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輩子的顧恒除了李曉生孩子的那天，他就沒有落過淚，哪怕前世活得那樣淒涼。
    可劉伯母溫暖又陌生的懷抱讓他舍不得離開，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關心是他兩輩子求而不得的。
    劉伯母粗糙的大掌輕輕拍在顧恒的後背上，是那樣的讓人安心，讓人不自覺地卸下心底的盔甲。過了好一會他才離開這個溫暖的懷抱。
    沙啞著嗓子說道：“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可是傷痕永遠都會在的，李曉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他。
    四目相對，半晌顧恒就笑了，發自內心的那一種。
    劉伯伯輕咳一聲：“顧旅長這邊你是怎麽想的？如果不想見我就去幫你回絕了他。端看你自己，我們隻能給點意見。”
    顧恒垂眸，良久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來堅定地說道：“見吧，我想去聽聽他會說些什麽。”
    李曉握住他的手緊了緊，在心底默默地歎了口氣，她的這個傻男人終究還是渴望的也是最心軟的。
    不過沒關係，無論如何還有她和孩子們陪在他的身邊，不會再讓他獨自傷心的。
    見他有了決斷大家都沒有阻止他，他們隻需要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就好，這就是家人的意義！
    軍區招待所
    一個高大的冷峻男人雙手環胸站在窗前，雙眸炯炯有神地盯著窗外，思緒飄遠。腦海裏有一幕他畫麵此刻變得異常清晰，那個曾經他最不願憶起的畫麵。
    那個曾經海誓山盟死也要和他葬在一處的女人，突然有一天跑來對他說：“顧長淮，我們就此結束吧！我要離開了，往後我們各自安好吧！”
    他到現在都不曾忘記當初的自己在聽到那些話後的震驚與慌亂，他是真的害怕，害怕那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女人會真的棄他而去。
    所以哪怕一向驕傲如他也幾乎是哀求著不想讓她離開，可她無動於衷。
    最後氣急了的自己也曾逼問過她原因，得到的答案當時他隻覺得五雷轟頂天都要塌了。
    她說：“顧長淮，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我的生命中已經出現了一個比你更重要的人。他不像你，我想在他心中我肯定會比工作更重要。”
    她說這句話的神情至今都像烙印般深深地打在他的心底，幸福、滿足、甜蜜所有美好的詞匯都不足以形容。
    也正是因為她流露出來的那個神情，顧長淮忍痛放手了，他的工作注定無法給她安逸美好的生活。
    甚至連自己的生命安全當時都無法保障，又怎麽忍心強留下她陪自己擔驚受怕？
    可誰知道這一別就沒有再見的機會，再次聽到她的消息的時候是兩年後，那個在他生命中留下濃墨重彩的女人竟然永遠地離開了。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發了瘋的去查她離世的原因，查到的隻有舊傷複發。
    他越發震驚了，她一個大家閨秀怎麽可能有什麽舊傷？
    再深查發現她大家閨秀的身份也不是真的，隻是用來掩護的。
    再往下就查不到了也不允許查了，因為他因此被約談了。
    也是此刻他才知道她竟然也是他們的同誌，而且執行秘密任務已經有十餘年。
    那豈不是從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他不敢想象那樣柔弱的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組織不讓查他就沒有再往下查，遵守紀律是軍人的天職，顧長淮隻是把那個女人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這麽多年從未忘記也不敢忘記，如今想來自己是真的愚蠢。
    “嗬嗬、嗬嗬嗬......”顧長淮自嘲出聲，嘴裏都是苦澀更多的還是悔恨，如果當初......可是永遠也不會有如果。
    直到天邊的第一抹晨曦追逐著雲朵，照亮在這片神州大地上。
    窗邊的人終於有了動作，他緩緩地揮動了幾下發麻的手臂，徑直走向衛生間洗漱。
    劉家這邊當劉伯伯帶著劉紅旗和顧恒，後麵還有一串小蘿卜頭準備出門跑步晨練的時候。
    打開院門就看見昨天那個小戰士直挺挺的站在門口，看他頭發濕漉漉的樣子就知道站的時間不短了。
    小戰士看見劉伯伯立即行了個軍禮：“首長好！”
    劉伯伯朝他擺擺手，轉頭和顧恒對視一眼，什麽也沒說又好似說了千言萬語。
    最終他和劉紅旗帶著孩子們繼續跑步出去了，顧恒則示意小戰士跟他進屋。
    小戰士猶豫了半晌還是跟了進去，沒有被拒之門外說明沒有拒絕跟首長見麵，小戰士的心裏美滋滋任務總算是完成了一半。
    就這樣小戰士在劉家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劉伯母拿來了新毛巾給他擦頭發，還跟著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才帶著顧恒和李曉離開，兩個孩子並沒有帶去。
    夫妻倆一路上沉默不語，跟著小戰士來到一間會客室，李曉心想應該是劉伯伯安排的吧！
    小戰士在門口立正喊了一聲報告，那聲音洪亮的令人耳朵癢癢的。
    “進來。”裏麵傳來一個渾厚又略帶沙啞的聲音。
    小戰士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倆人也不糾結大步走進去，背後小戰士輕輕退了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你們、來啦，坐吧！”顧長淮站了起來，聲音聽得出來並沒有他麵上那樣平靜。
    夫妻倆快速地掃視了一眼這個待客室，一條長長的辦公桌擺放在屋子中央，兩邊擺放了兩排凳子。
    窗邊還有兩瓶枯萎的盆栽，看不出是什麽。李曉挑挑眉，這更像是會議室不像待客室。
    顧恒並沒有說話，徑直走過去在顧長淮對麵坐下，李曉朝他微微頷首也跟著坐在他身旁。
    顧長淮等他們都坐下了才偷偷地深呼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下。
    屋裏霎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安靜的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顧恒不打算先開口，李曉自然不會出聲，最後還是顧長淮打破了沉默。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應該是我的兒子。”他的話很篤定。
    他也不喜歡彎彎繞繞，這些年他已經錯過太多了時間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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