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甘的小皇帝和小有所成的鬼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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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臭的霧氣在百米高的活屍樹間翻湧,扭曲的枝幹上垂掛著數百具。鬼股踩著滲出黑血的樹幹,指尖摩挲著腰間銅鈴,當鈴身符文亮起的瞬間,麵具下的嘴角突然裂開詭異的弧度:“計劃成功!”
    話音未落,被樹枝貫穿胸膛的洋人活屍同時發出非人的嘶吼。這些瘦骨嶙峋的怪物眼眶裏燃燒著幽綠鬼火,被吸幹精血的皮膚緊貼著骨頭,指甲縫裏還嵌著未幹涸的腦髓。活屍樹表麵的毛孔狀孔洞突然擴張,將鬼股的聲音成倍放大:“老佛爺都跑了,你們還在這守嘛啊!”
    聲浪如實質般席卷皇城,附近巡邏的旗兵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有個新兵蛋子雙腿一軟,手中的長槍 “當啷” 掉在地上,在死寂的空氣中激起刺耳回響。遠處宮牆上方,正在啄食腐肉的烏鴉被驚起成群掠過,翅膀撲棱聲混著活屍的怪叫,將深秋的皇城籠罩在末日般的氛圍中。
    午門城樓上,隆科多扶著漢白玉欄杆的手指節發白。官袍上的獸紋在風中翻卷,與他麵無表情的麵容形成詭異反差。昨日傍晚一封蓋著玉璽的密詔送入他的懷中,“著隆科多固守皇城,保陛下無虞” 的朱批墨跡未幹,這份聖旨的含義,他比誰都清楚,老佛爺的車架早已出了西直門,帶著大半朝臣直奔陝甘。
    這裏麵還有他一家老小!
    “慌什麽!” 隆科多猛地轉身,腰間九眼連環玉佩撞出清脆聲響,震得階下兵丁齊齊打了個寒顫,“哪還有祖宗的膽氣?老佛爺西狩是暫避鋒芒,當今聖上仍在紫禁城!” 他刻意將 “聖上” 二字咬得極重,金絲繡靴重重踏在青磚上,“來人!速去東暖閣,請陛下移駕午門,安撫軍心!”
    “嗻!” 傳旨太監尖細的嗓音劃破緊張的空氣,遠處活屍樹的嘶吼聲再度傳來,這一次,連城樓的琉璃瓦都在微微震顫。
    負責傳旨的小太監,衣袍早已被鮮血浸透,暗紅與土黃交織,黏膩地貼在身上。他跌跌撞撞地在皇城奔跑,往日鶯歌燕舞、人聲鼎沸的皇宮,此刻宛如一座死寂的鬼域,唯有他粗重的喘息聲在空蕩蕩的長廊裏回蕩。
    沿途,破碎的宮燈歪倒在血泊中,搖曳的燭火將陰影投射在宮牆上,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形狀。不少宮女太監雙眼發紅,貪婪地抱著從各處 “撿來” 的珍寶,如瘋癲的野獸般四處亂竄;角落裏,幾名兵丁正撕扯著宮女的衣裳,放肆的笑聲與哭喊聲響徹雲霄,他們早已拋棄了禮義廉恥,隻求在這末日般的混亂中做個風流鬼。
    當小太監踉蹌著踏入東暖閣地界,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此地與外麵的混亂截然不同,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與草藥味。粘杆處的死士如雕塑般佇立在四周,他們身著漆黑勁裝,腰間佩著寒光閃閃的兵刃,眼神冰冷如霜。任何試圖靠近的身影,都會在眨眼間被他們無聲無息地抹除,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便是最好的警示。
    小皇帝被太後軟禁的消息,早已如瘟疫般傳遍京城,人人心知肚明,卻無人敢輕易議論。那本該是最親密的母子,如今卻上演著這般殘酷的戲碼,讓人心生寒意。
    小太監站在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旁,深吸一口氣,扯開嗓子高聲喊道:“老佛爺西狩,九門提督隆科多大人請陛下移駕午門,以安軍心!” 他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突兀。
    話音剛落,原本如臨大敵的粘杆處死士們迅速撤去大半,隻留下少數精銳。緊接著,東暖閣內傳來一陣嘈雜的動靜,瓷器碎裂聲、重物挪動聲混雜在一起,仿佛有一場激烈的爭鬥正在上演。
    不多時,一輛裝飾精美的鹿輦緩緩從東暖閣東門駛出。十幾名小太監麵色慘白,雙手微微顫抖,艱難地扛著鹿輦,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輦中的人。鹿輦兩側,粘杆處死士們蒙著麵,隻露出一雙雙警惕的眼睛,如影隨形地護衛著;而鹿輦後方,跟著一隊高大的洋人騎士。他們身披厚重鎧甲,鎧甲縫隙間滲出暗紅的血跡,身上散發著令人膽寒的血腥氣,那冰冷的眼神與淩厲的氣勢,無不昭示著他們是經曆過無數殺伐的狠角色。這支詭異的隊伍,緩緩朝著午門方向移動,在這混亂的皇城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宮牆上的獸血還在往下滴落,將小太監趙祿的灰布靴子染成色。方才他正是用袖口藏著的淬毒匕首,抹了兩頭翻進城頭的狼獸人喉管,指節上還沾著未幹的獸毛。也正因這份深藏不露的武藝,隆科多才會選中他穿越這危機四伏的皇城,去東暖閣傳旨。
    沾著血汙的鹿輦在宮道上緩緩前行,兩側粘杆處的死士如鬼魅般無聲移動,他們腰間的利刃始終保持著出擊的狀態。後方跟著的洋人騎士身披玄鐵重甲,胸前的獅鷲徽章在陰雲下泛著冷光,每個人的劍鞘都殘留著暗紅血漬,那是方才屠戮亂兵時留下的痕跡。
    趙祿垂首弓著腰,額前碎發被冷汗黏在臉上。隨著鹿輦行進,簾幕內傳來的靡靡之音愈發清晰。他能聽見絲綢摩擦的窸窣聲,混著若有若無的異國香料氣息 —— 那是產自南洋的合歡香,此刻卻在這莊嚴的皇宮內肆意彌漫。
    輦中,福臨皇帝蒼白的脊背浸在汗水裏,鎖骨處還留著昨夜的牙印。他懷中的皇後有著一頭如瀑的栗色卷發,麵容帶著異國情調,豐滿的身軀裹著半褪的織金寢衣。當她將赤紅色的丹藥喂入皇帝口中時,眉眼露出不同於人的神色。
    “陛下可要盡興...” 皇後用帶著洋腔的官話輕笑,塗著丹蔻的指尖劃過皇帝消瘦的胸膛。她身後立著的青銅鏡,將兩人糾纏的身影盡數映照,鏡麵上還殘留著前日摔碎的瓷片。而在這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響中,後方的洋人騎士們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明顯。這些曾跟隨皇後遠渡重洋的騎士,對這聲音太過熟悉 —— 在倫敦的貴族沙龍裏,在遠洋航行的船艙中,他們都曾與這位如今貴為乾元皇後的女人,有過不可言說的過往。
    趙祿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望著宮道兩側被洗劫一空的宮殿,望著滿地狼藉的珍寶與屍體,突然覺得這金碧輝煌的紫禁城,此刻不過是座巨大的囚籠,囚禁著醉生夢死的帝王,也囚禁著他這樣身不由己的螻蟻。
    鹿輦緩緩停在午門城樓下,車簾縫隙滲出的合歡香混著汗臭空氣。福臨癱在皇後懷中,蒼白的脖頸上布滿曖昧痕跡,金絲黃袍歪斜地掛在肩頭,連起身的氣力都似被抽走。皇後慵懶地倚著鎏金憑幾,栗色卷發如瀑布散落,塗著丹蔻的手指正把玩著皇帝垂落的發辮。
    隆科多身披浸透血汙的官袍,獸紋金線在硝煙中泛著暗紅。他單膝跪地時,護心鏡撞出悶響:“聖上,獸人大軍已退至城郊,還請下旨安撫軍心!”
    遠處的城樓上還有兵丁拖拽屍體的聲響。
    福臨突然撐起身子,病態的潮紅爬上臉頰。他的目光掃過隆科多,眼底閃過一絲陰鷙:“此番亂民入京,諸位臣工辛苦了。” 他故意頓住,指尖重重掐進皇後豐腴的臂膀,“可官職都攥在老佛爺袖管裏 —— 她帶著玉璽西逃時,倒是沒忘把賞賜的權柄一並帶走!”
    皇後嬌笑著貼上來,胸前的珍珠墜子晃得人眼暈。福臨盯著隆科多驟然緊繃的下頜,突然輕笑出聲:“朕做主了!皇城內仍有賊人藏匿,諸位臣工可自行清剿,所獲財物... 便作慰勞銀!”
    這句話驚得隆科多猛地抬頭,腦袋上的孔雀羽劇烈顫抖。他望著城樓上堆積的破碎宮燈,又瞥見遠處太監們抱著珍寶倉惶逃竄的身影,突然意識到小皇帝這話無異於打開潘多拉魔盒。自古京城淪陷,叛軍縱能燒殺搶掠,卻無人敢動皇宮分毫 —— 這裏是皇權的象征,一旦連禁宮都淪為劫掠場,那便是將天家威嚴踩在泥裏。
    “聖上!此舉萬萬不可...”
    “隆大人,你說朕是皇帝嗎?” 福臨打斷他的諫言,語氣輕飄飄的,卻帶著刺骨寒意。城牆上的風卷著血腥氣撲來,將他這話送到每個兵丁耳中。
    隆科多僵在原地,喉間像卡著塊燒紅的炭,最終重重叩首:“是。”
    “那便傳旨吧。” 福臨重新癱回皇後懷中,突然又抬手指向一旁的小太監趙祿,“趙祿,你去!”
    趙祿攥著早早寫好的黃綾聖旨,手微微發抖。當他抬頭撞見皇後那雙似笑非笑的碧色眼眸時,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扯著嗓子高喊:“聖上有旨!皇城賊寇盡可清剿,所獲財物皆作犒賞!”
    這話如驚雷炸響。原本聽說老佛爺西狩心中十分不滿的兵丁們先是一愣,繼而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萬歲!萬歲!” 的喊聲中,趙祿看見幾個兵痞已經提著刀衝向儲秀宮方向 —— 那裏是太後心腹太監的居所。
    福臨望著下方沸騰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轉頭問身旁的皇後:“你說,這場戲如何?”
    “夫君...” 皇後的指尖劃過他的唇,吐氣如蘭,“奴家還想要... 更多呢。” 她眼中閃爍的欲望,與遠處衝天而起的火光相映,將整個紫禁城染成血色的修羅場。
    暗紅的月光籠罩著東交民巷,殘垣斷壁間遊蕩著若有若無的。鬼股的腳下是堆積如山的洋人骸骨,那些鑲著寶石的懷表、斷裂的十字架,在血泊中泛著冷光。他臉上那半佛半魔的麵具突然扭曲,惡鬼麵獠牙暴漲,菩薩麵的慈悲笑意卻愈發深邃,兩種截然不同的麵孔同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
    “啪嗒 ——”
    百米高的活屍樹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樹皮上密布的人臉孔洞滲出黑血。那些被樹枝貫穿的洋人活屍,在最後一絲生命力被抽離時,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隨著鬼股掌心的法訣變幻,參天巨樹開始急速萎縮,枝幹如麻花般擰成繩索,裹挾著三萬具血肉模糊的軀體,在夜空中絞出一道猩紅的颶風。
    “成了!” 鬼股的瞳孔驟然收縮,體內翻湧的魔氣衝破最後一道桎梏。漆黑如墨的鬼丹在丹田處成型,表麵流轉的道紋泛著幽綠光芒,六圈細密的紋路如同鎖鏈,將方圓十裏的死氣盡數吸納。他隨手一揮,縮小的活屍樹化作丈許長的漆黑長鞭,鞭身纏繞著洋人破碎的肢體,樹皮上還嵌著未完全消化的金屬器物,叮叮當當碰撞出詭異聲響。
    長鞭揮舞間,虛空裂開道道血口,十幾頭頭戴黑冠的鬼王呼嘯而出,他們身披腐爛的西洋禮服,指甲滴落的毒液腐蝕著地麵;數千鬼卒張牙舞爪緊隨其後,口中發出的魔音震得遠處宮殿琉璃瓦簌簌作響。這由三萬洋人血肉、地底萬千草木凝練而成的法寶,已然有了金丹期法器的威勢,所過之處,空氣都扭曲成詭異的漩渦。
    鬼股撫摸著腰間長鞭,麵具下的嘴角勾起瘋狂的弧度。他取出青銅鈴鐺輕輕搖晃,鈴聲穿透城牆,直抵城外黑衫衛營地:“啟動幽冥樁!”
    隨著陰森的咒語聲響起,原本半埋在土裏的金屬立柱泛起幽藍光芒。它們表麵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動,金屬質地逐漸變得透明,最終一分十二,化作十二根漆黑如墨的巨柱,柱身纏繞著無數怨靈的虛影,絲絲縷縷的陰氣順著地麵紋路,向四麵八方蔓延開來。
    這裏的死氣濃厚早就引起米高梅的注意,可他並沒有插手,而是靜靜的等待著。
    麵對神明,人們隻有經曆苦難才知道神明的胸襟和偉大。
    “無知的羔羊啊,這就是你們不信奉神明的代價!”
    在璀璨高塔的教義中,時間種種罪惡,歸根結底就是無信!
    不信神明自有萬般苦難臨頭,信神明,那些苦難就是磨練自身的必要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