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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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以後,南喬爸爸的葬禮在桐城舉行,整個葬禮都是組織上幫著辦的,南喬就守著爸爸,不哭也不說話!
    慕瑾跟在媽媽身後,踏進靈堂就看見南喬,一身純粹的素縞,那白色的孝服襯得人越發的冷清。
    她靜靜地跪在那裏,宛如被暴風雨暴虐過的白牡丹,淒切而淩亂。
    看見他們過來,南喬起身,麵對客人她超乎尋常的平靜,慕瑾看著她與媽媽擁抱時,肩膀微微顫抖,心尖刺疼,鼻子一酸,別過臉去。
    他多想緊緊的把她抱進懷裏,告訴女孩:“別怕,我在呢!”
    兩人四目相對,慕瑾還是沒有忍住 ,輕輕地抱了她一下:“南喬。“
    戚薇安被兩個女警帶著過來,戚薇安黑紗下的珍珠耳墜在燭火中搖晃,那是南喬十歲時用壓歲錢買的生日禮物。
    此刻這對瑩白的珠子在南喬充血的眼瞳裏搖晃,搖晃成父親倒下時胸前洇開的血花。
    "啪!"
    清脆的耳光聲驚飛簷角白鴿。
    "你還有臉來!"南喬渾身發抖,孝服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父親送的褪色的平安扣。
    慕瑾下意識跨步過去,看見南喬赤紅眼底漫出的淚光,他頓時僵住了。
    供桌上的骨灰盒蒙著鮮紅黨旗,照片裏南父溫和的笑容像把鈍刀割開所有人的心髒。
    "周怡然說你早就知道那批香皂要運往江城,"南喬的指甲掐進掌心,"你明知道那是周楚生用來運毒的,還是開著你的貨櫃車撞開警戒線。"靈堂外梧桐葉沙沙作響,恍若那夜子彈擦過鋼板的尖嘯。
    戚薇安的黑紗被穿堂風掀起,露出鬢角新生的白發:"我隻是想幫你爸爸..."
    "你不要說了!誰不知道你與周楚生是情侶,是生意合作夥伴,我爸早就與你離婚了!"南喬突然抓起案上香爐,檀香灰簌簌落在黨旗金穗上,她幾乎想砸死麵前這個女人
    戚薇安身邊的女警接下香爐,帶著人離開靈堂。
    骨灰盒突然發出輕微響動 ,眾人這才發現南喬另一隻手始終按在父親遺像上,指尖因過度用力泛著青白
    “南喬,你如果難過,哭出來吧!”秦雋扶住搖搖欲墜的孩子。
    南喬踉蹌後退撞翻燭台,融化的白蠟淚般覆住父親遺照。
    又想起與爸爸最後一次在巷子裏見麵,棒球帽下那雙黑沉的眼睛裏滿是疼惜!
    慕瑾站在她身邊,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隻有默默陪著。
    慕斯諾捧著一個顫木盒從外麵進來,他現在已經歸位,穿上警服顯的越發的莊嚴!
    “南喬,你是人民警察的女兒,應該知道奉獻是警察的底色,保護人民安全是本色,你該為爸爸驕傲!”
    南喬顫抖著打開檀木盒,一枚被鮮血浸透的警徽靜靜躺在裏麵。
    背麵刻著的"nq”兩個字母,讓南喬瞬間跪倒在地——那是兩年前她親手別在爸爸警服內側的姓名縮寫。
    南喬的眼淚終於砸碎在大理石地麵上,終於抱著慕叔叔放聲大哭起來,這樣才不會憋壞一個人。
    葬禮結束,南喬說先不回江城,想在桐城待幾天。
    秦雋和慕斯諾不放心,留慕瑾在桐城陪她。
    南喬蒙頭一連睡了兩天,慕瑾見她不吃也不喝,就是睡,不放心時,坐下來探探她鼻息,她會回一句:“沒死,活著呢!”
    第三天一早,慕瑾起床發現人不見了,慌裏慌張的出門尋找 ,看見南喬提著早餐站在小區值班室門口跟蘇大爺聊天呢!
    ”是慕家那小子嗎?過來陪大爺下會棋唄!”蘇大爺看見慕瑾過來,笑著調侃。
    南喬一身黑色寬鬆運動休閑裝,本來亂糟糟的頭發已經洗過,沒有像往常一樣紮高馬尾,而是很隨意地挽成丸子頭,很莊重的在一側別了白色雛菊花卡。
    她這幾天一下子瘦了好多,看起來單薄了不少,看到慕瑾過來,隻是挪了一下位置,給他騰出地方 ,方便他與蘇大爺說話。
    “今天可不行,改天,改天我來找你!”
    慕瑾站到她騰出來的地方 ,與蘇大爺寒暄,南喬慢慢先走進小區,銀杏樹又高又密,主幹道上樹蔭斑駁,她依稀看到爸爸帶著她從前麵走來。
    “慕瑾啊!南喬可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她!”蘇大爺抹了一把眼淚,看著慢慢行走的南喬,顫聲說道。
    “我會的,她以後就是我們慕家的人,我的家就是她的家!蘇大爺放心吧!我去陪她了!”
    慕瑾與蘇大爺握了一下手,朝南喬方向追過去。
    這幾天,慕瑾學會了沉默,隻要南喬不想說話,他會一個字都不說,就陪著!
    慕瑾接過南喬手中的豆漿杯,發現她手背上有牙咬的痕跡,那滲血的牙痕,在晨光裏泛著壓抑的光。
    老式居民樓裏飄著陳年木料的氣息,南喬推開父親臥室門的瞬間,樟腦丸的味道裹挾著記憶撲麵而來。
    陽光穿過藍格子窗簾,在警服筆挺的折痕上流淌,
    衣櫃最深處那套常服還保持著受勳時的模樣,金色綬帶垂落如凝固的淚痕。
    "我想把冬衣曬一曬。"南喬的聲音輕得像飄在光束裏的塵埃。
    她踮腳去夠頂層儲物箱,警徽收納盒突然跌落,鮮紅綬帶蛇一般纏繞住她的手腕。
    慕瑾伸手去接,黑色絲絨內襯裏滾出一枚子彈殼,在木地板上敲出清越的回響。
    南喬蹲下身,看見彈殼底部刻著2019.3.17——那是父親破獲跨境販毒案的日子。
    冰涼的金屬突然變得滾燙,她想起結案次日清晨,父親將熱氣騰騰的豆漿推到她麵前,製服袖口藏著來不及拆的紗布。
    衣櫃底層的鐵皮盒"哢嗒"彈開,泛黃的信封雪片般散落。
    最上麵那張用紅筆圈著七月十五日,正是她離開家去江城的日子。
    "致小喬"三個字力透紙背,信紙上隻有一個開頭:
    親愛的女兒,我的寶貝!
    南喬的指尖撫過鋼筆凹陷的折痕,想象父親深夜獨坐桌前,最終將千言萬語咽回心底的模樣。
    相冊從書架滑落時揚起細小的塵霧,十二歲的南喬在畢業典禮上別著父親送的珍珠發卡。
    慕瑾的目光忽然凝住——照片邊緣露出少年時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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