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插旗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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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烽煙起:鷲嶺蒼蒼戰雲橫
    五代十國,天下板蕩。饒州靈山地處吳越與南唐交界,群峰如鐵鑄屏障,唯有插旗峰一徑可通閩越,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後梁貞明五年,淮南節度使楊吳的軍隊屢犯邊境,靈山腳下的桃溪鎮十室九空,百姓們躲進深山,望著被焚燒的家園,哭聲混著硝煙在山穀間回蕩。
    這日黃昏,山道上忽然響起馬蹄聲。為首的將軍身披玄甲,外罩猩紅戰袍,肩甲上鑄著吞口銀虎,腰間懸著柄斷刃長劍——劍鞘上的血槽已生銅綠,卻仍透著殺伐之氣。“末將雲旗,奉吳王命鎮守靈山。”他翻身下馬,向躲在巨石後的老獵戶拱手,聲音如滾雷貫耳,“即日起,大軍屯於峰下,必教賊寇有來無回。”
    雲旗將軍本是將門之後,十六歲隨父征戰,曾在淝水之戰中單騎斬敵三將。此刻他望著插旗峰,見其狀如利劍出鞘,峰頂平台方正如台,四壁陡峭如削,唯有東側有條隱蔽的“之”字小徑,直通穀底。“此峰可作天然帥帳。”他指尖劃過地圖,目光落在峰頂那棵三人合抱的古鬆上,鬆針墨綠如甲,樹幹上竟有天然的紋路,形似旌旗招展。
    二、定軍山:鐵馬冰河整戎裝
    接下來的三個月,雲旗在插旗峰上布下“九宮八卦陣”。他命士兵在峰頂平台立下三丈高的旗杆,雖未掛旗,卻每日卯時率將士在此演練陣法,靴底將岩麵踏出深深的腳印。山民們發現,將軍的盔甲從不離身,就連睡覺時,也要將斷劍放在枕邊——那是他父親戰死時的佩劍,劍刃上刻著“保境安民”四字,已模糊難辨。
    最奇的是峰頂的古鬆。雲旗常獨自倚樹而坐,望著星空出神,鬆針便會發出沙沙聲響,仿佛在與他私語。一日暴雨突至,他見鬆樹下的岩縫中滲出清泉,竟帶著淡淡血色,忽然拔劍斬向虛空:“父帥英靈在上,雲旗定當以死報國!”泉水應聲而止,待天晴後,山民們發現那處岩縫竟形成了天然的飲馬池,水質甘冽,飲之能解疲乏。
    楊吳軍隊的進犯在霜降前到來。探馬報稱敵軍三萬,攜雲梯、投石車,欲強行突破靈山防線。雲旗登上峰頂,望著漫山遍野的敵軍營帳,忽然抽出斷劍,割下自己一縷頭發,係在鬆樹枝上:“此戰若勝,以旗為證;若敗,吾頭當懸於此!”士兵們見將軍血誓,皆振臂高呼,聲震山穀。
    三、伏兵計:鬆濤深處藏甲兵
    雲旗的計策藏在插旗峰的地形裏。他早命人在東側小徑鋪設“翻板石”,每塊石板下都埋著鋒利的竹刺;又在峰頂囤積滾木礌石,將古鬆周圍的枯枝澆上桐油,隻等敵軍進入“口袋陣”。最妙的是他令二十名死士,每人背負五麵繡著白虎的戰旗,埋伏在五座相鄰的峰巒上,約定以號炮為令,同時揮旗,製造“大軍壓境”的假象。
    十月初三,敵軍主將李猛率軍抵達插旗峰下。他望著陡峭的山道,冷笑一聲:“雲旗小兒,竟以天險為障,看我如何破之!”遂命前軍抬著雲梯衝鋒,卻未注意到,山道旁的灌木叢中,野鳥驚飛的軌跡異常整齊——那是伏兵示警的信號。
    當第一隊敵軍踏上翻板石,慘叫聲頓時響起。雲旗在峰頂看得真切,立即揮劍斬落鬆枝上的發繩,號炮轟鳴間,五峰戰旗齊舉,滾木礌石如暴雨般砸下。李猛見滿山皆是白虎戰旗,正欲後撤,忽聞西側山穀傳來馬蹄聲——雲旗早已派副將從秘道繞後,斷了敵軍退路。
    “殺!”雲旗率先衝鋒,戰刀劈開敵軍盔甲,猩紅戰袍在陽光下格外醒目。他殺到古鬆旁時,敵軍的投石車正對準峰頂,千鈞一發之際,他竟飛身撲向巨石,生生用肩膀扛住了即將滾落的礌石,血從鎧甲縫隙滲出,在岩麵上畫出一道蜿蜒的紅線。
    四、旗魂祭:血色長旌照汗青
    戰鬥從辰時持續到酉時,插旗峰下屍橫遍野。李猛被副將斬於馬下,臨終前望著峰頂的古鬆,驚見鬆針竟在風中排成“旗”字,方知此峰果然有神靈護佑。雲旗清點戰場時,發現二十麵戰旗全部染血,卻無一麵倒地——背旗的死士們,有的被箭射穿喉嚨,仍死死攥著旗杆;有的身中數刀,卻以身體為柱,讓戰旗始終高揚。
    當晚,雲旗在峰頂舉行祭旗儀式。他脫下戰袍,用泉水洗去血跡,忽然發現戰旗上的白虎紋,竟與古鬆的年輪暗合。“此鬆乃天地旗魂所化。”他跪地祭拜,將二十麵戰旗係在鬆枝上,風過時,旌旗獵獵聲與鬆濤聲交織,如同千軍萬馬在雲端奔騰。
    百姓們抬著酒肉前來勞軍,卻見將軍靠在古鬆旁睡著了,手中還攥著斷劍。他的鎧甲下,一道尺長的傷口從肩至腰,血肉翻卷,卻被戰旗上的布條草草包紮——那布條,正是從他父親的舊袍上剪下的。老獵戶們流淚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英勇的將軍,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戰旗,即便浸滿鮮血,依然在夜風中挺直如鋼。
    五、千古頌:山風長吟旌旗曲
    戰後,雲旗將軍應百姓所求,在峰頂立下永久戰旗。那是用二十匹紅絹縫製的大旗,旗麵繡著金色白虎,虎目以鬆脂混合朱砂點染,遠遠望去,仿佛隨時會踏雲而下。立旗之日,忽然有白鷹從天際飛來,繞旗三匝,銜走鬆枝上的血布條——山民們說,那是雲旗父親的英靈,來接兒子的忠魂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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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旗最終沒有離開靈山。他卸甲歸田,在峰下建了座“旗風寨”,教孩子們練劍、識旗,將兵法融入農作:春日播種如排兵,秋日收割似列陣。每當有暴雨侵襲,他便登上峰頂,輕撫戰旗,風雨竟會自動轉向;幹旱時,戰旗上的白虎紋會凝出水珠,滴入飲馬池,化作甘霖。
    二十年後,雲旗在古鬆下沉睡不起,臨終前叮囑:“若遇戰亂,便升此旗,吾魂必歸。”百姓們將他葬在峰頂,墓前立碑,卻不刻一字,隻雕了麵迎風的戰旗。不久後,戰旗出現異象:每逢月圓,旗麵便會浮現雲旗騎馬的身影,周圍環繞著二十名背旗死士,仿佛在重複當年的勝利衝鋒。
    六、旌旗永:雲影峰痕照古今
    千年後的插旗峰,戰旗早已化作曆史的煙雲,唯有峰頂的古鬆依然蒼勁。樹幹上的“旌旗紋”清晰如昨,樹下的飲馬池四季不涸,池底沉著幾片鏽跡斑斑的甲片,據說是雲旗將軍的遺物。登山者行至“旗風台”,可見一塊斜倚的巨石,表麵凹凸不平,恰似被戰刀劈砍過的痕跡——那是傳說中雲旗扛住礌石時留下的印記。
    當地流傳著這樣的習俗:每年霜降,山民們會帶著紅絹來到峰頂,係在鬆枝上,模仿當年的戰旗。孩童們唱著古老的歌謠:“插旗峰,旗不倒,白虎嘯,賊寇逃。”聲音掠過山穀,驚起的鬆濤聲,總讓人錯覺是千年前的戰旗在獵獵作響。
    最震撼的是雷雨天。閃電劈過峰頂時,戰旗遺址處會浮現紅色光影,形如將軍騎馬揮刀,周圍二十道白影相隨。曾有攝影師拍到這一幕,照片洗出後,竟見光影中的戰旗上,“保境安民”四字清晰可辨——那是歲月無法磨滅的誓言。
    如今,插旗峰的護欄上掛滿了遊客的許願旗,紅的、黃的、藍的,在風中飄蕩,如同雲旗將軍當年的戰旗方陣。當人們撫摸古鬆粗糙的樹皮,望著遠處層疊的峰巒,仿佛能看見那位身披猩紅戰袍的將軍,正站在旗風台上,目光如炬,注視著他用生命守護的土地。戰旗會朽,但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消失,比如勇氣,比如擔當,比如刻在山峰骨血裏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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