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沒路可走了，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
    翟崮看向麵無表情的葉小七，接著，腦袋一轉，看向小野：“一千精兵，八百連弩手……小野先生，您莫不是想憑著這點兵力，就想瓦解這偌大皇宮？”
    小野看翟崮跟他討論起用兵，喜道：
    “這隻是前綴，但也夠用了。皇上手裏那點人，還不夠我的連弩手霍霍。你放心，狗皇上對你翟府做下的兔死狗烹齷鹺事，我小野定會幫你清算幹淨。孫鶴山這老兒不知深淺，家人被擒去做人質，終究不穩。他如今已經自我了斷，你翟崮若願意追隨我小野，日後，這京都，乃至整個大隋北疆，讓你治理，也不是不能……”
    翟崮抬頭看向小野後方遠處，嘴角一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小野先生還是自己看看，今日能不能活著走出京都城再說吧……”
    小野臉色一變，轉頭看向身後。這一看不打緊，看得他瞳孔驟縮，頭皮發麻。
    皇宮正門外，是正午廣場，正午廣場連著正午大街，延伸到京都城中心，正午大街兩邊，分布著各色大街小巷，順著皇宮左右往兩邊蔓延，形成一個大大的邁開無數腳丫的巨大蜈蚣。蜈蚣頭部，是皇宮，身軀，就是京都城的主幹道。
    此刻的主幹道兩側的街道胡同、還有民居上方，飄揚著各色奇奇怪怪的旗幟。
    那些旗幟，尋常京都人不認識，潛伏研究大隋多年的小野卻是知道的。
    那可不就是江湖各大門派的旗幟？
    幾乎就在一夜之間，所有江湖門派聚集京都，呈一種無聲的詭異之勢，將整個皇宮正門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戰場上，呐喊助威是一種對敵方的震懾。但數萬兵將集體噤聲，默默注視著對手，這種帶著猛獸捕獵前的冰冷無情，更能擊潰對方心理防線。
    小野知道，他大意了。
    大隋的兵馬，他胸中了然，早就有應對之策。但他萬萬沒想到，大隋民間的力量也能席卷成一股繩，瞬間勒住他的咽喉。
    “是誰？有這等號召力？”小野驚得怒問翟崮。
    除了翟崮，他不知道還能問誰。
    翟崮眼角默默看了看那始終不作聲的葉小七，抬眼再看向小野時，臉上已經浮起吊兒郎當的笑魘：“不管是誰，她已經出招了，小野先生，咱們無形之中，成了甕中之鱉。您看，這仗，如何打？”
    小野冷哼一聲：“管他是誰，打就是。我小野能有今日，也不是隨便幾個散兵遊勇就能欺負的。你莫忘了，我在南疆籌謀多年，為的就是今日。他們當我外圍無人？錯！……誰是甕中之鱉，還說不定！”
    翟崮淡淡回應：“外圍？小野先生，有沒有發現，咱們在宮門外這番折騰，宮門樓上可有半點動靜？”
    小野身軀一頓，猛的朝那宮門樓上望去，除了一開始就駐守在上頭的禁衛軍，哪裏還有皇上跟程峻的身影？
    “小野先生，忘了提醒您，程峻可是出了名的戰將……他讓自己母親把孫相族人擄到宮牆馬道上做人質，難道隻是為著威脅孫相？”
    翟崮再次出聲，讓小野頓感不妙：“你是說，他在拖延？不對，莫不是宮內有連接宮外的暗道？”
    翟崮無語搖頭：“小野先生這會子才想起來，晚了！人家已經完成調兵遣將……您在仔細聽聽，可感覺哪裏不對？”
    小野臉色驟變，趕忙豎起耳朵，卻聽得隱約的嗡嗡之聲遠遠傳來，不仔細聽，以為不過是尋常的山野風鳴。
    翟崮看著一臉狐疑的小野，忍不住再次搖頭歎息：“小野先生，您是海上王，這我不否認，但若您以為在海上呼風喚雨，就可以也在內陸長驅直入，就大錯特錯了。你再聽聽，這就是兩軍對壘的廝殺之聲，看來，您還是沒有內陸作戰經驗……”
    翟崮不急不慢，娓娓道來，卻是每個字砸在小野心頭。他先是臉上一慌，接著猛的站起來，目光淩厲掃向翟崮，同時出手，狠狠掐住葉小七脖頸，力道之大，把葉小七整個勒得臉上發脹。
    立在葉小七身後，喬裝打扮的穆泱手上一緊，眼裏透出狠厲殺機，但忍著沒動，此刻還不是暴露自己的時候。
    “放手！你想幹什麽？”翟崮慌得待要撲上去救葉小七，卻又不敢，生怕小野一個使勁，將葉小七脖子當場擰斷。
    小野咬牙切齒：“翟崮，你早就發現端倪，還故意跟老夫東拉西扯，莫不是幫著程峻拖延時辰？好讓他調兵攻打老夫城外的兵馬？說，他們到底多少人？哪裏調的兵？……不說實話，老夫把她殺了！”
    翟崮胸口劇烈起伏：“你果然對小七下了軟骨散……”
    “說！”小野手上收緊，葉小七幾近窒息，但她並無掙紮，冷靜得有些不尋常。
    “我說我說……”翟崮慌忙擺手製止，嘴上磕磕巴巴一通胡謅：“人數三十萬往上，五十萬回頭，一半是他程將軍自己率領的南軍，一半是廖家軍……還有護城軍、禁衛軍……”
    翟崮哪裏知道程峻能調動多少兵馬？他不過把所有想到的全數過去一遍，至少能暫時唬住小野，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也更不敢動手裏的葉小七還有珩王。程峻越強大，他就越要葉小七這個人質當護身符。
    翟崮雖是胡謅，卻是無意說中了。程峻手裏有了虎符，整個大隋兵馬盡受他調動。
    小野不知道這一層，他隻當翟崮心裏緊張葉小七，往大了說。
    這麽一想，翟崮說得越多，他小野心裏聽得一鬆。
    臨時調配，手裏權柄有限，那廖家向來又跟他不和。程峻這樣的年輕將領，多半拿不出多少兵馬來。
    小野此前早就發出信號，他的十幾萬兵馬，大概已經連夜疾馳，陳兵京都城外。
    自己十幾萬兵馬，對陣程峻這個新晉後生，他有信心。
    難就難在，他此時被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各大門派團團圍住，出不去了！
    等等，暗道？
    小野沒有放手，依然掐著葉小七，嘴裏命令翟崮：“你，帶上連弩手，攻進宮裏！帶我們從皇宮暗道出城！”
    翟崮哪裏曉得暗道在何處？他正為難，卻碰上葉小七身後人的目光。
    竟是穆泱。
    穆泱用眼神示意他盡管攻進去，後麵的事，他們早有安排。
    翟崮心裏頓時定了下來，看了葉小七一眼，毫不猶豫的轉過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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