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戰鬥的激烈似乎停止了，剩下的隻有天穹之上綻放的炸彈煙花，染紅了整片夜色。
    玄晶粒子在爆炸後產生的唯美白光，成了夜幕裏超越星辰的點綴，至少陌離覺得是萬分美好，看著生命消亡的轉瞬即逝，他病態地覺得是塵世間最美的禮讚歌頌。
    秦陽沉默著，隻是手中的拳頭死死捏緊，以至於指骨發出哢嚓的爆裂聲。
    “我以為你足夠了解他。”秦天昊淡淡道。
    “他曾對我說，無論輸贏，都會發起最後的進攻。或許你們包括整個東荒的生靈都是如此認為。”
    “而你又認為可以借此拖延時間。”
    秦陽沉默地可怕，因為在秦天昊講述的過程裏，伴隨著的還有耳畔傳來的嘈雜的嘶吼，嘶吼伴著風聲，吹入峽穀，然後在盆地內放大。
    這些嘈雜的嘶喊裏，有男有女，有撤離時的迫切，也有對抗時的法寶碰撞，還有同門逝去時的撕心裂肺~
    誠如陌離所言，煙花總是短暫，轉瞬即逝後，迎麵而來的是夜色下的猩紅盛宴。
    “聽聲音，他發起了總攻。”秦天昊淡淡的陳述事實，他也聽到了紫霄聖地衝鋒，有長老，也有供奉，聲勢之大遠超以往。
    “看你的樣子，想出去？既如此，那便來吧。”
    此前秦陽一直在留手拖延時間，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這場戰鬥的意義表麵是鼓舞士氣，但更像是陌離的障眼法，觀看兩人的決戰會聚攏大批生靈，如此炸彈爆炸就能達到最大的效果。
    “說實話，在這場隻分生死的決鬥裏，我應該不是你的對手。”秦天昊的語氣聽不出悲傷，因為這條路他沒得走，早已做好最壞的預想。
    既然結局通往的是死路，那秦天昊作為身懷至尊骨的妖孽，他希望竭盡全力，死得熱烈，死得不留遺憾。
    “我希望你全力以赴。”
    此刻，秦天昊望向秦陽，像是作為對手般惺惺相惜的請求。
    “好！如你所願~”
    秦陽收起額外的情緒，開始專注於這場屬於他的戰鬥。
    秦天昊值得銘記對手，一天的大開大合的戰鬥已經讓兩人的血肉抵達巔峰的澎湃，戰意在寂涼的夜色下反而火熱熾烈。
    呼~吸~
    火紅熾熱的盤地內，大量靈氣從地脈深處湧現奔騰，而後大霧彌漫般覆蓋四野，那火紅的精髓靈脈也跟著發光，猶如大地血脈的脈搏般跳動，沸騰~
    彼時，秦天昊閉上雙眸，澎湃如海浪的紅色靈氣粒子朝他撲來，以至於頭發都染上了烈紅之色。
    咚~咚~咚~
    強烈的心跳之音回蕩在山穀，隻見至尊骨逼出心頭精血，滴落在那柄泛著古銅鏽色的戰戟之上。
    霎時，心跳聲更加猛烈，呼嘯的風似乎摻雜著千軍萬馬的勢威，隨著戰戟上的古銅鏽色緩緩剝落，神兵迎來涅盤的蛻變，激發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力。
    “你的這柄神兵……”秦陽眯起眼睛，他在這件神兵利器之上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秦天昊撫摸著戰戟，像是在安慰迫不及待的孩子，他輕笑著：
    “這是我的本源神兵，在我有意識之時就已經伴我同行。”
    “但我想，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戰鬥了。”
    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戰戟的產生了嗡鳴的波動。
    “來吧，讓我看看最強狀態下的你！”
    說著，秦天昊反而卸下了自己的三寸領域，收回了身後的蒼盾。他不再有顧忌，隻想一往無前的享受這場決鬥。
    彼時，秦陽閉上眼，呼吸的頻率與血肉共鳴，而產生的道韻猶如波浪般在震蕩，他的軀體開始由內而外的與天地產生聯係。
    “嗯，道體？”
    秦天昊驚訝，他以為秦陽隻是荒古聖體，而外界也以為他是聖體。
    至少秦陽展示的那一麵都是屬於聖體的澎湃熾熱，關於道體的那一麵，則被聖體的光芒所掩蓋。
    而秦陽唯一一次真正展露【荒古道體】，是在仙界遺跡內爭奪仙凰蛋之時，但那個時候目睹的人寥寥無幾。
    但就在此刻，屬於道體的道韻漣漪在盆地內回蕩，秦天昊感知到整個盆地在冥冥之中仿佛發生了改變，對他隱約有股排斥感。
    ………………
    另一邊，客棧。
    窗畔外的月色已經染上了鮮紅，可薑懷瑤沒有絲毫出手的打算，相反饒有興致的作為第三者看著雙方的戰鬥。
    林通玄：“你不是希望玄陽聖地贏嗎？”
    “還輪不到我。”薑懷瑤勾勒出淺淺的微笑，望著那無窮無垠的天幕，天幕之上，站著四個人。
    玄陽祖，亞聖，紫霄老祖，鬼一。
    聖人激鬥，抬手之間就是山崩地裂，而聖地內的生靈又是聖人的根基，為了避免無意義的損失，所以聖戰雙方都很默契的來到虛無空間。
    “等了這麽久，你終究還是忍不住。”玄陽祖師看向多年的老對手紫霄老祖。
    “沒辦法，那小子總是令人琢磨不透。”紫霄老祖對於今夜的決戰也是沒料到，至少他也認為會在秦陽與至尊骨的戰鬥之後。
    “不過，現在也好，避免夜長夢多。”
    因為玄陽聖地死傷的生靈遠遠超過紫霄聖地，甚至疆域也被吞沒不少，這也導致玄陽祖師的實力下降。
    兩人本就勢均力敵，但現在實力的天平已然發生傾斜，早點分出勝負心安呐。
    亞聖和玄陽祖師對視了一眼，想法很默契：拖，拖時間。
    拖到玄靈峰主成聖的那一刻。
    轟！
    刹那間，虛空之地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恐怖法則漣漪，大道轟鳴如閃電般溢出，符文即使被磨滅也綻放出屬於聖人的光輝。
    四尊真切真實的聖人，正在出手，那嗡鳴作響的風暴一時間吸引了所有生靈。
    “那是聖人之鬥！”
    短暫的停滯後，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們的腦海裏浮現的隻有一個聲音：此戰過後，偌大的東荒之地唯有一方主宰，非生即死！
    殺！
    倒下一個人來不及救助，洶湧無章法的攻擊就便襲來，混戰之下，唯有生存。
    於是，月光變得猩紅，戰意籠罩彌漫。
    無數修士拚殺拚死，道法穿透胸膛，霞光焚燒血肉，神兵鋒芒染血，空氣中的血霧越發濃鬱濃厚，混著驚訝，悲痛，哭泣，構成了一曲潸然神魂的歌謠……
    月光靜靜流淌，夜風呼嘯而過，絢爛煙花後拉開真正的表演，一場屬於生命的禮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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