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回去了！”
    “嗯！你們辛苦了！”
    程萬裏走出玄影司衙門口，和門口值守的玄影衛寒暄了兩句，便朝著慶元坊的方向走去。
    玄影衛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行當。
    所以很多玄影衛沒有成家。
    即使有些成家了，也不會和自己家人生活在一起。
    不過，沒成家的人，不代表他們沒有女人。
    很多玄影衛都有自己的相好。
    要麽養在窯子裏，要麽養在外麵。
    程萬裏在慶元坊的一間宅子，也養了一個。
    身為玄影司僉事，算是位高權重，養一個女人對程萬裏來說，沒什麽壓力。
    程萬裏在回去的路上買了一壇子酒，和幾個下酒菜。
    路過一個賣發簪的攤子，在攤主熱情的推薦下，買了兩支簪子。
    滿載而歸的程萬裏來到了家門口前的巷子口。
    有意無意瞥了眼巷子口茶肆裏正在忙碌的掌櫃，程萬裏徑直朝裏麵的宅子走去。
    程萬裏這個位置的人，是有人專門盯著的。
    “麗娘，我回來了！”
    程萬裏推開院子的門，走了進去。
    很快，一個穿著簡樸，圍著圍裙的女人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進屋坐著，菜馬上就燒好了！”
    若不是玄影衛的身份，程萬裏的生活跟萬千平頭百姓沒什麽區別。
    入夜，京城華燈點點。
    程萬裏坐在屋子裏跟麗娘喝著酒，吃著菜。
    時間慢慢流逝，程萬裏似是喝多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巷子口茶肆的二樓，一個靠坐在窗邊，搖著蒲扇的人，將目光從程萬裏宅子收回，起身下樓。
    在床上躺了一盞茶的時間後，程萬裏陡然睜眼，翻身下床，來到窗邊，抬頭瞄了一眼茶肆的方向。
    隨即，程萬裏回到床邊，脫下衣服，換上一身有補丁的粗布衣，朝屋裏收拾的麗娘點了點頭後，跳出了窗戶。
    麗娘是程萬裏用來迷惑外人的障眼法。
    實際上，程萬裏有自己的家人。
    他經常會找機會從麗娘這裏溜走，回家看看自己的家人。
    程萬裏的家人住在城西的普安坊胡柳巷，距離麗娘的宅子有些遠，要走半個多時辰。
    程萬裏刻意低著頭，走在街巷，時不時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盡量挑人少燈光昏暗的街巷行走，避免遇到相熟的人。
    兜兜轉轉，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
    眼見就要到了胡柳巷口。
    程萬裏剛探出的身子，又轉了回去。
    他沒想到會在胡柳巷口遇到幾個玄影司的兩個同僚。
    在昏暗的牆角等了好一會兒後，那兩個同僚離開。
    可程萬裏沒有急著出來，而是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後，才走了出來。
    進入胡柳巷後，他小心觀察著前後，來到家門口。
    徘徊一陣後，他趁著沒人，翻身進入了院子。
    程萬裏娶了一個妻子，有一對年幼的兒女，換作平常人家，算得上是幸福的一家子。
    看到正屋亮著燈光，依稀有人影倒映在窗戶上，程萬裏露出了笑容。
    這些年在刀口舔血的日子讓他疲憊不堪。
    隻有家中的妻子和孩子是他的慰藉。
    程萬裏快步走到正屋，迫不及待推開了門，快步走到正間中間，想要抱抱一對兒女。
    可裏間映入眼簾的人，讓程萬裏像一隻被觸怒的野獸，瞬間露出獠牙。
    他目光死死地盯著裏間的兩個男人，咬著牙問道：“你們是誰？”
    說話的時候，程萬裏握緊了拳頭，指節哢哢作響。
    噌！
    站著的男人手握住劍柄，把劍抽出了幾寸，目光冷峻地盯著程萬裏。
    坐在椅子上的人抬了抬手，隨即看向程萬裏，“我叫郭錫，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程萬裏瞳孔猛縮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郭錫是誰！
    玄影司通緝的逆賊！
    程萬裏四下觀察了一下，隨即冷聲問道；“我的家人呢？”
    郭錫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樣，語氣輕鬆道：“嫂夫人和兩個孩子都安然無恙，程大人無須擔憂。”
    程萬裏腮幫子鼓了鼓，額頭的青筋已經凸起。
    他壓抑著胸口的怒意，咬著牙問道：“你找我想要做什麽？”
    毫無疑問，郭錫肯定是衝著他來的。
    若是連這都看不出來，他這些年在玄影司也就白混了。
    “程大人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郭錫神色一正，認真說道：“我來是想請程大人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
    “我想請程大人從陸歸那裏偷一幅畫，或者……”
    頓了頓，郭錫凝聲道：“幫我殺了陸歸！”
    程萬裏瞳孔猛縮了一下，隨即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你為何要殺陸掌司？”
    “這點你就不用多問，隻管去做就是了！”郭錫迎著程萬裏驚恐的目光，語氣從容。
    “你瘋了嗎？陸歸可是玄影司掌司！豈是那麽容易殺！”程萬裏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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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想殺的確很難。”郭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可你們自己人，那就容易多了。”
    “當然，你要是能夠偷出畫，就不用冒險殺陸歸。”
    “什麽畫？”程萬裏皺起眉頭。
    郭錫站了起來，負手說道：“陸歸的師父閆道珍死的時候，給陸歸留了一幅蘇孝年的山水畫。”
    “我要你把那幅畫偷出來。”
    程萬裏低下頭，一呼一吸的聲音十分粗重。
    任誰都看得出程萬裏在掙紮。
    許久後，程萬裏咬了咬後槽牙，深吸一口氣，問道：“給我多少時間？”
    程萬裏清楚，跟郭錫討價還價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手上沒有籌碼。
    “兩天時間！”
    郭錫給出回答後，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用兩根手指夾住，“這是一包毒藥，我幫你想好了，如果你沒機會偷出畫，可以給陸歸下毒。”
    “下了這毒，你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可以逃跑。”
    程萬裏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郭錫還貼心地幫他準備好後路。
    顯然，毒殺陸歸是一條不歸路。
    程萬裏若下手，必定隻能選擇逃跑。
    程萬裏接過了毒藥，手微微發抖。
    郭錫拍了拍程萬裏的肩膀，提醒道：“等你完成任務後，我可以送你們一家遠走高飛。”
    說完，郭錫帶著段超離開了。
    程萬裏手裏拿著毒藥，站在原地愣愣發呆。
    他想不通，郭錫怎麽會知道他的家眷住在這裏。
    到底是誰走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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