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宿敵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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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湯姆的靈魂記憶中,凱薩斯逐漸拚湊出了完整的真相。原來老加隆伯爵的領地名義上的確屬於羅蘭帝國,但因為與聖羅蘭帝國僅一河之隔,這片富饒的翡翠河流域早已成為他暗中經營的地下王國。
最初,老加隆確實隻是通過糧食貿易積累財富。他那片肥沃的領地每年都能產出令人豔羨的金色麥浪,這些優質糧食通過翡翠河源源不斷地運往聖羅蘭教會,換來成箱的金幣在城堡地窖裏堆積如山。但隨著財富的增長,老加隆的野心就像他酒窖裏發酵的葡萄酒般不斷膨脹。
漸漸地,單純的糧食貿易已不能滿足他的胃口。先是小心翼翼地夾帶些治療用的魔法草藥,後來幹脆整船運送珍貴的草藥和魔晶石。當發現聖羅蘭教會對“特殊貨物”的需求後,他甚至在月黑風高之夜抓捕平民,讓黃金蝰蛇傭兵團押運著鐐銬作響的“貨物”渡過翡翠河。
命運的轉折,發生在小加隆被檢測出卓越魔法天賦那年。老加隆望著水晶球裏閃耀的紅色光芒,仿佛看到了家族崛起的曙光。他不惜重金打通關節,將小加隆送入北地高塔,拜在大煉金師坎德爾門下。從那一刻起,一個更龐大的陰謀開始醞釀。
老約翰作為先遣軍被派往黑石城,表麵上是收購草藥商人,暗地裏卻在繪製整個黑石山脈的魔法資源分布圖。黃金蝰蛇傭兵團則在費伍德森林製造著一樁樁“魔獸襲擊”慘案,實則是為了清除潛在的競爭者,同時也為了和聖羅蘭教會進行人口買賣。
當老約翰發現黑魔蛇的價值時,這個陰謀有了新的目標。湯姆帶著十幾個特製的蛇籠來到黑石城,在城西租下的小石院裏,他嚴格按照路德維希家的環境布置飼養場。可還沒等到寒冬來臨,那些珍貴的黑魔蛇就接連死去了,就像被施了詛咒一般。
屢次失敗後,湯姆開始刻意接近路德維希父子。他用低價出售的幼蛇作為誘餌,在一次次交易中套取飼養秘訣。就在他即將得手之際,加隆伯爵卻下達了更殘酷的命令——要讓路德維希家“自然消失”。但這個計劃因北地高塔的定期收購而不得不擱置,畢竟突然中斷黑魔蛇的供貨,必然會引起高塔那位大煉金師的注意。
這一等就是漫長的十二年。直到夜醒草提純藥液的出現,老加隆才重新啟動了這個沉寂多年的陰謀。然而命運弄人,凱薩斯被送往北地高塔的消息打亂了所有部署。當湯姆發現有密探在黑石城中,四處打探路德維希家的消息時,他不得不停止了所有的意外製造。
緊接著,小加隆在高塔離奇死亡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加隆伯爵如同瘋了一樣的想要報仇。由於高塔嚴密的封鎖消息,等老加隆查明真相時,凱薩斯一家人早已經離開了黑石城。
凱薩斯小心翼翼的避開院門口的腸子,帶著幼犬來到了老約翰的宅院。兩位大魔法師的抓捕很順利,隻是審訊卻沒辦法繼續。
“凱薩斯,這個老家夥喝下了心靈防護藥劑,還一起喝下去了四五瓶。現在使用煉金藥劑審訊也沒有效果,大概要到明天晚上才行!”
坎德爾有些抱怨的說著,他抬起靴子踢了老約翰一腳。對方被魔法繩索捆的嚴嚴實實,隻有腦袋露在了外麵。
“不必再審了,他們肮髒的勾當我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
凱薩斯的聲音像是從冰封的深淵裏擠出來的,每個字都裹著刺骨的寒意。他的靴子踏著冰涼的地磚,走到了失去行動能力的老約翰麵前。
“這個老東西的屍骨正好喂狗,若不是他當年的密報,我的母親也不會死去…”
凱薩斯突然暴起抓住魔法繩索,黑色的魔法能量如同火焰一般跳動著。老約翰布滿老年斑的脖頸被勒出紫痕,枯瘦的身軀像破布娃娃般被提到半空。凱薩斯的手臂肌肉賁張,瞳孔裏跳動的怒火讓牆壁的火焰都為之黯淡。
“整整兩百三十七瓶黑魔蛇毒液!”凱薩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時,那隻幼犬開始焦躁地刨地,它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
“路德維希家的所有毒液都賣給了你,你們這些鬣狗為什麽非要趕盡殺絕?”
老約翰浮腫的眼瞼劇烈顫抖著,他嗅到對方周身翻湧的黑暗氣息——那是一股令他窒息的魔法能量。
“我向冥河起誓!當年我隻是按規矩匯報,根本沒有想殺你們…”
“你不想殺我們,但我的母親卻因為你的匯報而死了。當年,高級魔戰士湯姆偷偷的翻牆進了我家,把夜醒草的提純藥液撒在了黑魔蛇的籠子裏。我母親喂蛇的時候,剛剛打開籠子就被黑魔蛇攻擊了!”
凱薩斯將老約翰放在地上,並且把他扶正站直了。他握緊了拳頭,指關節爆出炒豆般的脆響。曆經深淵淬體的身軀上浮現出暗金色高等魔紋,空氣在拳鋒前壓縮成肉眼可見的波紋。老約翰渾濁的瞳孔急劇收縮,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嘭!”
裹挾黑暗魔力的重拳轟出了音爆,老約翰鑲著魔銅絲線法師袍瞬間碎裂。斷裂的魔法繩索像死蛇般垂落時,飛濺的血珠在牆麵潑灑出詭異的星圖。凱薩斯凝視著嵌入石牆的殘肢,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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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碩的幼犬渾身變得赤紅,如同是岩漿鑄就的身軀,它撲向了老約翰的殘肢,近乎瘋狂的吞噬著。
一縷縷灰色的霧氣狀的東西,緩緩的飄向凱薩斯的腰間。
頭發雪白的坎德爾,看著剛剛發生的血腥一幕,他也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一邊的喬安娜也被嚇了一跳,剛剛實在是太血腥了。
“坎德爾大師,喬安娜女士,你們不用害怕,我隻是在為我母親報仇。這裏的事情你們處理吧,現在我要去找主謀報仇了!”
凱薩斯為幼犬施加漂浮術和羽落術,隨後為自己施加一樣的增益法術,這樣飛行可以省下他一半的魔力。
“死狗,別吃了,我們該去找主謀了。快進背包裏去,不然我就抓著你飛了!”
聽到凱薩斯的催促,極度恐高的幼犬轉身鑽進了背包。看到沾染血汙的幼犬,他連忙施放了清潔術。緊接著他默念著古老的法術咒語,暗灰色的遍布神秘魔紋的元素之翼一點點的成型,隨著黑暗元素增加,元素之翼變成了漆黑色。元素噴湧而出,推動著凱薩斯飛向了高空中。
隻要有這隻嗅覺靈敏的幼犬在,就算有人用魔法傳訊石通知了老加隆,凱薩斯也有信心抓住他。幼犬隻要去墓室捕捉到他留下的氣味,老加隆就插翅難逃了。
看著凱薩斯的身影消失在了天空,一臉羨慕的坎德爾轉過了身。這些聖羅蘭帝國的人非常頑強,很難活捉他們,不過現在也不需要抓活的了。
坎德爾仰頭望著凱薩斯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鉛灰色的雲層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羨慕。他握緊了手中的黑荊棘法杖,轉身麵對集結完畢的食人魔戰士。這些聖羅蘭帝國的士兵比他預想的還要頑強,原本計劃活捉幾個拷問情報,現在看來是奢望了。
“都聽好了,計劃改變了,不留活口,殺光這些聖羅蘭人!”
坎德爾的聲音通過魔法傳音在黑石城回蕩著,震得樹葉簌簌落下,“計劃改變——全部殺死,一個活口也不留!他們身上的鎧甲、武器,口袋裏藏的每一個銅幣,都歸你們所有!”
食人魔戰士們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用戰斧敲打著盾牌,金屬碰撞聲在山穀間回蕩。他們中最高大的一個——身高接近三五米的洛克,卻仍仰著頭望向凱薩斯消失的方向,粗獷的臉上寫滿震驚。
“祖父!”洛克的聲音如同滾雷,他轉向身旁披著獸皮長袍的大薩滿特魯姆,“凱薩斯兄弟能飛啊!就像...就像故事裏的那些英雄!”
特魯姆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深邃的眼睛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洛克,我的孩子,先祖的故事裏確實提到過元素翅膀,但那隻有最強大的魔法師才能掌握。”老薩滿用圖騰柱輕敲地麵,“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看那邊,聖羅蘭教會的雜種們正在組織防禦!”
洛克順著祖父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群穿著銀藍色鎧甲的士兵正在結成圓陣,長矛如刺蝟般向外伸展。這景象不知為何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火,先祖血液中的記憶似乎在這一刻蘇醒了。
“祖父,您說過先祖曾被聖羅蘭教會的人欺負過?”洛克突然問道,粗糙的大手緊握戰斧,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特魯姆愣了一下,沒想到孫子會在這時候提起這個。“那是...一萬兩千年前的事了。先祖還是個孩子時,被幾十個教會騎士圍毆…”老薩滿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們用包鐵的靴子踢他,用槍杆打他的背,還…”
“為先祖報仇!”
洛克發出一聲震天怒吼,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不等命令,舉起魔鋼鍛造的巨型盾牌和單刃戰斧,像一頭被激怒的犀牛般衝向敵陣。
特魯姆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卻最終隻是歎了口氣。他知道食人魔的血脈中流淌著對先祖絕對的忠誠,任何與先祖有關的事都會引發最原始的狂暴。果然,周圍的戰士們雖然一開始麵露困惑,但聽到“先祖”二字後,眼睛立刻變得血紅。
“為先祖報仇!”
怒吼聲此起彼伏,食人魔狂戰士們紛紛丟掉了防禦用的盾牌,雙手握住戰斧,開始施展部落代代相傳的戰技——旋風斬。
三十多名食人魔狂戰士排成錐形陣列,每人都開始原地旋轉,刃口超過一尺半的雙刃斧在空氣中劃出死亡的圓弧。當他們衝鋒時,整個陣列如同一台巨大的絞肉機,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聖羅蘭人的長矛在接觸到旋轉的斧刃時紛紛斷裂,堅固的鎧甲像羊皮紙一樣被撕開。第一個接觸的傭兵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三把同時襲來的戰斧切成了六段。內髒和鮮血噴灑在後麵的同伴臉上,引起一陣驚恐的尖叫。
“穩住!保持陣型!”
聖羅蘭人的指揮官聲嘶力竭地喊道,但他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食人魔的戰吼和士兵的慘叫聲中。
洛克衝在最前麵,他的每一次旋轉都帶起一片血雨。一個試圖用長劍格擋的傭兵連武器帶手臂被齊根削斷,斷肢飛上半空時,洛克已經旋轉著切開了下一個敵人的胸膛。鮮血染紅了他光禿禿的頭顱和上半身,使他看起來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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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很快變成了屠宰場。旋風斬陣列所過之處,聖羅蘭的傭兵像麥子一樣成片倒下。有人試圖逃跑,但食人魔的速度快得驚人,幾個呼吸間就追上了他們。一個年輕的傭兵跪地求饒,卻被旋轉的斧刃從肩膀斜劈到腰部,上半身滑落時,臉上還凝固著驚恐的表情。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內髒的惡臭。坎德爾站在後方的小丘上觀戰,滿意地點點頭。他注意到特魯姆大薩滿並沒有參與屠殺,而是站在一旁默默祈禱。老薩滿的眼中沒有嗜血的興奮,隻有深深的憂慮——他知道,一旦先祖的仇恨被喚醒,這場戰爭將不會輕易結束。
“你們這些該死的,把戰利品都切碎了!”
一個全身都是血汙,光著腦袋的食人魔,蹲在地上摸著屍體,隨後他就怒吼了一聲。
“洛克,你剛剛也砍的很起勁!”
一位食人魔狂戰士,看著滿地的碎屍,他蹲下身去撿拾魔鋼武器和盾牌。
光頭的食人魔變得啞口無言,默默的撿著還有點價值的戰利品,心裏還無比的懊惱。
一個多小時後,高速飛行的凱薩斯已經降落在黑石山脈西部,離古老的墓室入口還有一小段距離。他一邊走著,一邊拿出魔晶石補充著魔力,幼犬非常老實的跟在他後麵。
離墓室的入口越來越近了,凱薩斯指著那處入口,跟幼犬小聲說了幾句。隨後幼犬迫不及待地衝向黑暗的甬道,鼻子緊貼地麵追蹤著氣味。
凱薩斯緩緩的跟在幼犬後麵,手裏依舊握著幾塊魔晶石。
陰暗潮濕的墓穴深處,隱約傳來石頭摩擦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沉重的東西正在被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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