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年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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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西夏立國已經過了半月有餘,但範觀音始終對這一事耿耿於懷,終日悶悶不樂。
    聽濤軒內一大清早高正儀和她的三個小夥伴就一頭鑽了進來,也不知在研究著什麽。
    “姐姐,範姐姐最近怎麽一直悶悶不樂的呀,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
    李秀容瞪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問向高正儀。
    “這個呀,我也不太懂,隻是半月前那個叫李什麽的在西邊立了國,範姐姐就開始不開心了,那天她還和我說從軍,花木蘭什麽的。”
    高正儀仔細回想了一下對李秀容說著,而越發珠圓玉潤的李秀容則是一臉迷茫。
    “花木蘭?要從軍?這就難辦了,不過既然虞衡姐姐想從軍,那幹脆我們就扮成說書人口中「三分略事」裏的五虎上將,一起排一套劍舞,好逗虞衡姐姐開心。”
    荀不言好看的丹鳳眼一轉,立馬就有了主意。
    “可是,哥我們隻有四個人。”
    沒等來誇獎的荀不言,倒是先被李秀容潑了冷水。
    “下次這種時候,蘅蕪你可以不用說話。”
    “可是,我們真的隻有四個人哎。”
    “……”
    最終經幾人一致決定,把高正儀身邊的活潑好動的藜蘆算上,幾人一起排練。
    荀不言負責提供伴奏的樂器和一應道具,高正儀去找玳瑁,讓她幫忙尋找能幫她們訓練的人,而謝佳妤和李秀容則是留下來和宮人一起收拾出一個能供他們訓練的地方來。
    從聽濤軒出來,高正儀和荀不言互相揮了揮手,就分道揚鑣了。
    而從狗洞偷偷進來的荀不言,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如意軒,一把拉起正在用早食的來福,“來福啊,走少爺帶你出去玩好玩的。”
    “少爺,讓我把飯先吃完的行不。”
    輕輕打掉了荀不言的手,來福無奈的說道。
    “行吧行吧,那你先吃。”
    撓了撓頭,荀不言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
    “少爺這次又去幹什麽啊,不會又被老爺發現了然後挨打吧?”
    一邊往嘴裏扒拉著飯菜,來福一邊狐疑的望向荀不言。
    “有你家少爺我在,你怕什麽。而且爹被官家留在宮中用膳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
    荀不言拍著胸脯,對來福保證著。
    “行吧,那我再信一次,我吃好了,咱們走吧。”
    胡亂擦了擦嘴,來福就準備和荀不言出門了。
    “不急,來福把咱們的嗩呐帶上,哎對了,還有銅鑼和二胡也全都帶上。”
    荀不言一邊喝著桌上的七寶擂茶,一邊對來福吩咐著。
    “知道了,少爺。”
    雖然不知道荀不言要去幹什麽,但來福總覺得自己跟著吃瓜澇。
    等來福帶齊了家夥事兒,荀不言就又帶著他說從自家狗洞拉著來福偷偷出了門,看的身後藏在暗處的荀祿一臉黑線。
    主仆二人從荀府出來,形色匆匆,走了不一會兒,就在暗處皇城司士兵注視下又鑽狗洞進了聽濤軒。
    二人一進門,就看見一個麵白無須,瓜子臉,一身紫袍的內侍在糾正高正儀等人的動作。
    “誒,對對,就是這樣。”
    “縣主殿下,表情再可以凶一點,大刀舉的高一點。”
    “哥,你回來了啊。”
    看見了荀不言和來福,高正儀和他打了聲招呼。
    “嗯,回來了。滔滔這位是?”
    看向一旁的那位內侍,荀不言問向高正儀。
    “哦,這位是教坊司的副使承業大人。”
    高正儀朝荀不言介紹道。
    “原來是承業大人,小子有禮了。”
    “不敢當不敢當,公子折殺奴才了。”
    承業避過了荀不言的一禮,不卑不亢的說道。
    開玩笑,能和這群鳳子龍孫玩在一起的,他一個小小的五品散官又怎敢受他的禮。
    “來福你拿著家夥事兒去偏殿找福生福緣,你們帶著她們熟悉熟悉。”
    和來福交代了一句後,荀不言也加入了排練。
    “來來來,我們再來一遍啊。對對,記得報一下自己角色的名字啊。”
    承業又很快進入了角色,對眾人說道。
    “某家關雲長,吾觀顏良,如插標賣首耳。”
    將手中的縮小版的偃月刀一橫,荀不言甕聲甕氣的說道。
    “哇呀呀,燕人程咬金在此,哇呀呀。”
    倒提著丈八蛇矛,高正儀立眉瞪眼的說道。
    “郡主錯了,是張翼德。”
    一旁的承業適時提醒道。
    “哦哦,燕人張翼德。”
    重新擺好了動作,高正儀再次說道。
    “常山趙子龍在此。”
    英氣逼人的謝佳妤一遍就過。
    “老將黃,黃…”
    一手拄大刀,一手持劍的藜蘆磕磕巴巴,忘詞了。
    “是黃漢升。“
    邊上的李秀容小聲提醒著藜蘆。
    “黃漢升在此。”
    經人提醒,藜蘆毫無感情念完了台詞。
    “西涼熱羊羹,啊,不對錦馬超在此。”
    保持吃貨本色的李秀容在中途改了回來,堪堪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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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被一大早從教坊司叫來的承業覺得無比的心累。
    就這樣經過了幾天的訓練,幾個小家夥可算演的是有模有樣了。而時間也來到了範觀音的生日的當天。
    “辛夷,一大早上帶我去哪啊,還神神秘秘的?”
    範觀音疑惑看著前麵的辛夷。
    “您就和我走吧,殿下。我保證是好事。”
    牢記著保密原則的辛夷神神秘秘的說道。
    二人走了不一會,就來到了聽濤軒。辛夷把範觀音引到了正殿,瞅準空隙就又溜了出去。
    範觀音正暗自納悶呢,今天這裏怎麽如此安靜。驀的就聽見了一陣鑼鼓聲,
    “咚咚嗆湣 “咚嗆咚嗆”
    再接著就看見了幾個穿著一身小號鎧甲,各自手裏拿著兵器的的幾個小家夥邁著四方步走了進來。
    別說,還真挺像那麽回事的。扮演的名沒報錯,動作神態也還可以,兵器也耍的有模有樣。範觀音心想。
    “哎呀,我腳好像扭到了,哥。”
    高正儀一聲哎呀不要緊,可是後麵的幾人就也跟著亂套了,不是跟不上節奏,就是忘詞兒,要不就是少動作的。最後幹脆亂成了一鍋粥。
    “咚嗆咚嗆”
    看著身邊亂糟糟的一群人,強忍著一口氣,謝佳妤把自己的戲份演完了。做完了最後一個動作,她把寶劍咣當往地上一扔,對著演砸的幾人直接就開噴。
    “高滔滔,訓練一開始你就總是出錯,之後又總是不記詞忘動作,好不容易,今天能一起演了,你又半途把腳扭了。你……”
    “還有荀不言,你,你……”
    越說越來氣,謝佳妤最後竟直接氣哭了,一跺腳就跑去了偏殿。
    “那個蘅蕪,藜蘆你們照顧一下滔滔哈,我跟著去看看清豐。”
    交代了幾句,荀不言也跟著去了偏殿。
    看著幾個被噴的一臉迷茫的小家夥,再配上身上的盔甲和扔在一旁的兵器,範觀音突噗呲一下就樂了。
    “姐姐,姐姐,範姐姐笑了哎。”
    李秀容用小手搖晃著高正儀。
    “別晃了,我看到了。”
    輕輕拍掉李秀容的小手,高正儀笑著說道。
    “旦逢良辰,順頌時宜,範姐姐生辰快樂。”
    那邊安撫好了李秀容,高正儀整了整衣襟,神色認真的對範觀音說道。
    “傻囡囡,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啊。願如嘉魚,生辰之日,滔滔生辰快樂。”
    範觀音說著便走上前來, 把自己準備好的一根和田玉的蘭花發簪別到了高正儀的頭上,還順手替她理了理碎發。
    “謝謝範姐姐,隻想著給你驚喜了,還沒準備禮物呢!”
    小臉紅紅的,高正儀局促的對範觀音說道。
    “姐姐已經收到最好的禮物了,謝謝滔滔。”
    範觀音同樣認真的對高正儀說道。
    “可是,可是我給演砸了。”
    高正儀低下頭,悶悶的說道。
    “但是滔滔的心意姐姐收到了。”
    拍了拍高正儀的肩膀,範觀音溫聲說道。
    “滔滔你們在說什麽,居然這麽投入,竟然都不帶我。”
    笑嘻嘻的荀不言和謝佳妤從偏殿,對高正儀問道。
    “也沒說什麽,這個傻囡囡連今兒個自己生辰都忘了。”神色如常的範觀音輕輕搖了搖頭。
    “原來今日也是滔滔的生辰啊,妹妹想要什麽禮物等明個哥給你補上。”撓了撓頭,荀不言對高正儀說道。
    “也算我一個。”
    站在荀不言身後的李秀容大聲說道。
    “那不言等你生辰有什麽想要的或是願望嗎?”
    荀不言聽後正了正頭上的小冠,麵色嚴肅。“我啊,現在的最大的理想就是考上狀元,然後驚豔你們所有人。”
    “哥,我曾聽大人們說,中狀元要喝狀元紅,正好緊挨著清豐姐姐玉清閣的一大片桂花開了,不如我們幹脆摘來釀酒吧?”
    聽完了荀不言的豪言壯語,李秀容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荀不言沒有接李秀容的話,而是看了眼謝佳妤,謝佳妤朝他點了點頭,於是眾人簡單收拾了一番,帶好工具就浩浩蕩蕩向桂花林出發了。
    有道是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妒,菊應羞。畫闌開處冠中秋。
    眾人一路說說笑笑,走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還未走近就聞道了一股清甜的香氣。
    隻見那一棵棵的桂樹鬱鬱蔥蔥,樹幹修長筆直,而樹冠則是呈圓形或者卵形,每根枝條上都分布著茂密的葉片。整片樹林在陽光的照射下,綠葉散發著柔和的光澤,給人一種蓬勃向上的感覺。
    待眾人走近,就看到那樹冠上開著一叢叢黃色或白色的小花,零星的花瓣細小而密集,一朵朵小花在陽光下發出淡黃色的光芒,給人一種溫暖而明亮的感覺。
    “哇,好香啊,這和老家的桂花一樣好聞。”置身於桂花林中,李秀容懷念的說道。
    “是啊,就像老家一樣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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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容身旁的趙盼春也一臉懷念的說道。
    “咳,大夥既然都來了,還等什麽?準備開始摘桂花吧。”
    見氣氛不對,荀不言急忙轉移了話題。
    “對對,準備摘桂花。”
    高正儀在一旁附和著荀不言。
    最終幾個小家夥就在趙盼春的指導下,摘桂花行動熱火朝天的開始了。
    由杜鬆杜衡二人從樹的外圍開始由外向內,由下向上的采摘,這樣就確保了每一朵花都能被采摘到。兄弟兩人在采摘的時候還始終注意著沒有折斷枝條,盡量的保持了樹形的完整。
    摘下來的花朵和枝條被一旁得高正儀和李秀容堆放在了樹蔭下的涼處,且還一直沒讓堆放的厚度沒超過三寸。這樣可以保持花朵的新鮮度,同時也不會讓頭花即第一波開放的花)被壓壞。
    “蘅蕪啊,為什麽花朵和枝條不能堆放超過三寸啊?”
    一邊堆放著樹枝,高正儀一邊問著身邊的李秀容。
    “這個啊,我聽趙媽媽說過。這樣可以保持花朵的新鮮,同時也不會讓第一波開放的花被壓壞了。”
    停下手裏的活計,李秀容對高正儀清脆的說道。
    “哦哦,這樣啊。”
    姐妹說完又接著撿樹枝去了。
    與此同時,一直在眾人身後觀察的趙盼春見采的差不多了,便對杜鬆杜衡說道,“我們采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可以去搖晃桂樹了。”
    說完趙盼春便取出提前備好的絹布,鋪在了樹下。
    “趙媼姥,為什麽讓他們去晃樹了,剛剛不是摘的挺好的嘛?”
    在趙盼春身後撿樹枝的荀不言不解的問道。
    “荀公子有所不知,如果頭一茬桂花的數量超過了八成,就不能再繼續采摘了。而是改為可搖花的方式。在樹底下鋪上幹淨的絹布,輕輕搖動樹枝,讓花朵自然掉落。這樣可以避免折枝造成的損失。”
    “受教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稍微思索了一下,荀不言對趙盼春點頭說道。
    笑著擺了擺手,趙盼春去另一棵樹下鋪絹布去了。
    在眾人的忙碌當中,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要下山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咱們也準備回去吧。”抬頭看了看天色,荀不言對眾人說道。
    “是啊,也摘得不少了,咱們回去吧。”活動了一下身子,高正儀說道。
    “好,回去咯。釀桂花酒,還有桂花糕。“揮舞著小手,李秀容激動說道。
    “小吃貨,少不了你的。”
    刮了一下李秀容的小鼻子,範觀音一臉寵溺的說。
    眾人迎著夕陽,走在桂花林中,每個人都好像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滔滔啊,不如我們做個約定如何?”
    逆著光,荀不言對高正儀笑嘻嘻的說道。
    “好呀,什麽約定?“
    望向荀不言,高正儀好奇的問道。
    “今天釀的桂花酒送到聖人娘娘宮中保管,等將來我們長大了,成親了,就挖出自己的那壇做喜酒,怎麽樣?”荀不言的眼中閃過耀眼的光芒。
    也許是荀不言眼中的光芒太過刺眼,高正儀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好啊,我答應你。”
    “滔滔姐姐,還有我李蘅蕪。”
    “加上範虞衡我。”
    “也加上我謝清豐。”
    “那咱們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不許變~~”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忘了點什麽?”荀不言站在原地突然撓了撓頭。
    “壞了少爺,是隔壁蘇老爺家的公子。”來福在旁忽然一聲驚呼。
    “什麽,什麽公子?”餘下眾人一起齊聲問。
    “就是我的備選計劃啊,我怕咱們的劍舞逗不笑虞衡姐姐就準備了另一個計劃。”
    荀不言一邊撓著頭,一邊窘迫的和眾人解釋著。
    “我隔壁蘇洵叔父家新生了一個小孩兒可好玩兒了,一戳還會叫,我尋思著拿來給虞衡姐姐玩兒,說不定能更靠譜點。”
    “那孩子現在在哪呢?”範觀音聽後扶著額問道。
    “在你的偏殿啊。”
    荀不言絲毫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荀不言你是不是虎。”謝佳妤沒好氣的白了荀不言一眼。
    “咱們快回去這都一天了。”
    高正儀焦急的拉著眾人,正欲往回趕。
    就看見臉色鐵青的荀司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前方的拐角處。
    手中提著平日上課用的戒尺,語氣不善,“你們不用急著回去了,孩子我已經讓人抱回去了。然後,荀不言我今天要是不打的你滿臉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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