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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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哲與林野拓真沿著舊港區的海岸線徐徐前行,魂鋼長槍與短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鹹澀的海風卷著細沙拍打在魔法衣上,發出沙沙輕響。
    兩人保持著警覺的步伐,魔導力感知如蛛網般鋪開,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波動。
    然而,直到黎明的第一縷曙光染紅海麵,這片區域始終靜謐得可怕,再無霍拉的蹤跡,也不見邪氣凝成的詭異 “門”。
    兩人並肩佇立在海邊,望著朝陽從鄂霍次克海的盡頭緩緩升起。
    橙紅色的光輝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也為他們鍍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江哲望著翻騰的海浪,昨夜神秘的執念殘影、戴著灰色手套的神秘存在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但他並未向身旁的林野拓真透露半分。
    林野拓真沉默地站在一旁,琥珀色的眼睛裏滿是思索,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短刃。
    “走吧,回去看看有什麽新發現。”
    江哲最終打破沉默,轉身朝著番犬所的方向走去。
    林野拓真重重點頭,跟上他的步伐。
    回到番犬所,內部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神官站在堆滿古籍與資料的長桌前,白發微微淩亂,卻依舊精神矍鑠。
    他正有條不紊地安排著魔戒法師們核對資料,蒼老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
    察覺到江哲二人歸來,神官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對著江哲點了點頭。
    隨後,他低聲吩咐了身旁的法師幾句,便轉身看向江哲,語氣莊重:“請跟我來!銀狼騎士閣下!”
    江哲與林野拓真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等林野拓真開口詢問,江哲便率先說道:“拓真,你留下幫忙,這裏需要更多人手梳理線索。”
    林野拓真愣了一下,隨即握緊短刃,點頭應道:“明白,前輩!”
    他轉身走向正在忙碌的魔戒法師們,琥珀色的眼睛裏滿是幹勁。
    江哲跟著神官穿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間布滿魔導符文的密室。
    密室的牆壁上鑲嵌著幽藍的水晶,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地麵刻滿複雜的防禦法陣。
    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古樸的長桌,上麵鋪滿了泛黃的羊皮卷和嶄新的電子平板,資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與符文令人眼花繚亂。
    “我們在元老院的加密檔案裏找到了些線索。”
    神官示意江哲坐下,自己則拿起一卷泛黃的獸皮,上麵用暗紅顏料繪製著奇異的圖騰。
    “雖然還不完整,但或許能為破解暗影的秘密提供方向。”
    江哲湊近細看,發現圖騰周圍環繞的古魔界語。
    與昨夜執念殘影中某些片段的書寫風格隱約相似,他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表麵卻依舊保持著沉穩的神色。
    而在密室之外,林野拓真正專注地協助法師們整理資料。
    他翻看著一本厚重的典籍,突然被其中一頁的插圖吸引 。
    —— 那上麵畫著的漆黑手套,與江哲昨夜見到的 “灰色手套” 的造型隱隱重合。
    他心中一驚,抬頭望向密室的方向,一種難以名狀的預感湧上心頭。
    林野拓真的手指死死摳住典籍邊緣,羊皮紙在指尖發出細微的脆響。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目光快速掃過插圖下方的古魔界語注釋,心髒卻不受控地狂跳。
    —— 那些扭曲的字符旁,赫然標注著 “禁忌之握”,傳聞中能夠穿透魔導防護的暗黑秘術。
    “小林,能把那疊資料遞過來嗎?”
    身旁法師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他差點合上典籍。
    林野拓真深吸一口氣,用餘光瞥見不遠處的通訊器,突然做出決定。
    他假意整理書架,趁人不備將通訊器調成靜音,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塊記錄水晶,快速對著插圖進行掃描。
    密室中,江哲的目光與神官蒼老卻銳利的眼神相撞。
    獸皮上的古魔界語像是一把鑰匙,正在開啟他記憶深處的某個匣子。
    “這圖騰的繪製方式,與千年前暗影教團的獻祭儀式如出一轍。”
    神官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沙啞,枯瘦的手指點在圖騰中央,“但更蹊蹺的是...”
    話音未落,密室的魔導符文突然劇烈閃爍,幽藍水晶光芒大盛。
    江哲瞬間起身,魂鋼長槍橫在胸前,隻見獸皮上的圖騰竟開始緩緩蠕動,暗紅顏料如鮮血般流淌,重新勾勒出一個巨大的眼狀圖案。
    “不好!有東西在篡改這些資料!” 神官的驚呼被突如其來的警報聲淹沒,整個番犬所的空氣都開始震顫。
    密室之外,林野拓真懷中的記錄水晶突然發燙。
    他驚恐地發現,水晶表麵正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吞噬著其中的影像。
    而手中的典籍,那頁關於 “禁忌之握” 的插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隻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跡。
    “全體戒備!有不明力量入侵!” 番犬所內響起尖銳的廣播。
    林野拓真將滾燙的水晶塞進魔法衣內袋,抄起短刃衝向密室方向。
    走廊裏,魔戒法師們紛紛召喚出魔導具,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魔導力波動。
    當他趕到密室門前時,厚重的金屬門正緩緩升起。
    江哲手持長槍立於門內,深藍色魔法衣鼓蕩如帆,而神官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刻滿符文的權杖,杖頭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去通知其他人!” 江哲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次的敵人,恐怕已經滲透到番犬所內部了。”
    林野拓真還未回應,頭頂的天花板突然炸裂。
    無數黑色數據流傾瀉而下,在空中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手掌 —— 正是典籍插圖中那隻 “禁忌之握”,灰色手套表麵流轉著令人心悸的暗紫色光芒。
    暗紫色的瘴氣如活物般翻湧,那隻裹挾著毀滅氣息的巨手轟然撕裂天花板,金屬扭曲的尖嘯聲刺破耳膜。
    江哲周身的魔導力驟然沸騰,深藍色魔法衣上的蒼狼紋章迸發銀芒,宛如破曉的朝陽,將彌漫的陰影盡數驅散。
    他的聲線沉穩如巍峨山嶽:“拓真,帶著神官離開這裏,通知佐藤!
    你倆集合番犬所全體魔戒法師與騎士,在大廳待命。處理完這裏,我便與你們匯合,有要事相商。”
    話音未落,江哲足尖輕點地麵,身形化作一道藍色流光衝天而起。
    魂鋼長槍在他手中迸發出奪目光芒,槍身流轉的符文甚至蓋過了巨手的暗紫色邪光。
    當長槍與巨手相撞的刹那,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隻有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
    —— 號稱能穿透一切魔導防護的 “禁忌之握”,在這淩厲的攻勢下竟如脆弱的薄紙般被輕易撕開。
    “神官大人,快!” 林野拓真猛地回過神,將短刃橫在胸前,琥珀色的眼眸中滿是警惕。
    神官眼中閃過驚歎,揮動刻滿符文的權杖,在兩人周身撐起淡金色的防護屏障。
    他們疾步穿過震顫的走廊,頭頂碎石如雨點墜落,每一聲悶響都重重砸在倆人緊繃的神經上。
    “佐藤!佐藤!聽得到嗎?” 林野拓真一邊狂奔,一邊緊握通訊器大喊。
    通訊器中傳來佐藤隼一虛弱且帶著幾分懵懂的回應:“收到!發生什麽事了?”
    此刻的佐藤隼一尚未痊愈,從沉睡中被驟然驚醒,意識還未完全清醒。
    林野拓真語速極快地轉達江哲的指令,佐藤隼一的聲音瞬間變得清醒而果斷,立刻開始行動。
    番犬所大廳內,紅色警報燈瘋狂旋轉,尖銳刺耳的蜂鳴聲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刺眾人耳膜。
    魔戒法師們顫抖著調試魔導具,符文在慌亂中忽明忽暗;
    魔戒騎士們緊握著武器,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卻無人敢輕舉妄動。
    佐藤隼一纏著繃帶立於高台,繃帶縫隙間滲出的血跡早已幹涸,他死死盯著通訊屏幕,上麵刺目的雪花噪點不斷閃爍。
    “畫麵還沒恢複!邪氣幹擾竟如此嚴重?” 佐藤隼一怒不可遏,一腳踹翻身旁的椅子,金屬撞擊聲在大廳炸響。
    通訊器裏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雜音,突然,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穿透幹擾:“邪氣波動超過臨界值!”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讓空氣瞬間凝固,幾個年輕騎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 他們雖與霍拉交過手,卻從未遭遇過邪氣強度如此恐怖的存在。
    地麵突然劇烈震顫,天花板的灰塵簌簌掉落。
    人群中爆發出壓抑的驚呼,有人驚恐地發現手中的魔導具不受控地閃爍紅光,那是危險逼近的警示。
    佐藤隼一按住狂跳的太陽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深知此刻任何慌亂都可能引發連鎖崩潰。
    然而,持續無畫麵的通訊屏幕,以及密室方向不斷增強的魔導力波動,如同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他的心髒。
    “所有人聽令!以三人為一組...”
    佐藤隼一的指令被突如其來的尖銳爆鳴打斷,密室方向傳來一陣類似金屬骨骼碎裂的聲響。
    大廳瞬間陷入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在未知的恐懼中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就在所有人以為災難即將降臨的瞬間,密室方向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江哲手持魂鋼長槍,深藍色魔法衣獵獵作響,身影穿過彌漫的硝煙與塵埃,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周身不見絲毫傷痕,可緊繃的下頜與陰沉的麵色,卻讓空氣愈發凝重。
    佐藤隼一纏著滲血繃帶的右手死死扣住鏽跡斑斑的欄杆,暴起的青筋順著腕骨蜿蜒至小臂。
    指節在金屬表麵碾出刺耳聲響,泛白的骨節幾乎要刺破皮膚:“江哲閣下,那隻霍拉......”
    “解決了。” 江哲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槍尖輕點地麵,在強化地磚上劃出一道細長的火星。
    他環視一圈大廳裏神色各異的魔戒法師與騎士,最後將目光落在佐藤隼一和林野拓真身上,“但問題遠比我們想象的棘手。”
    林野拓真握著短刃的手微微發抖,琥珀色的眼睛裏滿是疑惑與震驚。
    神官拄著符文權杖,渾濁的瞳孔中泛起不安的漣漪,低聲呢喃:“自重建以來,番犬所還從未遭遇過如此精準的幹擾......”
    “從昨天我抵達北瀚城開始,每到關鍵線索浮現,就必定會有意外發生。”
    江哲大步走上高台,魔法衣上的蒼狼紋章在警報燈下忽明忽暗。
    “暗影魔法陣破壞古籍,禁忌之握銷毀資料 —— 對方不僅能洞悉我們的行動,甚至能滲透到番犬所核心區域。”
    他的話語如重錘,砸得眾人脊背發涼,年輕騎士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聲中透著恐懼。
    佐藤隼一猛地咳嗽起來,繃帶間滲出新鮮血跡,卻強撐著站直身體:“您的意思是......”
    “內奸。” 江哲吐出這個詞的瞬間,大廳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他將長槍重重杵在地上,符文光芒炸開,在牆壁上投下巨大的狼形陰影。
    “而且這個叛徒的地位不低,否則不可能掌握每次行動的時間,還能幹擾我們的通訊係統。”
    他瞥了眼依舊雪花紛飛的通訊屏幕,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就在這時,角落裏的一位老法師突然開口,聲音發顫:“可、可我們該怎麽找出......”
    “從現在起,所有人禁止單獨行動。”
    江哲打斷他的話,目光掃過每一張麵孔,“佐藤,你帶一隊人封鎖出入口,檢查所有進出記錄;
    拓真,協助神官整理剩餘資料,重點排查近三天接觸過機密檔案的人。”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加強魔導力監測,對方既然能操控禁忌之握,必然會在能量波動上留下痕跡。”
    林野拓真握緊短刃,重重點頭:“明白!”
    佐藤隼一也抬手行禮,繃帶下的傷口撕裂,鮮血染紅了袖口,卻渾然不覺。
    待眾人領命散去,江哲獨自站在空蕩的大廳中央,望著密室方向若有所思。
    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硝煙與血腥味,混著魔導具的焦糊味,像一團化不開的陰霾。
    他知道,這場與暗影的博弈,已經從外部對抗,悄然轉入了驚心動魄的內部暗戰。
    而藏在暗處的敵人,正躲在某個角落,伺機給予他們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