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佛道雙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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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佛道雙興
    一、共築聖地
    一)晨霧中的集結
    戊初刻,天還泛著蟹殼青,靈山南麓的石板道上便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青岩村的王老漢背著半人高的竹簍,簍底的碎磚硌得他脊梁骨發疼,卻舍不得墊上片茅草——這些從自家坍塌祖屋刨出的青磚,磚縫裏還嵌著半朵牡丹紋,是太奶奶當年陪嫁的物件。十二歲的虎娃攥著根磨得發亮的棗木扁擔,扁擔另一頭挑著半筐石灰,這是他跟著爹跑了二十裏山路,從廢棄的城隍廟牆頭撬下來的。
    晨霧像匹被揉皺的素紗,裹著潮濕的泥土氣。當第一縷金紅色的霞光爬上靈山峰尖時,蜿蜒的山徑已化作一條流動的長河:青布衫的農婦挎著裝滿菜幹的竹籃,袖口還沾著昨夜漿洗的皂角香;精壯的樵夫扛著碗口粗的鬆木梁,汗濕的中衣在肩頸處結出鹽花;更有背著藥箱的郎中、握著算盤的賬房先生,甚至連縣城書院的童生,都攥著筆墨紙硯,要為重建的廟宇題寫匾額。
    二)廢墟上的玄門
    藏經閣遺址前,李玄真正用斷成三截的拂塵掃著瓦礫。青布道袍的左襟已被血痂黏住,那道從肩峰斜貫至肘彎的刀疤,是上個月護著《黃庭經》殘卷突圍時,被亂軍的馬刀所傷。他蹲下身,指尖撫過半截刻著雲雷紋的石欄,忽聽得山道轉角處傳來竹簍落地的聲響。
    “仙長!”年逾七旬的張獵戶撲通跪下,膝蓋磕在碎瓦上滲出鮮血,“我家三小子去年墜山,是您用續命香從鬼門關拉回來的……”老人渾濁的眼睛映著李玄真肩頭的繃帶,顫抖著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這是曬幹的靈芝,給您補身子。”
    李玄真扶起老人,袖中拂過他粗糙的掌心:“靈山護佑眾生,眾生亦當護靈山。”他望向漸漸聚攏的人群,提高聲音道,“諸位可知,這藏經閣地基下的八卦陣圖,還是百年前少林高僧與全真道長共同繪製?三教本同源,如今更該——”
    話未說完,山道盡頭突然傳來孩童的啼哭。三歲的囡囡摔坐在石階上,簍裏的碎瓷片撒了一地——那是她娘用陪嫁的玉鐲換的,說是要給新塑的觀音像描金。虎娃立刻蹲下身,用袖口仔細擦拭每一片碎瓷,小臉上滿是鄭重:“不怕,拚起來就好了。”
    三)木梁舉天
    巳時三刻,第一根主梁柱即將豎起。這根產自深山林的百年鬆木,是二十個青壯漢子輪換著抬了三日才運上山的。李玄真手持朱砂筆,正要在柱身繪製鎮山符,忽聽得山腳下傳來馬蹄聲。三匹瘦馬馱著幾個灰衣漢子,鞍上掛著修補用的鐵鍋、成捆的麻繩,還有半袋發黴的糙米。
    “我們是石橋鎮的獵戶!”為首的漢子跳下馬,抱拳時露出袖口磨破的補丁,“去年山賊劫糧,是靈山藥師用金創藥救了我們 全 村人性命……”他身後的同伴們紛紛解下腰間的皮囊,裏麵裝著連夜打來的山雞、剛挖的竹筍。
    當鬆木梁在號子聲中緩緩升起時,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靈山謠》。蒼老的嗓音、稚嫩的童聲、粗獷的男音交織在一起,驚起鬆枝上的晨露。陽光穿過雲層,在木梁上鍍了層金邊,仿佛整座靈山的脊梁都在這金光中重新挺直。李玄真望著百姓們眼中的光,忽然想起師傅圓寂前說的話:“真正的聖地,不在殿宇高峻,而在人心聚處。”
    二、佛道和鳴
    一)祥雲上的伽藍
    未時正,西方天際忽然飄來大片金紅色的雲。十八名沙彌踏著雲頭,手中銅鈴每響七聲,便有花瓣狀的金光灑下。首席高僧曇摩大師端坐在蓮花座上,眉間朱砂痣如滴血紅梅,袈裟上繡著的千手觀音像,在陽光下竟似有衣袂飄動。
    “阿彌陀佛。”曇摩大師合十落地,袈裟觸地時,枯黃的野草竟抽出新芽。他望向李玄真肩頭的傷,目中閃過痛色:“二十年前在華山論道,令師曾以先天八卦陣替老衲擋下三記般若掌,今日終得償還。”說罷,指尖輕點李玄真傷處,紅光閃過,結痂的傷口竟開始愈合。
    李玄真回以玄門揖禮:“當年家師常說,佛道如日月,同輝而不奪光。”他引著曇摩大師走向廢墟,隻見道士們正在用鬆脂混合糯米漿砌磚,每塊磚上都刻著小小的太極圖;而沙彌們則在地基四周埋下刻著梵文的經筒,每埋一筒,便誦一段《大悲咒》。
    二)雙經合鳴
    申時三刻,第一座偏殿的梁架即將落成。曇摩大師取出紫檀木經筒,緩緩展開《金剛經》,低沉的梵唱如清泉漫石:“如來說有我者,即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與此同時,李玄真手持《道德經》,站在對麵的梁柱旁,清朗的道吟誦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奇妙的事發生了:梵唱與道吟竟漸漸合韻,每七個梵文音節後,恰是道家的五言短句。隨著經聲流轉,梁柱上的太極圖與蓮花紋同時發出微光,鬆木與檀香木的香氣交融,形成一種令人心醉的清芬。虎娃趴在牆頭,望著空中浮動的金色光點,忽然指著曇摩大師的袈裟驚呼:“爹爹你看,觀音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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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曇摩大師袈裟上的千手觀音像,此刻眉眼彎彎,似在頷首。李玄真忽然想起,這座偏殿的地基下,正是當年三教祖師論道的“三才台”。傳說中,儒釋道三位先聖曾在此處留下三道真氣,如今佛道二教的經聲,竟似在喚醒沉睡的聖靈。
    三)指尖的慈悲
    酉時初,工匠們在給殿頂鋪瓦時,不慎踩空墜落。千鈞一發之際,曇摩大師拋出禪杖,杖頭金鈴驟響,袈裟上的飛天紋竟化作流光托住了匠人。與此同時,李玄真揮出拂塵,鬆針組成的雲團及時墊在匠人身下。兩人相視而笑,眼中盡是欣慰。
    “大師可知,這瓦當的蓮花紋,還是當年靈虛子道長參照貴寺的八寶琉璃瓦所製?”李玄真拾起一片刻著陰陽魚與蓮花紋的瓦當,“您看這邊緣的回紋,正是儒家的‘禮’字變體。三教本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曇摩大師輕撫瓦當,忽然誦了句偈語:“芥子納須彌,靈山藏妙心。”他轉身對沙彌們道:“明日起,隨貧道一道學習道家築基術;李仙長,也請貴門弟子到貧僧的臨時禪房,共研《楞嚴經》如何?”
    暮色漸合時,山寺廢墟上燃起了篝火。道士們煮著山芋粥,沙彌們分著炒青稞,百姓們則圍坐在一起,聽李玄真與曇摩大師講述三教合流的典故。虎娃趴在曇摩大師膝頭,望著老人眉間的朱砂,忽然伸手摸了摸:“爺爺的紅點,像廟裏的燈籠。”眾人皆笑,火光映著每個人的臉,仿佛千年的隔閡,都在這暖意中消融。
    三、經卷現世
    一)地基下的秘寶
    重建第七日,巳時三刻,虎娃正在“三才台”舊址挖土。他記得昨天夜裏,夢見一位白胡子老爺爺說:“孩子,去把爺爺的書找出來。”小鋤頭碰到硬物的瞬間,他興奮地大喊:“仙長!有石頭!”
    李玄真趕來時,隻見泥土中露出一角雕著三清與如來並坐像的木箱,箱鎖上纏著的青藤,竟似有生命般輕輕擺動。曇摩大師雙手合十:“此乃‘三教共生藤’,傳說唯有心懷赤誠之人才能觸碰。”他望向虎娃,眼中滿是笑意:“小施主可是夢見了靈虛子道長?他圓寂前曾托夢給老衲,說有重寶埋在此處。”
    李玄真蹲下身,指尖貼上木箱,閉目凝神。少時,他睜開眼,眼中竟有金紅二色流轉:“這是家師與貴寺前任住持無嗔大師共同布下的結界。”說罷,雙手結出佛道合璧的手印,青藤應聲而退,箱鎖“哢嗒”開啟。
    二)千年的回響
    木箱打開的刹那,檀香與鬆木香撲麵而來。兩卷泛黃的經卷靜靜躺在絲絨上,左邊是《金剛經》,右邊是《道德經》,卷首竟都題著“靈山秘藏”四字。更奇的是,《金剛經》的梵文旁,用小楷注著道家的內丹術語;《道德經》的文言間,夾著幾處朱砂寫的佛家偈語。
    曇摩大師輕輕翻開《金剛經》,忽然發現某頁空白處,竟畫著幅小畫:三位老者圍坐石桌,左邊羽衣綸巾,執拂塵;中間袈裟芒鞋,持念珠;右邊儒衫方巾,握書卷,桌上茶盞裏的水,竟在三人目光交匯處化作太極圖。“這是三教祖師論道圖!”李玄真驚呼,“家師曾說,此圖失落百年,不想竟藏在此處。”
    虎娃湊過來,指著《道德經》裏的某處塗鴉:“這個小人在打拳!”眾人細看,果然見字裏行間畫著些簡筆人物,有的結印,有的打坐,正是佛道兩家的修行法門。曇摩大師忽然老淚縱橫:“當年無嗔師兄圓寂前,曾說他與靈虛子道友合創了‘三教歸元功’,不想經卷裏竟藏著功法口訣。”
    三)天意的啟示
    午後,李玄真與曇摩大師在臨時搭建的草廬中研讀數卷。當讀到“道生佛,佛化道,不二法門在一心”時,兩人同時感到體內真氣流轉,竟如江河歸海般順暢。忽然,草廬外傳來百姓的驚歎聲:原本枯死的古鬆,此刻竟抽出新芽,枝頭還開著紅白相間的花——正是佛道二教的象征色。
    “虎娃,你怎麽把經卷上的字念出來了?”囡囡的聲音傳來。李玄真出門一看,隻見虎娃正奶聲奶氣地念著《金剛經》裏的句子,而他腳下的土地,竟浮現出淡淡的八卦與蓮花交織的紋路。曇摩大師合十歎道:“童真無邪,方得妙法。看來上天選擇讓孩童開啟此寶,正是要告訴我們,三教合流,當如赤子之心般純粹。”
    暮色中,李玄真將經卷供在臨時搭建的神龕上。百姓們排著隊,懷著敬畏之心瞻望。王老漢看著經卷上的三教祖師像,忽然想起年輕時在靈山見過的奇觀:雷雨中,觀音像與老君像同時顯靈,聯手擊退山火。“原來老輩人說的都是真的。”他喃喃自語,眼角濕潤。
    四、三教歸心
    一)甘霖中的洗禮
    戌時末,天際忽然聚起鉛雲。第一滴雨落下時,李玄真正在給虎娃講“三教同源”的故事。雨點起初稀疏,如珍珠落盤,漸漸便連成了線,化作傾盆大雨。百姓們卻不避雨,反而紛紛跪倒在泥水中,任由雨水衝刷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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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曇摩大師站在神龕前,禪杖輕點地麵,袈裟上的千手觀音像竟在雨中顯靈,每隻手都托著不同的法器,卻又都散發著同樣的慈悲之光。李玄真揮動拂塵,鬆針組成的屏障自動為經卷遮雨,而他自己卻任由雨水打濕道袍,眼中倒映著百姓們虔誠的麵容。
    “爹爹,水是甜的!”囡囡伸出舌頭接雨,小臉上綻開笑容。虎娃嚐了嚐,果然,雨水帶著淡淡的檀香與鬆針的清冽,仿佛整座靈山都在以甘露洗淨世間塵埃。張獵戶望著滿山的新綠,忽然想起去年被燒毀的祖墳,此刻竟在雨水的衝刷下,露出了刻著“福澤子孫”的碑額——那是他以為永遠 丟失的祖墳。
    二)雙杖交輝
    亥時初,雨勢稍歇。曇摩大師與李玄真並肩站在“三才台”上,禪杖與拂塵同時指向天際。兩道金光劃破雨幕,在雲端交織成“心”字形。下方的百姓們,無論是道士、和尚、農夫還是書生,都不由自主地雙手合十,或結道印,或誦佛號,或行儒禮,卻都在心中默念著同一個願望:願靈山永固,眾生安康。
    “你看。”曇摩大師指向山腳下,隻見雨後的溪流中,漂著許多百姓自發製作的蓮花燈與孔明燈,燈上寫著“佛道同輝”“三教歸心”的字樣。李玄真忽然輕笑:“當年家師與無嗔大師種下的共生藤,如今終於開花結果了。”
    兩人的目光落在神龕上的經卷,隻見雨水順著箱沿滴落,在經卷周圍形成一個小小的彩虹。虎娃與囡囡正在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亂七八糟的圖案,仔細看時,竟似是佛道符號的混合體——那是最純粹的童心對三教合流的詮釋。
    三)永恒的回響
    子時,雨停了。靈山的夜空格外清澈,銀河仿佛觸手可及。李玄真與曇摩大師坐在老鬆樹下,聽著山風穿過重建的梁柱,發出嗚嗚的聲響,竟似千年前的經聲在回蕩。
    “大師可知,為何當年三教祖師選擇在此處論道?”李玄真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靈山峰頂,“因為靈山之靈,不在高峻,而在它接納每一道溪流、每一棵草木、每一種信仰。就像這雨水,既能滋養道袍,也能濕潤袈裟,最終都匯入眾生的心田。”
    曇摩大師點頭:“正如經卷中所言:‘萬法歸心,心歸一處。’今日之後,靈山不再是某一教的聖地,而是天下眾生共同的精神家園。”他望向正在篝火旁熟睡的虎娃,孩子的手中還攥著半片刻著太極與蓮花的瓦片,“你看那孩子,他不會在乎自己拜的是觀音還是老君,他隻知道,靈山是能給他安全感的地方。”
    晨霧又起時,重建的工地上已響起新的號子聲。經過一夜雨水的衝刷,每一塊磚石都煥然一新,每一根梁柱都仿佛帶著神性的光輝。當第一縷陽光再次爬上靈山峰尖時,李玄真與曇摩大師同時望向對方,眼中都帶著了然的笑意——他們知道,真正的聖地,已經在眾生心中重建。
    山風掠過,佛鈴與道鍾同時響起,那聲音穿過山穀,越過溪流,飛向遠方的村莊。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梵唱或道吟,而是交織成一曲和諧的樂章,訴說著三教合流、萬法歸心的永恒真理。而在這樂章的深處,永遠回蕩著百姓們質樸的心願:靈山不倒,信仰不滅,眾生同心,天下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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