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冀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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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荀司律的府邸和皇宮統共也就隔了半條街,高正儀原本打算帶著杜鬆杜衡走著去的。但趙禎不放心她的安危,便撥了一個轎輦,讓大太監陳群陪她一同去了荀府。
高正儀乘著轎輦,從皇宮一路行至荀府門前,隻見一輛富麗堂皇,氣派非凡的馬車停在那裏,轎輦上的高正儀好奇的問向一旁陳群,“大伴,這門口的馬車是誰的呀,好生華麗。”
“呦,這可不得了了,這位怎麽這麽快從五台山上下來了。”聽了自家郡主的話陳群先是低頭呢喃了句,然後便略帶幾分急促的說道,“郡主,快下輦,一會見了前麵這位,您要叫聲姑祖母,這位脾氣火爆,最重規矩。”
“姑祖母?”高正儀滿臉疑惑的望著陳群。
陳群低聲對著高正儀解釋道,“對呐,這位是咱們官家表姑母,先帝臨終冊封其為冀國長公主,更是大娘娘的閨中密友,曾與其一同扶養咱們官家長大。”
聽了陳群的解釋,高正儀點頭應道,“哦哦,好的大伴。”然後就在陳群的攙扶下,咕嚕一下下了轎輦,行至那輛馬車處,一臉乖巧認認真真的向荀母行了大禮。
“姑祖母好。”
馬車上先是傳出一道慈祥中帶著威嚴的聲音,接著便走下來了一個約莫七旬上下的老婦人,隻見她身著玄色狐皮雲紋襖子,下身是件湖藍蜀錦羅裙,上繡朵朵牡丹。手裏則拿著一串白玉念珠,另一隻手裏拄著紫檀木的鳩杖,站在那裏,不怒自威。
老婦人看著給自己行禮的高正儀問道,“呦,這是誰家小孩啊。”
陳群慌忙跪倒,低頭答道,“長公主安,這個是官家養女京兆郡主。”
見是自己晚輩,老婦人麵上柔扶和了分,笑道“是京兆啊,快起來來祖母這,真是個好孩子,又聽話又懂事又知禮,長的也好看,我家正好有個比你大的小子等一會讓他領你在府中玩。”
“有喜歡吃的嗎?到時候……”
老婦人拉著高正儀往府中走去,而這邊從府中趕來的荀司律見到這位老婦人,卻是嚇了一跳,“娘您怎麽自己就從五台山下來了,好歹知會一聲好讓孩兒或者大哥二哥去接你啊。”
老婦人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荀司律道,“你老娘還沒老的走不動,嚎什麽嚎。”而老婦人牽著的高正儀則是向荀司律規矩的行禮問著好。
“夫子安好。”
聽到高正儀的聲音,荀司律隨即又疑惑的看著她,問道“京兆郡主你怎麽來了。”
高正儀望著自己的夫子,語氣中帶著崇拜的說道“學生早前兒在宮中聽聞您在前朝大戰遼國使臣。”
荀司律聽後意識到大事不妙,拚命的朝她使著眼色,可是高正儀並沒有發現。
“哦,是嘛?那京兆可要好好跟祖母講講。”荀母直接一個眼刀看向荀司律,後者則是瞬間被嚇的冷汗直冒也不敢再打斷高正儀的講述。
高正儀接著繪聲繪色的講著,“瑪瑙姑姑說夫子先是把手裏的笏板扔了出去。”
“扔了出去?!!”荀母聲音提高了幾分,又一個眼刀看過去。後脊發涼的荀司律見母親要發飆,隻得輕咳幾聲,“咳咳咳,京兆啊。”
我們的高正儀小朋友則是一臉懵懂,“夫子你怎麽了嘛?”荀司律隻覺得自己是把媚眼拋給了瞎子,有苦難言。
荀母拉著高正儀一路往府裏走著,眉尾輕挑,道“不用管他,就是皮癢癢了,還有嗎?”
高正儀略想了想,老實的答道“然後,夫子好像說了要什麽人家娘,那個字我不會說。”
“哦~~還有嗎?”荀母笑的越發和善了。
“還有好像還要扔靴子,祖母夫子真的好厲害啊,我以後也要拿鞋子打人!”
高正儀滿臉自豪的和荀母講著,眼中滿是向往之色。
荀母牽著高正儀的小手,輕聲糾正著,“乖,咱是斯斯文文的女兒家,不幹這個。”
祖孫二人邊說邊走,剛進正院,就發現了像小偷一樣,躲在水缸後麵偷看的荀不言 。
“誒,看前麵那個就是祖母和你說的小哥哥,來和祖母一起回去吃東西,然後讓言哥兒帶你玩。”
荀母眼中滿是慈愛的對高正儀說道。
“言哥哥好。”高正儀甜甜笑了一下。
“妹妹好,妹妹你長的真好看,看起來也香香軟軟的,嘿嘿。”荀不言撓著頭在那傻樂著。
荀母一手拉著高正儀,一邊對自家還在那兒傻樂的孫子道,“好了,你們快和祖母一起回去吧,祖母帶你們去吃好吃的。”走了幾步,似是想到什麽,複又對跟在身後的陳群吩咐道,“對了,那個小陳群啊,你回去和官家說一下,說一會兒我去宮裏看看他。”
陳群聞言,先是向荀母行了禮,然後轉身一向皇宮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嘀咕,官家,這次您就自求多福吧。
看著那道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荀母還在小聲呢喃著“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最近有沒有偷吃蜜餞,他牙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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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母自己嘟囔完,又嫌棄的回頭瞥了一眼自己不省心的兒子,“然後你在外邊站著。”
年近四旬的荀司律委屈的叫道,“娘——”
“叫什麽叫,你老娘還活著呐。”
荀母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就不再去看荀夫子,而是轉過身來笑嗬嗬對兩個小家夥說道,“走啦,祖母帶你們去玩嘍。”
祖孫幾人走走行行,半刻鍾不到,便來至在了正廳門前。隻見那門口兩側,各自站了一排穿戴整齊,神色恭敬的丫鬟小廝。而作為當家主母的林拂曉則是帶著兒子兒媳特意在門前等候。
荀母這邊剛過角門,那兩邊的丫鬟小廝就一同行跪拜大禮道,“恭迎淑敏長公主回府,願長公主身體康健,福壽安康。”
“嗯,都起來吧。”
荀母仿佛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隻是神色淡然的擺了擺手,而身後的高正儀卻是第一次在宮外見到這種場麵,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好奇。
一旁的荀不言見這個妹妹滿是好奇,便笑嘻嘻的給她解釋著,“祖母身為大宋公主,平日裏最是看中規矩,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但凡有半點差池,祖母都會狠狠的責罰。這府裏除了我,沒有不怕祖母的。”
“多謝哥哥解惑,正儀知道了。”
高正儀對這位姑祖母的恐怖有了更深的了解,嘴上乖乖道著謝,心裏卻在想著怎麽離開這個龍潭虎穴。
“嘿嘿,妹妹不客氣,一會我帶你去玩。”看著眼前的妹妹,荀不言又一次傻樂道。
高正儀心裏想著事情,卻麵上不顯,不管荀不言說什麽,都隻是淺淺笑著。就這樣,不一會就到了正廳,先是由林拂曉帶領兒子兒媳向荀母躬身行禮,然後是高正儀依次向林拂曉和荀不言的哥嫂相互見禮,折騰了好一陣子,高正儀好不容易才能坐下了。
結果高正儀這邊剛用了兩塊點心,荀母又拉起她的手小手,問起了她的學業,“京兆課業學到哪了?可讀了四書五經……”
高正儀這一刻仿佛回到了那日,在凝和殿被四十多個老師支配的日子,內心打了個大大的冷顫。規規矩矩的回了句,“回祖母的話,都學了一點。”
荀母聽後,頗不讚同,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不行,咱們女兒家還是要多讀書才好,讀書能明事理,要知道書中…”荀母話還未說完就被兩道叫娘聲打斷。
自己的話被中途打斷了,荀母的眉頭緊緊皺起,帶著幾分怒氣的向門外喊道“閉嘴,嚎什麽嚎。”
高正儀順著聲音望去隻見兩個須發灰白頭戴長翅帽身穿一襲紫袍的長者聯袂而來。細細看去,二人容貌上倒是與荀思律有著六七分的相似 。
“娘,小弟怎麽說也年過四十了,你不能總讓他在府門罰站啊。”率先進來的荀司珩對上首的荀母說道。
“對啊,娘小弟現在是禦史大夫這要是讓同僚看見了臉往那擱。”跟在後邊的荀司樞幫襯著自己的大哥。
聽到兩個兒子一個鼻孔出氣,荀母直接放起了叼,耍起無賴道,“他再大能有你老子娘我大,都是我生下來的,我還不能管教了。”
見兩個兒子被打的措手不及,荀母乘勝追擊道,“再說你倆也去站著。”
荀母大獲全勝,正要繼續去教導高正儀,卻再次被一聲嬌嗲的聲音打斷。
“司珩,司樞,你倆一邊去,呦,娘你回來了,給我帶什麽好東西了嗎,京兆也在啊,來來言兒讓姑姑抱抱,真乖。”
看著自己年近五旬,還一身花花綠綠,刻意裝嫩的女兒,荀母麵色不善,略帶嫌棄的開口道,“荀鈺瑤你給我好好說話不要夾著嗓子。”
頂著母親的眼神,荀鈺瑤則是毫不在乎,繼續捏著嗓子甜甜的叫了句——
“娘~~”
堂上眾人早已經免疫,而初次見到荀府這位姑奶奶的高正儀和荀不言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搓了搓胳膊打了一個冷顫。
“祖 祖母,我想帶妹妹去後麵……”向來膽大包天,詭計多端的荀不言看著眼前的修羅場也隻想趕緊逃,簡直嚇死寶寶了。
“嗯,去帶你妹妹玩吧。”荀母衝荀不言擺了擺手道,算是同意了。
荀不言見祖母同意,出了正廳,就逃也似的躥了出去,帶著妹妹回了自己的如意軒。
荀不言把來福叫了回來,讓其去準備點心茶水,他自己則是神神秘秘讓高正儀等他一會,說是拿什麽寶貝給妹妹看。
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高正儀一邊搓著自己快要笑僵的小臉,一邊四處打量著如意軒的陳設。北邊是一個黃花梨的小榻配著全新的月影紗的圍帳,床邊還有黃花梨的小櫃子。櫃子一側還立著個屏風。
地上鋪著青石板,自己坐的椅子和配套的桌子則是紫檀木的,桌上倒也幹淨,有一把長長的戒尺,還有一本看上去成色很新的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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