中疑惑?"老者抬手,丹爐煙霧突然凝結成三十六座峰的模型,第七峰處的光點格外明亮,"世人皆道修道需讀萬卷經,卻不知靈山本身便是無字天書。"他指尖輕點模型,擁筆峰的岩壁突然裂開,露出藏在石髓中的《黃帝內經》全文,每字都由星芒組成,"你鑿開的不僅是石頭,更是天地的醫者仁心。"
    胡昭想起病童痊愈時眼中的峰影,忽然福至心靈:"經文不在紙上,而在濟世救人的舉動中?"老者撫掌而笑,赤狐豎起耳朵發出類似輕笑的嗚咽。丹爐突然轟鳴,七色火焰竄起三尺高,煙霧化作巨手,輕輕按在胡昭胸前——他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靈山的脈搏重合,石縫裏滲出的泉水聲,竟與《難經》中的脈象暗合。
    "明日卯時,帶著鑿子去擁筆峰西壁。"老者的聲音忽然低沉,"有些傳承,需要用血肉來承接。"赤狐突然立起,眼中映著洞外的月光,竟似有淚水在打轉。胡昭正要追問,丹爐煙霧卻突然消散,老者已閉目養神,隻餘藥香在岩洞中縈繞,像在訴說著古老的誓言。
    四:羽化之兆
    子時的月光最是清冷,胡昭躺在幹草堆上輾轉難眠。石台下的泉水突然變得湍急,叮咚聲裏竟夾雜著金屬摩擦的銳響——那是靈山元氣紊亂的征兆。他起身查看,發現丹爐的火焰不知何時變成了純白色,老者盤腿坐在爐前,身影竟如薄紗般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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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爐人的使命,便是等一個能讓靈山經文現世的人。"老者沒有回頭,聲音卻清晰地傳入胡昭耳中,"三百年前,石人公舍頭護山,貧道便在此守著這爐本命真火。"赤狐忽然跳上丹爐,化作一團赤光融入火焰,爐中頓時浮現出石人公無頭屹立的身影,"你看見的赤芝,是石人公血珠所化;你鑿開的經文,是天地借你的手重寫。"
    胡昭震驚地望著老者逐漸透明的身體,發現他的衣擺已開始消散,化作金粉飄向岩壁。丹爐突然發出鳳鳴,七色煙霧聚成朱雀,展翅時竟帶出石人公的聲音:"真正的守護,不在頭顱,而在心間。"老者轉身,眼中倒映著朱雀的火羽, "當年真君留下丹爐,便是要等醫者來接。記住,爐中煉的不是金丹,是眾生疾苦。"
    話音未落,老者的身體已化作萬千金粉,唯有眉心一點紅光飛向胡昭。他本能地張開手掌,紅光落入掌心,竟變成半枚血色石印,與岩壁上的經文印記完全吻合。丹爐在此時發出巨響,爐蓋自動打開,裏麵躺著粒鴿卵大小的丹藥,表麵流轉著靈山三十六峰的光影。
    五:遺丹爐的奇跡
    再次睜開眼時,擁筆峰已被金光籠罩。胡昭發現自己靠在岩壁上,手中緊握著丹爐,爐身不知何時刻滿了新的紋路——那是他昨日鑿壁時的軌跡,每道刻痕都在發光,宛如星星墜入石麵。山腳下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他低頭望去,隻見百姓們跪在山道上,對著擁筆峰頂禮膜拜,因為整麵岩壁的青苔已退去,露出金光閃閃的《黃帝內經》全文,每個字都在緩緩轉動,像在給世人講解醫理。
    "胡昭!"熟悉的呼喊傳來,昨日獲救的男孩正被母親抱著跑上山,孩子手中舉著朵金色的野花——那是從未在靈山出現過的品種,花瓣竟呈醫書的翻開狀。胡昭伸手接過,花瓣上突然浮現出藥方,正是治療山民們多年的頑疾。他忽然明白,老者留下的丹爐不僅是器物,更是連通天地與人心的媒介。
    丹爐底部刻著新的字跡:"以鑿為筆,以血為墨,寫盡靈山醫道。"胡昭想起老者臨終前的話,將丹藥放回爐中——這粒凝聚著三百年元氣的金丹,不該是升仙的捷徑,而該是濟世的藥引。他舉起鑿子,在岩壁空白處刻下第一個字,金粉順著鑿刃流出,竟在石麵畫出藥草的脈絡,連石縫裏的野菊都朝著刻痕方向生長。
    山風掠過岩洞,帶來李老真君的鶴唳:"小子,可懂得為何守爐人要等你來?"胡昭笑了,望向丹爐中升起的煙霧,那煙霧竟化作石人公的輪廓,無頭的石軀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威嚴——原來無論是石人公的血,還是守爐人的丹,最終都是為了讓醫者的心與靈山的脈動同頻。
    六:煙霧繚繞
    三個月後,擁筆峰下立起三丈高的石碑,碑額刻著"胡昭開山",碑身卻空無一字——因為整麵岩壁已是最好的經文。丹爐被安置在岩洞中央,爐中煙霧終年不散,春天是帶著花香的白霧,夏天化作能解暑的青嵐,秋天變成金黃的藥霧,冬天則凝結成保護山林的冰晶。
    "仙人,您看!"虎娃的叫聲打斷了胡昭的沉思。他抬頭望向天空,七色煙霧正聚成朱雀形狀,尾羽掃過之處,雲朵竟變成了藥草的模樣:黃芪狀的雲飄向旱田,當歸狀的雲停在病家屋頂。更神奇的是,朱雀的眼睛是兩顆流動的光點,仔細看竟是石人公的血珠與守爐人的金粉所化。
    胡昭摸了摸腰間的鑿子,刃口已有些許缺口,卻比任何時候都更鋒利。他知道,靈山的醫道傳承才剛剛開始:明日要去三十六峰尋找新的藥石,後日該教山民辨認岩壁上的經絡圖,下個月或許該在山腳建個醫館,讓每個孩子都懂得,最靈的丹藥不在爐中,而在看見他人疾苦時,願意伸出的那雙手。
    暮色降臨,丹爐的火焰又變成了桃花色。胡昭靠在岩洞門口,望著擁筆峰的剪影,忽然聽見石縫裏傳來細碎的響聲——那是新的經文在生長,是天地在續寫醫者的故事。他笑了,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孤獨,因為靈山的每塊石頭,每株藥草,甚至每縷煙霧,都是守爐人留下的印記,都是石人公守護的延續。
    當第一顆星子亮起,胡昭取出師父留下的《采藥圖》,發現水漬早已幹去,紙上卻多了行新的墨字:"鑿開石山易,鑿開人心難。"他抬頭望向岩壁,金光閃閃的經文正在月光下流淌,忽然明白,自己要鑿的從來不是石頭,而是讓天地的仁心,永遠在世人心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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