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眠還沒來得及消化江時睿的真心話，她的手機震了震，她打開，發現是幾條信息。
    一條來自江晏山。
    【aaa好爸爸牌飼養員：你最愛的那家蛋糕店今天出新款巧克力蛋糕，想不想吃？爸爸下午要去那條路見一個朋友，要不要給你帶一個新款蛋糕？】
    一條來自江時予。
    【aaa超級提款機二哥：媽媽哥哥姐姐和妹妹都在樓下，你躲在樓上幹嘛？老四不是上去叫你了嗎？快下樓陪媽媽！】
    【aaa超級提款機二哥：你不會還在睡吧？放假了就放縱自己了是不是？】
    【aaa超級提款機二哥：閑著沒事就幫我輔導孩子寫作業，一天天的受不了他們的異想天開，但你嫂子非說輔導作業能促進親子感情，不讓我請家教，非要我親自教，你高考完沒事就幫我帶兩個月。】
    一如既往的態度，沒有因為任何事情發生改變。
    隻是……妹妹？是指江和月嗎？
    江時眠有些猶疑，“四哥，你們打算怎麽公開月月的身份？”
    江時睿雖然覺得江時眠可能不會喜歡這個結果，但也瞞不住她，她遲早會知道的，倒不如直說，“爸媽的意思是對外就說和月是你的雙胞胎妹妹，因為從小身體不好，一直在西南養身體，最近身體好轉才接回來。”
    江時眠愣住，雙胞胎妹妹？二哥會這麽直接告訴她，就說明他們已經跟月月提過了，而且……月月也答應了。
    是被迫答應的嗎？她為什麽要這麽委屈自己？她占了江和月應該享受的十八年，還要繼續占下去嗎？
    江時眠有一種偷了別人東西的不安，她還要讓失主接受這個東西的歸屬權變更。
    這跟江時眠回到這個世界以來的計劃背道而馳。
    “四哥，我們下去吧。”
    江時眠分別用平常語氣回了消息，好像什麽負麵情緒都沒有，麵色如常地跟著江時睿下了樓。
    他們下樓的時候，江晏山和江時予夫婦已經離開，其他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已經聊得找不到什麽話題了，卻也不好提出各自回房。
    明明是一家血脈至親，卻生疏得像是招待客人。
    喻茗妍眼眶通紅，雙手握著江和月的手，細致地詢問著對方的喜好。江和月沒有拒絕喻茗妍的善意，但看得出她很拘謹。江時恩平日裏情緒就不怎麽外露，此刻說話也是一句話反複斟酌，說得很少顯得有些冷淡。江時回倒是話多，但說幾句就要冒出一聲娛樂圈裏習慣了的禮貌微笑，一聽就不走心。
    “晚上吃什麽啊？”江時眠在他們沒注意到的地方做了個深呼吸，揚著笑臉走過去。
    江和月坐在喻茗妍和江時恩中間，臉上的笑很明媚，但江時眠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江和月慣用的客套的笑。
    江時回不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他和這個親妹妹實在談不上有什麽感情基礎，這個年紀關心太多也不恰當，不關心也不恰當，相處不多也不能說話太隨便，應付外人的寒暄又不能用在她身上，實在沒有太多能聊的東西。
    關心的話已經讓喻茗妍說得差不多了，他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麽話題，江時眠的出現算是給他解了圍了。
    江和月也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江家人對她很好，曾經的十世都證明了這件事。盡管她的出現總是伴隨著江時眠的自殺，江家人也從未遷怒過她，即便她自己都會覺得江時眠自殺有她的責任。
    恢複記憶之後，她記得江家人的性格和愛好，但江家人對她全無印象，說話總是小心翼翼，讓江和月又心酸又疲憊。
    江時眠的出現讓氣氛都輕快了兩分。
    七嘴八舌地討論完晚上的菜單之後，江時眠站起來，對江和月說：“月月，我有話跟你說。”
    喻茗妍和江時恩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江時睿，大家都不知道江時眠想要說什麽。
    江時眠沒有帶著江和月上樓，而是推開門去了花園裏。
    確定沒有人能聽見她們談話，江時眠才停下來，“為什麽要答應，雙胞胎的事情？”
    江和月沒有停下，而是走到遮陽傘下，才扭頭看了江時眠一眼，“沒有為什麽，這樣對大家都挺好的。”
    這是她的真心話，之前她的回歸總是和江時眠自殺牽扯上，仿佛她們兩個人隻能有一個人能存在，不管對誰而言都是一種傷害。江和月再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緒，都不會希望江時眠因為她的出現而選擇結束生命。
    18歲應該是燦爛綻放的年紀，任何性別、任何人種都是、任何國籍。
    江時眠搖了搖頭，走到江和月麵前，“你可能覺得我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是這樣對你不公平，我應該搬出江家，宣告我養女的身份，我不該再占著你的身份……”
    聽到江時眠反複強調“各歸各位”，江和月突然很疲憊地歎了一口氣，“你在鑽什麽牛角尖呢？固執地覺得你欠了我的，一定要你離開才能還清這筆債。可是你是他們養了十八年的寶貝，你沒有對不起誰，你覺得誰會拋棄你呢？你這是對你家人的不信任，甚至是侮辱！你在侮辱他們對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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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江時眠現在根本聽不進去，她仿佛陷入了身份的怪圈，對於這件事格外執著。
    “可是我上輩子自殺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把身份還給你，這輩子重生的目的也是把身份還你，如果這個目標也不成立了，我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江時眠停下來，看樣子是在組織語言。
    不等江時眠組織好語言，江和月繼續說：“從來沒有人要你還什麽身份！是，我是曾經覺得委屈，我明明有父有母，卻變成沒爹沒媽的棄嬰，後來又被說是沒媽的孩子，一路都在被嘲笑。好不容易我找回父母之後，又發現他們身邊有一個人替代了我的存在，我覺得很不甘心。憑什麽我的人生被另外一個人取代了？憑什麽我要經曆這些？”
    江和月沒說爸爸媽媽一直都知道江時眠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她不知道要怎麽說，但她覺得這件事不該在這個時候由她告訴江時眠。
    “可是我早就已經想明白了，我也沒有怪過你。眠眠，你沒有對不起我，三年前你就告訴了我一切的真相，是我決定不回來的。如今也是我決定做你的雙胞胎妹妹，我沒有覺得很委屈。”江和月背過身，不讓江時眠看見自己的表情，“如果說這些話你聽不進去，那我換一種說法。你覺得如果我把你趕走了，他們會接納我嗎？你沒犯什麽錯我卻執意要趕走你，那他們一輩子都不會把我當親生女兒，我一輩子都不會被血緣至親接納，你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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