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薩斯豎起手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幼犬立刻伏低身子，耳朵警覺地豎起。墓道深處傳來的異響在石壁間回蕩——那是巨石與石槽摩擦發出的沉悶聲響，其間夾雜著機械轉動的哢嗒聲。凱薩斯眯起眼睛，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魔法之刃。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塵封多年的機關正在蘇醒。
    “死狗，先別動！”
    他低聲警告，蛛絲法袍上的魔紋微微發亮。他清楚的記得，在羅蘭第一皇朝的鼎盛時期，當魔法還未達到如今這般登峰造極的境界，那些帝王和貴族更信賴精密的機械殺陣。他曾在古籍上見過記載，最恐怖的落石機關重達百萬斤，由特製的觸發裝置控製，往往設置在墓道轉折的視覺盲區。當盜墓者經過拐角的瞬間，頭頂的巨石便會轟然墜落，將入侵者碾成肉泥。
    凱薩斯伸出右手，三條泛著灰藍光芒的魔力觸須從指尖延伸而出。這些半透明的觸須貼著潮濕的墓壁緩緩前進，探查著每一寸可疑的縫隙。幼犬突然不安地低吠，濕潤的鼻頭指向黑暗深處——那裏飄來了人和皮革的氣息。
    “有意思！”凱薩斯冷笑道。
    在湯姆的靈魂記憶裏，他確實沒有深入墓室的經曆，但那枚墓道口石塊下的儲物戒指說明了一切。每次老加隆需要東西都會給他魔法傳訊，他準備好東西後放在墓道口，順便拿走空的儲物戒指。
    凱薩斯摩挲著手中空蕩蕩的戒指，觸摸著冰冷的金屬表麵，他在回憶著老加隆需要的東西。
    魔力觸須在五十米外漸漸消散，這個距離已經消耗了他一些魔力。墓道的陰影中，隱約可見改良後的鋼鐵機關在暗處泛著寒光，那些後來加裝的魔鋼構件讓古老的殺陣變得更加致命。
    凱薩斯從內袋取出一支湛藍的法力藥劑，玻璃管中液體蕩漾的光芒照亮了他凝重的麵容。“複仇需要清醒的頭腦，而清醒的頭腦需要充沛的魔力和活力，當然還要有充足的靈魂力！”
    他對著幼犬說道，仰頭飲下法力藥劑，接著又拿出了一瓶活力藥劑。藥劑入喉的冰涼感讓他瞳孔收縮，周身浮現出蛛網狀的魔力紋路。當最後一滴藍光消失在唇邊時，他拿出了幾塊魔晶石緩緩的吸收著。
    趁著這個時候，凱薩斯才得以靜下心來，仔細地端詳著這條筆直的墓道。它並非由磚石堆砌而成，而是直接從堅硬的玄武岩山體中開鑿出來的。那些磚石的紋路，不過是一種巧妙的偽裝，或者說是一種裝飾罷了。
    半個小時轉瞬即逝，凱薩斯終於完成了魔力的補充。然而，他並沒有像之前計劃的那樣繼續深入墓道，而是帶著幼犬轉身走出了墓道。
    “死狗，給我聽好了！”凱薩斯對著幼犬命令道，“你要仔細地感應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任何細微的魔力波動，我去上麵查看一下情況！”
    凱薩斯之所以如此決定，是因為他對老加隆的行為產生了懷疑。按照常理，老加隆如果收到了魔法傳訊，應該會立刻離開古墓才對。但他卻沒有這樣做，應該是沒有人告訴他火楓城出事了。
    凱薩斯猜測，老加隆之所以能夠發現自己進入墓道，很可能是因為這裏設置了窺視法陣。這種法陣與普通的法陣有所不同，它不需要使用留影石來記錄影像，但卻需要消耗更多的魔力。而這些魔力需要通過傳導來實現，因此就需要大量的魔晶石，或者是小型的魔力池來提供能量支持。窺視法陣有距離限製，最多隻能維持數百米遠。
    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凱薩斯沿著山壁向上攀爬，如鷹隼一般的銳利目光，迅速掃過上方的每一個角落，魔力觸手向外延伸。終於，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那裏正是窺視法陣的所在之處。
    這個魔銅陣盤高懸於墓道口上方，距離入口足足有百餘米之高。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個法陣所使用的魔力傳輸材料竟然也是魔銅。要知道，魔銅雖然是一種珍貴的魔法材料，但它傳輸魔力的距離卻相當有限。一般來說，魔銅傳輸魔力的最遠距離不會超過一百米，而且一旦超過五十米，魔力就會急劇衰減，至少會衰減一半以上。
    凱薩斯凝視著這個魔銅陣盤，心中暗自盤算。根據這個窺視法陣的位置和魔銅傳輸魔力的特性，他大致估算出了墓室的高度。按照他的推測，這座廢棄古墓的墓室應該比墓道入口高出大約五十米左右。
    不僅如此，凱薩斯還注意到墓道的走向是向下傾斜的。這讓他不禁心生警惕，因為這樣的設計很可能意味著墓道內部，有著迷宮一般複雜的線路。
    凱薩斯決定不再猶豫，他毫不客氣地對魔銅陣盤發起了暴力拆除。隻聽一陣金屬碰撞的巨響，魔銅陣盤在他的猛力作用下瞬間四分五裂。隨著魔銅陣盤的損毀，古墓深處的那道神秘光幕也如同被抽走了支撐一般，轟然消散。
    而在墓室中的人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他們完全沒有料到，外麵的人竟然如此謹慎，不僅發現了窺視法陣的所在，還能如此迅速地將其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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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薩斯緩步踏入幽暗的墓道，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了他的全身。他為自己施加了黑暗視覺，觀察著墓道中的情況。左手握著魔法之刃，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墓道四壁是整齊的開鑿痕跡，潮濕的岩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隨著深入，他的靴底踩在潮濕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寂靜的墓道中格外清晰。每走幾十步，他就會停下腳步，用魔力觸手仔細檢查地麵和牆壁的接縫處，同時釋放感知魔法探查空氣中的魔力波動。令人意外的是，這條長達六七百米的筆直墓道竟然出奇地幹淨，既沒有觸發任何機關，也沒有發現魔法陷阱的痕跡。
    這時他施放了一個微光照明術，在幽藍色的魔法光球的照耀下，前方約兩百米處隱約可見一道灰黑色的石壁橫亙在墓道盡頭。那石壁極為平整。凱薩斯眯起眼睛，注意到石壁表麵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那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硬化岩石，通常用於墓道的加固和防護。
    他停下腳步，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張新的羊皮紙。修長的手指在紙上快速勾勒，將走過的墓道精確地繪製成立體結構圖。他時不時抬頭測量墓道的傾斜角度，又低頭進行複雜的計算。隨著幾道魔法符文在圖紙上亮起，一個精確的深度測算結果浮現出來。
    他喃喃自語道：“墓道轉折點深度…三百二十米…這裏是最適合布置機關的位置！”
    繼續前行時，凱薩斯突然注意到墓道兩側開始出現斑駁的灰白色苔蘚。這些苔蘚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熒光，如同星辰般點綴在潮濕的岩壁上。
    “墓地苔…”他的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這種隻在古老墓穴中生長的稀有煉金材料，在大部分陰暗的地方幾乎絕跡。由於缺乏相應的煉金配方，大多數探險者都對它們視而不見。
    但凱薩斯清楚它們的價值——精靈族的大煉金師能夠用它們配製出著名的“黑暗痛苦藥劑”，這種藥劑能大幅提升黑暗法術的攻擊強度，穿透力。他輕輕撫摸著其中一簇苔蘚，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黑暗能量。
    凱薩斯的嘴角微微上揚，喃喃自語道：“老加隆還真會選地方，連自己的墳墓都提前選好了！”
    不再急於前進，凱薩斯開始有條不紊地采集這些珍貴的煉金材料。他抽出腰間的魔法之刃，精準地切割著苔蘚的根部。每一片被切下的墓地苔都會在落入他掌心前，就被一道銀光包裹，隨即消失在他的空間戒指中。整個采集過程安靜而高效，隻有魔法之刃劃過岩壁時發出的輕微“嘶嘶”聲在墓道中回蕩。
    在墓道的轉折點處，出現了一段由鋼鐵打造而成的墓道，與周圍的墓道相比，這段鋼鐵墓道顯得格外引人注目。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墓道四周有著非常明顯的縫隙，這些縫隙似乎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經過一番探查，終於揭開了這個機關的秘密——這是一個落石機關！一旦有人踏上這個機關，機械裝置就會立刻被觸發，上方會瞬間墜落幾十萬斤的重物，將人砸得粉身碎骨。
    整個機關的長度達到了驚人的三十米，而且在中間還有一個九十度的拐彎，使得通過這個機關變得更加困難。更讓人驚歎的是，這個機關在設計之初，就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魔法師的閃現術，即使是魔法師想要用閃現術來避開機關，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麵對如此精巧的機關，凱薩斯卻毫不畏懼地說道：“這可難不倒凱薩斯老爺！”隻見他迅速為自己和幼犬施加了漂浮術和羽落術，然後毫不猶豫地踏進了機關。
    進入機關後，凱薩斯和幼犬就如同在空中漂浮一般，在墓道中幾乎沒有觸碰到四壁，而是在離開地麵一尺高的距離上，緩緩地向前滑行。在墓道轉彎的位置，凱薩斯巧妙地利用了墓道壁的反作用力，輕輕一推，便帶著幼犬順利地轉向，繼續向前滑行十多米距離。
    站穩之後他立刻觀察著墓道，前方十多米外堆著大量碎末狀白骨，有大片的墓地苔生長在上麵。可以看出，這裏的機關經常被使用，而且有人在這裏清理。墓道依舊向下傾斜，不過前方出現了三條分支墓道，它們朝向了不同的方向。
    “死狗，快聞聞，人的氣味在哪一條墓道中？”
    肥碩的幼犬搖動著粗短的尾巴，走向了三條墓道口的邊上。它隻是輕輕的嗅了一下，伸出粗壯有力的前爪指著中間的那條墓道。凱薩斯點了點頭，他沒有急著繼續前行，而是先收集墓地苔，這東西在其它地方很難遇見。
    幾分鍾後，凱薩斯站在三條岔道前，目光最終鎖定了中間那條幽深的墓道。他俯下身，指尖輕觸地麵，閉目凝神，一絲微弱的魔力波動如同遊絲般被他捕捉到。這波動極其隱晦，若非他刻意探查，幾乎難以察覺。
    “有古怪……”他低聲自語，隨即站起身，右手虛握，一道淡藍色的魔法屏障在身前緩緩展開。暗紅色的幼犬緊緊貼在他的腿邊，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聲，似乎也感知到了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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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薩斯緩步前行，每一步都謹慎至極。墓道內的空氣沉悶而壓抑，牆壁上的古老火把早已熄滅。一百多米後，他的目光驟然一凝——右側的石壁上，殘缺的魔紋如同被撕裂的傷口般淩亂分布著。那些紋路原本應是精密的火係攻擊魔紋，配合低級聚魔法陣構成防禦體係，但此刻卻像是被某種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劈開，魔紋斷裂處參差不齊，連帶著石壁也被轟得坑坑窪窪。
    他蹲下身，指尖輕撫過一道最深的裂痕，眉頭微皺。“不是自然損毀……是人為破壞的痕跡。而且從裂痕邊緣的氧化程度來看，破壞發生的時間非常久遠！”
    幼犬突然豎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墓道深處。凱薩斯立刻收回思緒，抬手釋放出幾道探測法術。暗灰色的魔力絲線如同活物般向前蔓延，在黑暗中勾勒出墓道的輪廓。這條通道顯然比之前走過的任何一條都要深邃，坡度起伏不定，時而向下延伸，時而又詭異地向上攀升。
    “主墓道……”
    凱薩斯輕聲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種複雜的設計往往意味著核心區域就在前方。他不再費心計算深度——在這種反複變化的路徑上，單純的深度已經失去了參考價值。
    指尖凝聚出一枚更加明亮的魔法光球，讓它緩緩飄向墓道深處，將前方的黑暗逼退數十米。亮光在狹長的墓道中漸漸遠去，隻留下牆壁上那些殘缺的魔紋，在魔法微光中若隱若現，如同沉默的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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