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當掌心觸碰到陌離肩膀的那一刻，他瞬間有過無數個猜測。
    這個世間，道法璀璨，堪破迷霧之術萬千如星辰，陌離自認神魂的改頭換貌精妙絕倫，但並非絕對，他也從不敢托大。
    可淪起能窺破他的變幻，找到迷霧中隱藏的真實的他，目前為止，所遇之人也唯有乾武。
    就算秦陽，在他改名換姓為離歌之時，對方也沒能準確地判斷。
    但陌離萬萬沒想過，來找他的人，是那麽陌生卻又熟悉。
    “你似乎很驚訝？”男子淺淺一笑，仿佛誤了紅塵。
    陌離對於美的定義，在他的認知裏大多數是仙子聖女的歌頌，但對於男性，尤其是眼前此人，可以是陌上人如玉，此世絕無僅有的讚歎。
    男子猶如仙塵走下的謫仙，風光霽月裏，他的容顏引來無數目光，將目光硬生生的拉向他。
    “或許吧。”
    陌離沒有否認，緩緩轉過身，看向那張完美無瑕的容顏，依舊是一襲縹緲白衣，月光灑落，恍若詩歌畫卷中走出的墨中人。
    “第二次見麵，按理說吾應該自我介紹：謫仙。”
    ………………
    燈火闌珊處，皎月灑落銀塵，落在閣樓窗畔，又活潑地跳落至白玉茶杯裏，亮晶晶地折射出清純的茶湯。
    無人的茶樓，足以遠眺湖泊，目光遠達對岸的空曠盛大的天驕之會。
    輕抿了一口清純的茶水，隱隱有金色的光澤浮動，是秘境裏萬年培育的古茶葉。
    驚訝過後，更多的是好奇。
    陌離好奇，這個家夥，凶巢裏最大的贏家，布局了十個時代的怪物，一曲笛音送走百萬修士的縹緲公子，怎麽會找上自己？
    “你不好奇我是怎麽發現你的？”
    就像他的名字，謫仙，男子的一舉一動，沏茶流水，都帶著古色仙韻，仿佛與生俱來的仙人，不染紅塵。
    “好奇，但你能鎖定我的因素，隻要有點腦子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陌離放下手中地白玉茶杯，眸光側望，倒映的是湖畔對岸的燈火闌珊。
    靜謐的閣樓，兩人執杯品茗，仿佛多年不見的老友。
    陌離嘴角微微一笑：“如果我沒猜測，應該是仙凰寶術的原因。看起來，我對於十凶寶術的掌握，遠遠不如你。”
    是的，陌離和眼前這個名為謫仙的神秘男子唯一的共同點，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都修煉了十凶寶術之一的：仙凰寶術。
    陌離猜測，應該是身上隱藏的仙凰寶術氣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畢竟十凶之名震撼古今，但能修煉其根源寶術的修士，寥寥無幾，甚至說一個時代也難出幾個。
    同類寶術的修煉，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就仿佛同族之間的感應，能通過細微的氣息判斷，更何況仙凰寶術這類獨特的術法，而且這個神秘的家夥還契約了一隻活著的仙凰！
    除此之外，雖然也有其他可能性，但仙凰寶術暴露的可能性最大。
    “你很聰明，也很謹慎。”謫仙道，並非譏諷，而是讚揚。
    “不謹慎，在這般萬世璀璨的舞台，恐怕就沒我的戲份了。”陌離淺笑回應。
    這個大世的舞台，一山遠比一山高，眼前的這個男子，若與陌離真正對戰起來，就足以擒殺他。
    但理論如此，現實卻是陌離根本不懼怕對方的動作，換句話說，他根本不怕死亡，依靠乾武的九劫之力，就能實現複生！
    這也是他的底牌，與對方悠閑暢談的底牌。
    這張底牌，他可是謀劃了許久。
    “話說，你來找我，就是單純的聊天？”陌離可不會覺得對方的目的如此簡單。
    畢竟是布局十個時代，屠戮上百萬修士的狠人，甚至就連五冠王劉軒都是他的棋子之一。
    這種家夥，目的性強的可怕，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怎麽？不可以？”謫仙的嘴角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瞬間迷了星月，可惜，陌離不喜歡男的。
    “說起來，吾……不，我已經很久沒像這般飲茶閑聊了，星月同輝，燈火蔚蔚，挺喜歡的。”
    他似乎正在逐步適應時代的變化，自稱更加貼近生活。
    “或許於你而言，我這類人身上充滿謎團。但你，又何嚐不是？”男子自顧自的斟茶說道。
    “你也知曉，隻有今世生靈才能進入秘境的斑斕世界中爭奪天緣，否則隻能沉睡封源。或許你會好奇，我怎麽能進入凶巢。”
    陌離聽著，時而用茶杯略過清亮的茶湯，這個問題他也疑問過。
    “準確來說，像我們這類生靈，在每一世的秘境結束後都會走出去，然後在外界封源，等待下一次的開啟，所以說，每一世我等都可稱為今世生靈。”
    “等等！”陌離忽然皺起眉頭，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東西。
    “秘境開啟的時間一般為1至2年，十世開啟，那……你豈不是在孩童時期就進入了秘境與一眾妖孽爭奪？”
    謫仙微微一笑，臉上的笑容勝過一切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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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時，月朗星爍，湖風靜謐，隻有燈火微微搖曳。
    陌離恍然發現，這片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我的記憶，更多的是停留於很久以前，如這般飲茶賞月，還是第一次。”
    看得出來，這個如天上渺茫的男子，落入凡塵後，對於紅塵裏的飲茶聽曲兒之事，帶著品悟的心態，而且氣息在悄然變化。
    他的道，在簡短的暢談感悟中，更加深不可測了。
    陌離嘴角抽搐，這種人，真正算的上是修煉如喝水。
    孩提時期就進入秘境廝殺，至少在陌離的認知裏，他找不到形容詞可以描述。
    他正了正神色，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和我聊這些，難不成是想展示你那空白的人生？”
    “你也可以這麽理解。”男子抿嘴淺笑，於他而言，這也是一場修行，關於進入塵世，關於心跡的修行，隨著吐露的話音，都在變化。
    “不過呢，你也可能理解為那是禁忌話題前的鋪墊。單刀直入的開啟我們之間的談話，不會過於突兀嗎？”
    陌離沒有回答，按照他的秉性，他一般不會有那麽多前奏。
    “說實話，我現在對你口中的“禁忌”，愈發感興趣了。”
    謫仙男子抬起頭，隻是揮動白色的袖袍，霎時，星月轉換，窗畔的湖泊消失不見，身處酒樓的他們，轉眼間來到一座小島之上，小島中央，一株蒼茂的梧桐樹矗立星空，落下點點梧桐光雨。
    “一些小手段，想必你不會介意吧。”
    疑問的句式，但謫仙顯然並沒有太多詢問的意思。
    陌離微笑回應，這等手段，能夠阻止時光的回溯，禁錮窺探，他自然樂意。
    “那麽，我想我們接下來的談話，一定會十分愉快。”
    彼時，梧桐古樹下，陌離與謫仙四目對視，片片落英飄散，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謫仙：“據說，你跳入了一口井？”
    霎時，陌離壓下變化的眸光，他想過諸多內容，但關於那口井，涉及的東西，於他而言，是難以描述的一切，也是深埋地下的辛秘。
    那個喊他“父親”的絕美女子，井口之下的詭異世界，以及世界盡頭的那堵斑駁石門，都充斥著彌天大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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