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
    程峻率領的大隋兵馬將小野那十幾萬南軍逼得節節後退。
    小野手下率領十幾萬南軍，愣是沒能靠近京都城半步。
    程峻見好就收，沒有乘勝追擊。
    南軍見隋北軍馬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也停下來觀望，偌大軍隊在郊外陳兵，遙遙對陣隋北軍，兩軍對壘，看起來烏泱泱很是驚人。
    東方破曉，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籠罩整個京都，大街小巷關門閉戶，家家孩童止啼、雞犬噤聲。
    ……
    隋北軍，廖琛將軍率一半人馬跟小野手下所率南軍對陣，剩下的十零萬，跟著程峻，分成幾個陣營，圍住京都各個城門。
    最大的東直門由程峻親自駐守。
    廖將軍看到程峻手中虎符那一刻，已經服軟。他原本就是左右搖擺之人，相對於動蕩不安，他更願意像往常那般，大隋安定，他做個安穩將軍，沒事巡巡防，再順手撈點好處，日子富足平安，便就滿足。
    如今，孫相連同外寇起事，攪亂大隋，他心裏早就存有芥蒂。無奈對方強大，他隻能喏喏應付，隨便支點人馬胡亂對付了事。
    程峻沉穩出示虎符瞬間，廖將軍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
    終於有人出來挑大梁，他可以不用提心吊膽的左右看人臉色衡量利弊了。
    相對於孫相小野、還有翟震這些人的蠻橫，廖琛發現，程峻似乎更為銳利持重，卻又不乏寬厚，是能托付後背之人。
    虎符出手，就是軍令！
    廖將軍絕對服從。
    他本就已經對峙南疆，如今軍令如山，他更是堅定。
    南軍十幾萬，他二十萬出頭，有成算。對方不動他不動，對方出聲他呐喊，橫豎就是不主動幹架。至於京都城的亂局，交給程峻去折騰，再好不過。
    程峻勝，他坐享其成；程峻敗，他不過聽命於虎符，跟誰都交代得過去。
    這就夠了。
    都是老狐狸啊！
    ……
    東直門外的寬闊草地上，嚴陣以待的獵獵兵將前，廖琛眼裏“寬厚”的程峻，此刻正麵色陰沉，眼裏淬冰，甚至透出一股嗜血殺氣。
    他死死盯著城牆上的門樓馬道。
    那門樓正前方，小野尖刀架在葉小七脖子上，刀鋒刺入半分皮肉，血液正順著那傾斜的刀尖一滴滴緩慢往下淌。
    那刺目的殷紅刺激著程峻緊繃的神經，他緊攥佩劍的手、暴怒的青筋，告訴在場所有人，隻要小野的刀鋒再進一分，他程峻能即刻飛撲上去，將小野碎屍萬段。
    小野笑了。
    這就是他想要的，他從來都知道，程峻過不去葉小七那道坎。翟崮到底沒讓他失望，把他從皇宮暗道帶出來，一路摸索著，居然順利登上了京都東直門門樓。以京都城城主的姿態，對陣城牆外的程峻人馬。
    “程峻，算你有種！”小野率先發話：“能短時間召集這麽多兵馬，連這些江湖門派都能為你所用，佩服！如今我已無退路，你知道，趕狗不入窮巷，逼急了，你知道我能做什麽。你的人，不管是你身後的隋軍，還是京都城內的江湖門派，膽敢再進一步，老夫能剝了葉小七跟趙珩的人皮當戰旗、剁了她的血肉喂軍馬……”
    “你敢！”程峻死死攥住劍柄，雙眼赤紅，仿佛要吃人。
    “哈哈哈，老夫的狠辣手段，你程峻又不是沒見過……要江山，還是要美人，你來定！”
    小野已然被內外合圍，但依然不退縮。他潛伏大隋至今日，付出多少心血，他自己心裏明白。要讓他半途而廢，絕不可能！
    眼見京都陷入危境，而大隋守將程峻卻為著一個女子躊躇不前，這麽僵持，無疑會引起大部隊質疑跟不滿，動搖軍心。
    皇上坐在程峻身後的戰車上，身前層層遁甲護衛。一排弓箭手在不遠處列隊，拉滿弓，等候放箭的命令。其中，有兩個身形彪悍的弓箭手，箭頭對準的方向，正是葉小七。
    程峻沒有回頭看皇上的行動，但他明白此時的戰局，葉小七無疑就是一枚棄子。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或者一個殺伐決斷的皇上必須做出的決定。
    不可能因為一個女子，將整個大隋陷於危境甚至拱手讓人。
    葉小七隻有死。
    他們沒有選擇。
    葉小七從高處往下看，她不看兩眼猩紅的程峻，而是越過層層護衛的身影，對上了皇上的視線。
    皇上滿臉寫著糾結，但葉小七看得出來，他已經做出決定。那點糾結，僅僅是遲疑要不要即刻讓弓箭手直接將葉小七射殺，還是任由小野的刀鋒割斷葉小七喉嚨。
    葉小七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魘，用內功，緩慢又堅定的從嘴裏吐出兩個字：“放……箭！”
    皇上嘴角一抽，張了張嘴，愣是不忍發出放箭指令！
    “放箭！”
    她再次衝皇上的弓箭手喊出聲。
    皇上眼神一閃，他似乎想回避什麽，但沒有，依然注視著葉小七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
    程峻聽到葉小七放話的那一刻，猛的回頭，兩眼射向那兩個對準葉小七的弓箭手，仿佛想用目光刀了他們。他咬著牙，終究沒有出聲阻止，隻是緊緊攥著手裏的佩劍，隨時衝殺出去，碎了那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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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沒有其他變故，他打定主意，自己會戰死！把太平的大隋留給百姓，他去陪葉小七。
    葉小七身後，站著的，就是喬裝的穆泱。
    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但同時又擔心葉小七不能全身而退。他握著輪椅的手掐得骨節泛白，牙齦幾乎要咬碎。但理智告訴他，緊要關頭，他不能輕舉妄動。
    安氏後人，必須用這樣的方式，讓所有將領、所有百姓、所有皇權貴胄看到，他們安氏，永遠心係大隋，心係百姓，哪怕身死也無怨無悔。安氏絕不是當年所謂謀逆，所謂叛國。
    眾目睽睽之下，程峻赤紅得幾近瘋魔的視線中，皇上舉起右手，剛待發出放箭手勢，後背突然被硬物一頂，他刹那僵住。
    “趙宏，你不能殺她！”
    程嬋語氣冰冷，麵無表情，很符合她此刻假扮護衛的裝著。
    旁邊眾侍衛臉色一變，剛要圍上來，被皇上淩厲的眼神止住。
    “是你？！”皇上放下手，輕歎一聲，無奈道：“朕知道她葉小七是誰，但這局麵，由不得朕選擇。”
    程嬋刀鋒依然抵著皇上：“殺了她，安氏名聲大噪，但你知道你會麵臨什麽麽？”
    皇上緩緩轉過腦袋，看向程嬋那張不再年輕靚麗，卻多了幾分果決的臉龐，盯了好一會，接著，垂下腦袋，默默看著地麵，再次歎息：
    “朕何嚐不知，安氏之女，用這樣極端的方式為安族正名，也終將朕推到受百姓百官詬病的境地。但事已至此，朕怎能為這點名聲，陷大隋於不顧？你當朕是什麽人了？”
    “哼！”程嬋冷哼出聲：“你是什麽人，我程嬋二十幾年前早就領教。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小七不一樣，她是峻兒的意中人，也是我程嬋認定的兒媳婦，你雖未養育過峻兒，但他終究是你親生，你不能殺了他的妻子……”
    皇上一頓，接著微微點頭：“不愧是朕的準兒媳，果然英勇……為國捐軀，朕到時定會以峻兒正妻之名，厚葬於她……”
    “你放屁！她一族為國捐軀還不夠？……挽救大隋危難是你們朝廷的事，要一個小女子為國捐軀，你有臉說，我可沒臉聽……你敢動她，我程嬋豁出去，你也活不成……”程嬋手上一使勁，刀鋒入肉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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