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瑩潤的白光突然落在江時眠身邊，一個朦朧的影子浮現。
    影子隻有一個模糊的人形，男女都辨認不了。
    江時眠看著這團熟悉的白光，也沒去探尋那個影子究竟長什麽樣子，“好久不見，空間主神。”
    那團白光裏發出一聲輕笑，“好久不見。”
    很清澈的女聲，聽著就讓人聯想到從山上蜿蜒而下的山泉，帶著林間清朗的風，激越處水花飛揚，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平緩處靜水流深，晃晃悠悠地喃著平和的歌。
    是會讓人覺得心曠神怡的聲音，像是大自然擁有了說話的能力。
    “是你做的嗎？”江時眠並不沉醉在這個聲音裏，但是熟悉的聲音多少讓她在最孤寂的時候有了一點安慰？
    “什麽？”空間主神像是沒聽明白，追問了一句。
    “很多，江和月的夢，季遙川的夢，我少掉的前世的記憶，還有我和江和月異於常人的能力，以及所有人的結局和人生，都是你算計好的嗎？”
    江時眠問得很不客氣，甚至帶著點質問的語氣，一點也不顧忌對方超越自然的神秘力量，似乎隻要對方說一個“是”，她就會暴起讓對方付出代價。
    “前麵的是我，但最後不是。”空間主神的聲音裏帶著不明意味的哀傷，“很抱歉，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有什麽難言之隱能讓你去玩弄別人的命運呢？”江時眠嗤笑一聲，“你們這些所謂的神，真的把別人的命運當回事了嗎？”
    白光裏的身影站起來，並不高大的身軀，嬌小到甚至有些瘦弱，卻透著無言的堅定和沉穩，“我也希望我是神，可惜，我並不是什麽神明。在我所在的世界裏，我也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眠眠，希望你相信我，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朋友愛人也不會。”
    江時眠不知道她的篤定從何而來，但對方確確實實教過她很重要的東西。上輩子她敏感自卑懦弱，選擇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事情結束自己的生命，是對方帶走了她，教她認識生命的可貴。
    雖然那些經曆並不算很美好，但她學到的技能、知識和思想卻是無價之寶。
    “為什麽做這些事情？”江時眠的聲音溫和了一些，不再那麽咄咄逼人，卻也並不那麽客氣。
    “你指的是什麽事？”白光並沒有生氣，聲音裏帶著慈愛的包容，甚至還有一點笑意。
    或許是江時眠的錯覺，江時眠覺得似乎自己再任性一點，對方也隻會笑著問她，過得開不開心？
    “全部。”江時眠看了白光一眼，又看向大門，“你在謀算什麽？”
    “如果你指的是上輩子的記憶的話，和月和小川的夢境大概能告訴你為什麽，因為你的家人全都遭遇各種各樣的打擊，有的去世了，有的苟延殘喘，那樣的記憶你承受不住。”白光似乎是抬起手比劃了一下，“我帶你走的時候，你的靈魂碎成了很多片，完全沒有生的欲望，所以我把有一片收起來了，埋在了小川的靈魂裏。他算是我給你留下的一條退路吧，那塊碎片會讓他目睹一些你們家經曆過的事，也能讓我在外麵對他的夢境進行一些引導，我不確信他一定會幫助你們，但我相信世界自主選擇的人和結局。”
    “我很慶幸，如今的你擁有了很多東西，即便發生不幸也不會尋死。雖然會很痛苦，但你會努力尋找生機。我有看到你在好好長大。”白裙女子不知在想什麽，神色非常複雜，最後還是笑了笑。
    聽到自己的靈魂碎片在季遙川身體裏，江時眠也沒什麽波動，隻是問：“他是因為夢到了那些記憶才會幫助我們嗎？”
    如果是這樣，那季遙川算是被道德綁架來幫助他們的。
    “是也不是，這些事跟季家其實沒有關係，方瑤針對的也不是季家人，相反他們要讓季家繼續存續下去。前幾世季家確實沒有傾盡全力相助，但能力範圍內該幫的他們都幫了。一開始我隻是想，他知道係統後會提醒你，你就能提前發現一些事情並有所防備。但我沒想到他會因為這些夢而產生研究係統的想法，剛好我也在發愁要怎麽幫你們應對這個事情，察覺到他有心想幫你們的時候，我就把對付係統的辦法通過夢的形式告訴他了。”
    “那個方法是你編的吧？我們都是你創造出來的對嗎？是一本書嗎？”
    托季遙川和網絡文學的福，當初季遙川為了研究係統去拜讀係統文的時候，江時眠也了解了一些時下熱門的網絡文學，然後對一些事情有了天方夜譚般的猜測。
    比如她們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世界？
    白光愣住，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怎麽猜出來的？”半晌，白光慢慢散去，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白裙女子顯露出來，她盤著低丸子頭，留了一縷頭發垂在肩膀上。
    “本來不確定的，但現在確定了。”江時眠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心情，“你很了解我們，不隻是我，江和月、季遙川、江家所有人，你明明沒接觸過，言語之間卻顯露出你很了解他們。你能用各種手段影響我們的命運，但你說你不是神，在你那個世界平平無奇，想來那個世界應該還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係統這種東西很明顯就是小說產物，至少在你送我去的那些高科技世界，都還沒有研究出這樣的東西，玄幻和科技結合的產物。而且你對付係統的辦法也很草率，從我和月月的血液裏提取什麽物質，血液裏能有什麽特殊物質呢？還能有監聽和屏蔽的功能，聽起來就像是什麽離譜的小說情節。”
    白裙女子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江時眠說她是如何猜到這個世界的本質的。
    “你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過，除了接我走那次，但你對這個世界的走向很了解，對每個人的性格命運很了解，甚至能控製每個人的命運。”江時眠藏在膝彎的雙手微微攥緊，“你對我們做的事，就像在編寫我們。塑造人物、編寫情節，恰巧那段時間為了研究係統我拜讀了很多網絡文學。”
    說到最後，江時眠苦笑一聲，“所以我真的隻是個紙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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