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亥時已到！”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街上，更夫敲著梆子，沿路叫喊。
    一輛馬車從更夫身邊經過。
    車上坐著郭錫和段超。
    “公子，程萬裏靠得住嗎？”段超有些擔憂地問道。
    郭錫沒有之前的從容，略顯無奈地歎了口氣，“非常時刻，靠不靠得住，都得指望他了。”
    程萬裏是四皇子的人。
    而四皇子府上的謀士郭晉是郭錫的人。
    所以，郭錫才知道程萬裏的家眷住在哪裏。
    程萬裏這種人，不可能一直被威脅，要用的話，隻能用一次。
    這次事情緊急，靖王下了命令，郭錫隻能啟用這顆棋子了。
    不過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據說陸歸蘇醒，是因為趙羿找來的大夫。
    過往的教訓讓郭錫明白了一個道理。
    事情一旦跟趙羿扯上聯係，總會出岔子。
    希望這次能夠順利吧！
    郭錫在心裏默默祈禱著。
    ……
    此時，玄影司後院的一棟宅子裏。
    裝了一天的陸歸，從床上站了起來。
    他示意嚴川去門口守著，然後將床底下存著師父遺物的木箱取了出來。
    從上麵落灰的痕跡可以看出，有人動過。
    陸歸打開了木箱，裏麵其他東西都在，唯獨師父留給他的那幅蘇孝年的畫沒有了。
    陸歸腦海裏回憶起今日趙羿的話。
    “你現在醒來的時機不對，我建議你先裝失憶。”
    “郭錫要的東西在我手上。”
    “等你狀態好了之後，讓嚴川來通知我，我們再細談！”
    陸歸眯了眯眼睛。
    郭錫處心積慮將他抓住，逼問畫的下落，那就說明畫裏麵藏著很重要的東西。
    而趙羿顯然也知道這畫中藏著很重要的東西。
    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又為什麽把畫拿走？
    許多疑惑一下子從腦海裏冒出來。
    可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
    想要知道的話，唯有當麵詢問趙羿。
    陸歸閉上眼睛，在心中盤算了很久之後，猛地睜開眼睛，眸中精光閃爍。
    很快，他將木箱收了起來，把嚴川叫了過來。
    “師父，您有什麽吩咐？”嚴川恭立一旁。
    私下的時候，嚴川都稱呼陸歸為師父。
    “嚴川，明日你派人去一趟擎王府，就說我身體有些不適，請擎王帶謝大夫過來幫我看看。”
    “好！我記得了。”嚴川點了點頭，略微猶豫後又問道：“師父，您跟擎王……”
    陸歸抬手阻止了嚴川：“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能讓你知道的，我會讓你知道。”
    ……
    旭日東升，萬物初醒。
    一夜未眠的程萬裏，眼中布滿了血絲。
    昨夜回到麗娘的宅子後，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燈也沒電，就這樣枯坐了一晚上。
    他是靠著陸歸的賞識，才爬到了玄影司僉事的位置。
    可以說，陸歸是他的伯樂。
    雖然他暗中投靠了四皇子，可他還是記著陸歸的恩情。
    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逼著對陸歸下手。
    可沒辦法，對方手中攥著他最珍視的家人。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經過一夜的心理建設後，程萬裏眸中閃過一抹決絕，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隨即，他取出了一些銀子，來到正屋，把銀子交給了麗娘。
    “拿著這些銀子，遠走高飛，改名換姓，好好活著。”
    “你……”麗娘想要說什麽，卻被程萬裏抬手阻止，“什麽都不用說，東西也不用收拾，現在就走！”
    麗娘眼中噙著淚水，也沒再說什麽，接過銀子後，走到了門邊，忽然停住。
    然後轉身，跪下來朝程萬裏磕了三個頭，這才決然離開。
    麗娘的命是程萬裏救的。
    這些年幫著程萬裏打掩護，也算報了恩。
    程萬裏深吸一口氣，換了一身新的衣服，走出了屋子。
    玄影司衙門。
    臨近點卯的時間，很多人急匆匆往裏趕。
    不少人路過程萬裏，喊了一聲便著急地往裏趕。
    程萬裏努力壓住心頭的煩躁，如常和同僚打著招呼。
    來到班房後，他召集了自己的手下，將今日的任務安排之後，便提了一口氣，朝後院的方向走去。
    在陸歸的院落前，駐足了片刻，程萬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程萬裏走進正屋的時候，嚴川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程大人！”嚴川朝程萬裏拱了拱手。
    程萬裏走到床沿邊，見陸歸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開口問道：“陸掌司怎麽樣了？”
    “掌司大人今早腦袋有些疼，除此之外，便沒什麽了。”嚴川從容應對著。
    程萬裏靜立片刻後，看向嚴川：“嚴千戶，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請借一步說話。”
    話落，程萬裏自顧自朝正間方向走去。
    嚴川回頭看了陸歸一眼，陸歸微微點頭。
    嚴川很快來到程萬裏麵前，直接問道：“程大人有什麽事要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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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萬裏略微沉吟後，故作輕鬆道：“是這樣的，之前陸掌司還沒失憶的時候，我曾來過這裏。”
    “當時我們閑聊的時候，我提到了蘇孝年先生的畫作。”
    “陸掌司說他這裏藏了一幅蘇孝年先生的畫作，說要送給我。”
    “當天下著雨，我擔心弄壞畫作，便說下次再來取。”
    “這一拖就拖到現在。”
    “嚴千戶是陸掌司的徒弟，不知有沒有聽陸掌司提過這件事？”
    嚴川搖了搖頭，“我沒聽掌司大人提過。”
    “這樣啊……”程萬裏皺起眉頭，咂了咂嘴，露出一副急切的模樣，“是這樣的，我有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很想看看蘇孝年的畫。”
    “他這兩天便要離京。”
    “我想先從陸掌司這邊借走蘇孝年的畫，給那位朋友鑒賞一下再還回來。”
    “等到陸掌司恢複記憶，我再親自向他索取。”
    “嚴千戶覺得可行嗎？”
    “這……”嚴川麵露難色道：“程大人，東西是掌司大人的，我沒資格替他做主啊。”
    “嗬……”程萬裏輕笑一聲，“嚴千戶客氣了，誰不知道你是陸掌司的愛徒和心腹。”
    “陸掌司現在失憶，這裏自然由你做主。”
    “我也是信得過嚴千戶，所以才問你。”
    嚴川糾結了片刻後，心想不過是一幅畫，應該沒什麽大礙。
    “好吧，你就先拿去吧。”點頭同意後，嚴川又道：“不過，我不知道這幅畫放在哪裏，程大人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程萬裏想了想，提議道：“要不嚴千戶和我一起找一找。”
    “好吧！”嚴川再次點頭。
    “喲！這不是程大人嗎！”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趙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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