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薩斯帶著艾茉莉在紅石城的日子過得相當充實。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紅石廣場的鵝卵石地麵上時，他們就已經支起了攤位。艾茉莉負責整理那些從“夜鴉”成員身上繳獲的武器裝備，凱薩斯則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時不時用魔法讓物品漂浮起來吸引顧客注意。
    到了傍晚時分，他們居住的小院總是飄出誘人的香氣——有時是大鐵鍋裏燉得爛熟的魔獸肉，有時則是架在篝火上滋滋作響、撒滿香料的烤肉，引得附近的流浪貓都聚集在牆頭張望。
    與此同時，在某個被迷霧籠罩的幽深山穀裏，“夜鴉”組織的秘密據點正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這個經過多重偽裝的山洞內部卻別有洞天，議事廳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武器，鑲嵌著魔晶石的魔法燈台用來照明，將十幾位黑衣人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顯得格外陰森。
    “那個混蛋簡直是在打我們的臉！”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猛地拍碎了一張木桌，木屑四濺。“他不僅把黑鴉的屍體拿去領賞，現在居然還敢公開售賣我們的裝備！這要傳出去，"夜鴉"還怎麽在殺手界立足？”
    角落裏，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下的身影幽幽開口：“更糟的是…我剛收到各分部的急報。短短三天，我們在七個王國的十七個任務點都收到了退單。”他的聲音像是毒蛇在沙地上爬行，“雇主們開始質疑我們的能力，殺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怎麽完成委托…”
    這時，一直沉默的瘸腿老人拄著蛇頭拐杖站了起來。燈光下，他臉上交錯的傷疤顯得格外猙獰。“我派人查了那個凱薩斯的底細。”他沙啞的聲音讓議事廳瞬間安靜下來，“他是黑暗係大魔法師，曾在北地高塔待過一段時間，後來被荊棘花商行帶走了。最重要的是——”瘸腿老人故意停頓了一下，“他今年才三十多歲！”
    “三十多歲的大魔法師？！”
    “這怎麽可能！”
    議事廳頓時炸開了鍋，幾個年輕的黑衣人甚至驚得站了起來。在這個魔法師需要數十年苦修的世界裏，能在四十歲前達到高級魔法師境界都算是天才，更別說大魔法師了。
    “安靜！”
    瘸腿老人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麵，“我還沒說完！”等議論聲平息，他繼續道：“火楓城的線人說，他很可能是"烈焰女暴龍"喬安娜的兒子。至於喬安娜是誰…”老人冷笑一聲，“在座的應該沒人想體驗被龍息術燒成焦炭的滋味！”
    “這還沒完，”瘸腿老人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紙，“他現在的身份是羅蘭帝國鷹眼的副統領。而最有趣的是…”他故意拖長聲調，“有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據說"幽影"曾經接了刺殺他的委托任務，結果不僅任務被取消了，連雇主的定金都沒退！”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議事廳裏。作為業內人士，他們太清楚“幽影”意味著什麽——那個神出鬼沒、從未失手的頂級殺手組織，其恐怖程度讓“夜鴉”這樣的二流組織望塵莫及。
    一個戴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突然提議：“瘸爺，您當年可是連"女暴龍"都敢偷襲的狠角色。要不您親自去紅石城一趟！”
    “放你娘的狗屁！”
    瘸腿老人暴跳如雷，拐杖直接抽向了提議者。戴著銀色麵具的黑衣人，向後退了兩步，躲過了向他襲來的拐杖。
    “老子這條腿就是被喬安娜的火球炸瘸的！現在你們讓我去對付她兒子？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兔崽子怎麽不自己去喂魔法？！”
    瘸腿老人的唾沫星子噴得前排幾人連連後退，議事廳再次陷入混亂。
    “不是讓您去刺殺凱薩斯，是請您去摸摸他的實力！”
    “你們怎麽不自己去試探他？”銀色麵具的黑衣人解釋道。
    “瘸子，你就去試探一下他，看看他的實力到底如何。不需要動手，用你的直覺去判斷！”
    “夜鴉”中的“渡鴉”說了一句，瘸子立刻就閉上了嘴，微微點了點頭。
    凱薩斯的攤位前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自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起，這裏就未曾冷清過。距離魔法師挑戰賽僅剩兩天，他幾乎掏空了所有空間戒指和儲物戒指裏的存貨。火蜥蜴皮革上帶著鮮紅色光澤的鱗甲、白皮鱷魚那雪白堅韌的皮革，還有那些未經過處理的顱骨與利爪，這些珍貴的魔法材料像小山般堆疊在獸皮鋪就的攤位上，在晨光中閃爍著誘人的微光。
    “我們隻收高級魔晶石，不接受金幣交易！價格都標在物品欄了，不接受討價還價！”
    艾茉莉清脆的嗓音穿透嘈雜的人群。她站在一個墊高的木箱上，金色的發辮隨著喊話的動作輕輕擺動。兩種高階魔獸的材料確實罕見，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此起彼伏的詢問聲讓整個攤位像炸開了鍋。
    幾位身著重甲的傭兵格外顯眼，他們正仔細翻檢著火蜥蜴的顱骨。這些頭骨表麵布滿天然的魔法紋路，每一道凹陷都蘊含著火焰抗性。隻要找鐵匠鑲嵌上金屬握把，立刻就能變成一麵威風凜凜，造型霸氣的魔法盾牌——更讓人心動的是，價格還不到魔法商店的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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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這個！”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傭兵突然高聲喊道，他舉起一具特別完整的頭骨，成年火蜥蜴的獠牙在陽光下泛著寒光。五塊高級魔晶石叮當作響地落入艾茉莉手中的絲絨布袋，傭兵像獲得戰利品般將頭骨背在身後，還忍不住多摸了兩把。
    “給我也來一個！”
    傭兵的同伴不甘示弱，立刻拿出了魔晶石。這時攤位另一側突然騷動起來，原來有人發現了藏在角落的煉金藥劑。
    “買五瓶高級力量藥劑！”
    一位披著深褐色鬥篷的傭兵急切地喊道。這些藥劑來自某個倒黴的煉金師，凱薩斯在清點戰利品時發現再不出手就要過期了。現在以低於市價一成的價格出售，立刻引來了識貨的買家。傭兵們見狀紛紛調轉方向，生怕錯過這難得的機會，攤位上頓時又掀起新一輪的搶購熱潮。
    這次的火蜥蜴皮革比較完整，致命的傷口都在忽略不計的部位，所以凱薩斯開出的價格並不低。不過對於識貨的人來說，隻要口袋裏有魔晶石，他們都會買一張火蜥蜴皮革。
    不管是挑戰火係魔法師，還是去火山遍布的南大陸探險，火蜥蜴皮革製作的裝備是必不可少的。火蜥蜴皮革有著非常優秀的火焰抗性，同時也非常的堅韌，具著很高的物理防禦能力。
    “讓一讓，都讓一讓！”
    一個嗓門很大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將圍在攤位前的幾個傭兵擠到了一邊。這人的身材並不魁梧，穿著灰黑色的亞麻布短衣，袖子卷到肘部，露著粗壯有力的小臂。
    這人留著絡腮胡子，衣服上髒兮兮的，他拿起一張火蜥蜴的皮革仔細的看著，隨後就開口詢問道：“這張皮革多少金幣？”
    “一百塊高級魔晶石！”
    艾茉莉看著來人，她有點懷疑對方的購買力，但還是報出了火蜥蜴皮革的售價。
    “我買了！”
    那人非常爽快，從儲物戒指裏拿出一百塊魔晶石遞給了艾茉莉，隨後對方拿著皮革急匆匆的走了。
    “艾茉莉，那人的小臂非常粗壯，身上帶著一股鐵鏽味道。很明顯他是一位鐵匠，比一般的傭兵富有多了。他購買火蜥蜴皮革，應該是為了製作手套和圍裙！”
    正午的陽光漸漸驅散了清晨的涼意，紅石廣場上的人群開始變得稀疏。凱薩斯攤位前的顧客也三三兩兩地離去，那隻貪吃的幼犬準時準點的餓了，麻利地叼著魔鋼食盆站了起來。
    凱薩斯的目光停留在了攤位前，這裏還站著一位形跡可疑的老人。這個穿著褪色黑袍的瘸腿老頭，在一個多小時前就杵在這裏，粗糙的手指裝模作樣地翻檢著商品，渾濁的眼珠卻總往自己身上瞟。那故作鎮定的模樣，活像一隻盯著雞舍的老狐狸。
    “我說老家夥，”凱薩斯在躺椅上調整了下姿勢，木質座椅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你在我這兒晃悠了半個上午了，雖然拖著條瘸腿，可你身上那股子聖武士的酸臭味，隔著攤位我都能聞到！”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抽搐了一下，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凸起的位置。他啞著嗓子反駁著，黑袍下隱約傳來金屬碰撞的輕響，“紅石廣場是公共地方，老頭子我愛待哪兒就待哪兒，你管得著嗎！”
    凱薩斯突然笑出了聲，露出森白的牙齒。
    “得了吧，瞧瞧你這副模樣——”他掰著手指數落，“瘦得跟曬幹的鹹魚似的，右臂貼著肋部這個標準的刺客姿勢，走路時還習慣性踮著腳尖。”他俯身向前，聲音陡然轉冷，“夜鴉的殺手現在都這麽不專業了？大白天就敢來踩點，看來你們組織裏連個腦子清醒的都沒有！”
    “胡、胡說八道！"老瘸子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黑袍下的身軀明顯僵直了，“我就是個普通老頭…”
    "我住在執政廳後巷中，那裏有一座藍色圍牆的院子！"凱薩斯漫不經心地打斷他，“你夜裏要來拜訪嗎？”
    老刺客的瞳孔猛地收縮，枯瘦的手腕一抖，袖口滑出半寸寒光又急忙縮回。“我…我得回去給孫女做飯吃，都把時間給忘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著，轉身時瘸腿絆到了自己的袍角。
    “真是人越老，膽子越小！”
    凱薩斯望著那個倉皇離開的背影，嗤笑著搖頭。紅石城裏不能隨意殺人，但凱薩斯準備捉弄一下老瘸子。他轉頭看向正在整理貨品的妹妹，“艾茉莉，想不想看場好戲？看老瘸子爬著離開廣場！”
    少女驚訝地抬起頭，金色的辮子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哥哥，要打斷他另一條腿嗎？”她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語氣天真得像是詢問晚飯吃什麽。
    凱薩斯攤開手掌，一縷灰霧在指間繚繞。魔法能量無聲地掠過廣場，精準地纏上老刺客的雙腿上。
    “不需要使用暴力手段，兩個小法術就夠這老家夥受的！”
    “撲通”一聲悶響，黑袍老人突然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般，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他驚恐地拍打著自己失去知覺的雙腿，活像隻被掀翻的甲蟲。當發現四肢完好無損時，渾濁的老眼裏滿是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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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夥，晚上記得來做客啊！”
    凱薩斯熱情地揮手致意。艾茉莉捂嘴輕笑，銀鈴般的笑聲在廣場上格外清脆。
    老瘸子用兩條手臂支撐起上半身，有些艱難地爬向廣場邊緣。褪色的黑袍沾滿了塵土，那狼狽模樣惹得幾個路過的商販指指點點。此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絕望。對方的實力他沒能探查出來，但手段非常詭異。他沒能察覺到魔力波動，自己的兩條腿就失去了知覺。
    如果對方要殺他，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一想到這裏，老瘸子的額頭就直冒冷汗，他爬的更快了。他要離開紅石城，走得越遠越好。
    “死狗，記住這老家夥的氣味了嗎？”凱薩斯對麵前暗紅色的幼犬說道。
    幼犬喉嚨裏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哼唧聲，算是回應。
    男人見狀，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囑咐道：“等會兒你就悄悄地跟在他後麵，看看這老家夥到底把自己藏在哪兒。要是他出了城，你可千萬別傻乎乎地跟上去，我可擔心你這家夥會迷路，到時候找不到回家的路！”
    凱薩斯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笑容。幼犬卻似乎對凱薩斯的話有些不滿，又哼唧了一聲，仿佛在抱怨凱薩斯對它的不信任。
    不過，當一大塊香噴噴的烤肉放進魔鋼製成的食盆裏時，幼犬的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它的小尾巴像螺旋槳一樣飛快地搖晃起來，嘴裏還發出了歡快的嗚嗚聲，顯然已經被美食完全征服。
    就在這時，老瘸子已經艱難地爬到了廣場的邊緣。由於之前中了詛咒法術，他的身體一直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詛咒法術的時效終於結束了，老瘸子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然後用顫抖的雙手支撐著身體，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路邊，攔住了一輛剛好經過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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