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狼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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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夏州大營
“來來來,旺榮將軍,朕敬你一碗啊。”喝的滿臉通紅的李元昊端著一大碗蒲中酒來到了野利旺榮麵前。
“謝汗王,末將幹了。”野利旺榮晃晃悠悠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端起小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
“哈哈哈,旺榮將軍海量啊,朕也幹了。”見野利旺榮如此給麵子,李元昊也直接把手裏的酒一飲而盡。
“妹夫啊,末將也敬您一碗。”大著舌頭的野利遇乞拎著一個酒壇搖搖晃晃的來到了李元昊的麵前,並一把奪過酒碗給滿上了。
“好啊,幹。”眼中閃過一抹寒芒,李元昊笑著接過酒碗,咕嘟咕嘟幾口就喝光了。
“嘿嘿,不愧是我的妹夫,這酒量確實可以啊。”拍了拍李元昊的肩膀,野利遇乞咧著嘴回到了自己座位。
“好了諸位,酒也喝了,肉也吃吃了, 接下來就該樂嗬樂嗬了。”陰鷙的瞥了一眼以下犯上的野利遇乞一眼,李元昊回到了自己座位,豪爽的對帳的眾人大手一揮。
“嗷嗷嗷,汗王英明,起舞起樂上舞姬。”以野利兄弟為首的諸將大聲叫嚷著,更有甚者直接脫去了上衣,興奮的拍著桌子。
另一邊的文臣們則是要斯文的多,一邊小口小口的吃著銀碟中烤羊肉,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碗裏蒲中酒,看著恃寵而驕的武將們,笑而不語。
“啪啪啪”
隨著李元昊的三下掌聲,王帳外的歌姬和舞姬魚貫而入,頓時大帳內胡笳聲聲,歌舞曼妙。
數名舞姬身子在同一時間旋舞了起來,大紅色的薄紗,像一朵盛開的芍藥,更似一團跳躍燃燒的火苗,包裏著纖腰輕舞的佳人,在明亮搖曳的微光中,襯得舞姬像一隻隻話本裏的狐妖。
隨著樂聲漸急,她們的身姿亦舞動得
越來越快,纖纖的玉手婉轉流連, 裙裾飛揚,一雙雙剪斷秋水的明眸欲語流光飛舞,整個人猶如水中倒月,朦朧飄渺,流光溢彩,卻又遙不可及。
“邦邦邦”
就在王帳之中歌舞正酣之際,營中突然響起了鳴金之聲,緊接著外麵的天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咣當”
不知先是誰的酒碗掉到了地上,之後整個大帳就跟著亂了起來,武將們紛紛抽出了兵器胡亂揮舞,口吐芬芳,舞姬們全被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而文臣這邊更有人直接躲到了桌子底下,雙手抱頭的請求著神佛的原諒。
“夠了,都給朕肅靜一點。”一直穩坐在上方帥椅的李元昊忍無可忍,重重的一腳踢到了麵前的桌子。
“……”
整個王帳一瞬間鴉雀無聲。
“楊愛卿,你帶著幾名近衛出去看看。”揉了揉微漲的額角,李元昊直接點了自己的三號謀臣,司天監太史楊守素。
“臣遵旨。”臉色蒼白的楊守素整了整官袍,躬身行禮過後就帶著三名近衛出去了。
“行了,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下去吧。”李元昊煩躁的衝跪在地上的歌姬和醜態百出的文臣們揮了揮手,把他們趕了出去。
“喏,謝汗王。”一眾舞姬和文臣得了李元昊的準許,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出了王帳。
“……”李元昊瞬間感覺自己頭更疼了。
“啟稟汗王,楊大人在帳外求見。”帳外突然傳來了近衛恭敬的聲音。
“宣。”李元昊噌的坐直了身子,對門外傳話的近衛高聲說道。
“喏。”那近衛應了一聲,回身撩開帳門就把楊守素讓了進來。
“臣恭喜汗王,賀喜汗王啊。”楊守素一進王帳就滿臉喜色朝李元昊行了一禮。
“楊卿,這喜從何來?”李元昊被楊守素突然的一下子搞得有點懵。
“楊大人莫不是被天狗食日給嚇傻了?”大嗓門的細封犬吠更是直接嚷了出來。
“細封犬吠,給朕閉嘴。”李元昊眼睛一厲,狠狠瞪了過去。
“喏。”細封犬吠縮了縮脖子,乖乖坐回了位子上。
“稟汗王,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啊。據臣所觀測到的天相來看,乃是中華帝氣衰弱,大夏趁勢而起之時啊。汗王如若此時出兵,可大勝。”楊守素激動的麵色漲紅,連那幾根山羊胡都翹了起來。
“哦?此話當真?”李元昊一雙銳利的狼目直直盯著下方的楊守素,迸發出懾人的寒光。
“千真萬確,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楊守素摘下了官帽,整個人五體投地。
“天與弗取,反受其咎。傳朕旨意,盡起十五萬大軍,明日三更拔營,直取延州。”李元昊一把抽出身側了長刀,豪情萬丈的下達了軍令。
“汗王聖明。”帳中眾人齊齊跪倒,紛紛口稱聖明,仿佛攻破大宋指日可待。
“哈哈哈,眾愛卿平身。”免了眾人禮數,李元昊望向了大宋延州方向,目光灼灼。
……
大宋延州,知州府衙大堂
“啟稟知州大人,潛伏在偽夏的細作有緊急軍情來報。”一名差人神色慌張的闖進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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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軍報呈上來吧。”年過半百的知州範雍四平八穩的坐在太師椅上,從容不迫。
“喏。”差人哆嗦著嘴唇,恭敬的把軍報遞了上去。
“你下去吧。”範雍接過軍報,便把這名差人打發了了下去。
“喏。”差人拱了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真是沒用,一點風吹草動就嚇了這個樣子,嘖嘖。”範雍一邊在心裏嘲笑著那個差人,一邊舉止優雅的打開了軍報,細細看了起來。
“咣當”
當看到軍報上麵的李元昊提十五萬大軍,直奔延州而來的那句,剛剛還嘲笑那差人的範老大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哪裏還有之前的從容淡定。
“娘嘞,禍事,天大的禍事。那個範筒,快派人去把石元孫石將軍,計用章計通判,還有盧守勤盧公公請來,快去。”爬了半天沒爬起來的範雍在地上大聲向外麵喊道。
“知道了老爺,奴才馬上就去。”門口的人隨口應了一句,就匆匆離開了。
“天要亡我啊。”範雍頹廢的靠在地上,目光呆滯。
“哎呦,我的範知府,您怎麽還坐到地上了。”一個麵白無須,身材中等,看上去約有五旬左右的宦官走了進來,一把扶起了地上範雍。
“多謝盧公公了啊。”被扶到椅子上範雍定了定神,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我二人也算故交,就不必搞那些虛頭巴腦的了。不過您這到底是怎麽了,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坐在範雍旁邊的盧守勤關切問了一句,要知道範雍當年可是在朝堂直接當麵頂撞過劉娥劉太後的。
“盧公公看過就知道了。”範雍迅速的把手裏看到一半的軍報遞給了盧守勤,就好像丟出了一個燙手山芋山芋。
“神神叨叨的。”狐疑的看了範雍一眼,盧守勤接過軍報,仔細的看了起來。結果看到李元昊提十五萬大軍直奔延州而來的那句時,竟四肢抽搐,直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早知道李元昊會早晚打過來,我就不來了,老老實實的在汴京管我的龍圖閣多好啊。我當初就不應該主動來監軍,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啊啊~~”盧守勤在地上哭的那叫一個慘,直教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咳,盧公公其實我們延州還是有兵可用的。”看著自己老朋友實在在哭的太慘,範雍忍不住了提醒一句。
“嗯?”盧守勤迷茫抬起了被鼻涕眼淚糊滿了的老臉,鼻子上的鼻涕還起了個泡泡。
“盧公公你先起來擦擦臉,咱們慢慢說。”怕自己會笑場的範雍別過了頭,悶聲說道。
“範大人,你可別唬我。”用袖子胡亂擦了擦臉,盧守勤咕嚕一下坐了起來,一錯不錯的盯著範雍。
“自然是有兵的,難道你忘了石元孫將軍手下的五千守城軍了嗎?”範雍無奈瞥了盧守勤一眼。
“奧奧,是咱家一時失態了,多謝範知州提醒。”盧守勤訕訕的回了一句,心裏卻把馬後炮害自己出醜的範雍罵了個狗血淋頭。
“盧公公稍安勿躁,我已經派人去請石將軍了,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範雍自顧自端起了茶杯,又恢複了穩如泰山的樣子。
“這樣最好,如若耽誤了軍情,本公公之後會如實上奏給官家的。”盧守勤沒有接範雍的話,而是直接搬出來了趙禎來震懾範雍,接著便坐到一旁,不再說話。
“……”
“哈哈哈,末將來遲了,請二位大人恕罪。”從門外又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屋內兩人的僵局。
“不晚不晚,石將軍來的剛剛好。”範雍聽見動靜急忙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門口,熱情的把一臉疑惑的石元孫拉了進去。
“大人您這就折煞末將了,有什麽直接下命令就行。”到了大堂,石元孫輕輕掙脫了範雍的手,心中暗暗警惕,這老小子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麽好心。
“誒,石將軍誤會本官了。本官從來到延州就是一直十分器重將軍的,不然也不會將這一州的戎政全部交給將軍了。”範雍跟沒看見石元孫眼裏的抗拒似的,
又直接一把拉著人家的手,滿臉的褶子笑的跟一朵菊花一樣。
“知州大人您有什麽事就直接下命令就行,末將願意為您赴湯蹈火。”石元孫實在受不了範雍的熱情,直覺一個滑跪,直奔主題。
“有將軍這句話本官就放心了。”範雍捋了捋頷下的胡須,一臉欣慰。之後便把李元昊提兵十五萬經蘆子關直撲延州而來的消息告知了石元孫,並命令他帶領手下五千守城軍飛奔蘆子關,堵截李元昊。
“末將領命。”哪怕早有石元孫心裏準備,也沒想到這老小子會這麽坑爹,但大話都說出去,隻得無奈領命。
“咳,怎麽隻有石將軍來了,而不見計通判呢?”一直默默看戲的盧守勤突然插了一句,倒是給了石元孫緩衝的時間。
“啟稟監軍大人,末將聽前來報信的差人說,計通判不知在何處提前得知了西夏大軍攻打延州的消息,直接在家裏被嚇暈了過去。”石元孫半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匯報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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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樣呀,那看來計通判的膽子著實小了些啊,看來日後得好好練練了。”盧守勤意有所指瞄了正暗自得意的範雍一眼。
“確實需要好好練練了,不然日後傳了出去,豈不平白惹人笑話。”範雍人老成精,同樣含沙射影的懟了回去。
“哼。哎呦,石將軍快快請起吧,腿都跪麻了吧。”盧守勤沒有再去看範雍那小人副嘴臉,而是走上前去一把扶起了還半跪著的石元孫。
“多謝盧公公了。”動了動已經麻木的雙腿,石元孫朝盧守勤抱了一拳。
“石將軍客氣了,不過誰讓咱家心軟呢。
就是見不得一些黑了心肝的老狐狸欺負老實人。另外此戰過於凶險,咱家身邊的一千禁軍就借給將軍調遣,本監軍還會上奏官家,請官家派兵馳援延州。”盧守勤一把抓住了石元孫的手,情真意切的說道。說完還不忘挑釁的瞅了一眼範雍。
“那末將就再次多謝監軍大人了。”石元孫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並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挪。他早就看出來了兩人在打擂台,不過又和他一個武將何幹呢?
“石將軍呐,時候也不早了,抓緊回營整軍吧,就提前祝將軍凱旋而歸了。本官的調兵命令也會盡快發出,將軍請吧。”接連吃癟的範雍已經要維持不住的臉上的表情,冷冷的對石元孫下了逐客令。
“末將告退。”石元孫衝範盧二人躬身一禮,便直接退了出去。
“正事既然說完了,那本監軍就告辭了。”看都沒看範雍一眼,盧守勤一甩拂塵,徑直走了出去。
“哼,敢甩本官臉色,咱們走著瞧。”狠狠的看了一眼盧守勤的背影,範雍大袖一甩,氣衝衝的離開了。
當天下午,三匹快馬帶著三封文書由延州出發,向著三個不同方向疾馳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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