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把腳從慕瑾腿上收回來，踢了踢他的行李箱："公安大學管得嚴，又不是你京科大能隨便進出。"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火車票邊角，印著"京西"的油墨被蹭得發毛。
    慕瑾握住她手腕，視線掠過她藏在衣領下的警徽吊墜——那是南伯伯生前佩戴的，金屬邊緣已經磨得發亮。
    男孩摩挲著從兜裏掏出爸爸給的鳳紋鉑金戒指戴在她左手中指上。
    “我去，哥們，女孩左手中指意味著訂婚呢！”左傳誇張地幹嘔："您這是提前宣誓主權呢？怕大學裏有帥哥瞧上咱家喬妹妹吧！"
    話音剛落，慕瑾又掏出一枚龍紋戒指，想都不想戴在了左手中指上，伸到左傳麵前炫耀：“我爸送的，單身狗，羨慕吧！”
    南喬拖著行李箱走在中間，兩個男孩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
    公安大學的牌樓立在暮色裏，站崗的哨兵身姿筆挺如鬆。
    慕瑾突然搶過她手裏的箱子，鎖扣硌得虎口生疼。
    遮陽棚外晃動著藏藍色製服，接新生的學長們站得像兩排筆直的楊樹。
    校門上方"對黨忠誠"的鎏金大字在秋陽下灼人眼目。
    “南喬，這陣勢與普通大學不一樣啊！進來我都渾身不自在！”左傳這個整天吊兒郎當沒正形的家夥姿態也端正的許多。
    他們剛踩上花崗岩台階，操場突然爆發出震天吼聲。
    三個少年同時轉頭，看見四百米障礙場上，十幾個男生正扛著圓木在煤渣跑道匍匐前進。
    "那是戰術訓練。"接引的學姐迷彩褲沾著泥點，"今天刑偵專業在加練。"她說話時喉結滾動，脖頸曬成小麥色。
    南喬注意到她虎口有繭，腕表帶勒出的白痕像道分界線。
    “南喬，我多想陪你一起上公安大學！”慕瑾抓住南喬的手腕，手有些抖，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哦！這個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也想過當警察？”那位學姐聽到慕瑾的話，回頭看了他一眼，怪不得，條件不錯。
    “他是華清新生，我們一起的，他們先來送我報到！”南喬趕緊解釋。
    “哎，華清的，那麽好的學校！”學姐笑著又看了一眼慕瑾，長這麽好看，成績還這麽好。
    訓練場東側，兩個男生正被教官按進泥水坑。
    汙水濺上警示牌，"流血流汗不流淚"的標語正在往下淌泥湯。
    "喬喬。"慕瑾的拇指無意識摩挲她腕骨。
    裝著臉盆衣架的編織袋從左傳肩上滑落，塑料盆磕在青石板上的脆響驚飛一群鴿子。
    “你家喬妹選擇了一條艱苦的路，這四年她得受著了！”左傳把盆子撿起來 ，有點膽戰心驚！
    南喬在的宿舍404室，他們在門口撞見個板寸頭女生，兩個男孩同時看向南喬，她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長發。
    當那姑娘單手拎起二十八寸行李箱，左傳默默把剛拆封的濕巾塞回褲兜。
    "被子要疊成豆腐塊。"板寸頭女生用下巴指指窗邊空床，
    "桌上不能有水杯。"她迷彩褲口袋裏露出半截戰術筆，筆帽上的破窗錐閃著冷光。
    慕瑾鋪床單時，南喬正往儲物櫃深處塞玻璃罐。
    磨砂瓶身上"星星糖"三個字已經褪色，裏麵裝著五顏六色的紙星星——這是他們高考前夜一起疊的，每顆都寫著願望。
    窗外響起急促的哨聲。
    訓練場上正在組槍的男生們瞬間立正，金屬零件碰撞聲像驟雨打在鐵皮屋頂。
    南喬看見訓練男生後頸的汗沿著脊椎往下流，在作訓服上洇出深色痕跡。
    "請家屬到一樓等待！"喇叭裏的通知帶著電流雜音。
    慕瑾往南喬掌心塞了顆薄荷糖，糖紙還是高考時那款青綠色，伸手撫了一下南喬的頭發：“我們走了，剪頭時別哭啊！”
    下樓梯時慕瑾回頭望了一眼。
    南喬站在走廊逆光處，發梢被秋陽鍍成淡金色，一身白色運動休閑裝襯得她愈發白皙。
    “哥們，再見的時候，你妹妹就不是這個樣子了！”左傳心疼的看了一眼南喬，唏噓不已。
    慕瑾再次回頭，南喬笑著與他揮手告，別，胸前警徽閃過一道光，恰巧照亮牆上的警示語：你將要經曆的，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磨煉。
    左傳辦完手續，他又跟著慕瑾去了華清，說是體會一下殿堂級學府的氛圍。
    華清大學的銀杏葉還沒染金，風吹過偶爾會有葉子飄落。
    慕瑾的白襯衫沾滿細碎陽光，被秋風掀起一角，露出腰側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陽光透過銀杏扇形葉片碎成金箔，在他鎖骨處閃爍，時不時的會有女孩回頭驚歎：“新生吧！帥！”
    “哥們，這大學的貓被養得很舒適呢！”
    左傳蹲在噴泉邊逗弄橘貓，不見慕瑾搭話
    回頭看見——三個舉著相機的女生正圍著慕瑾轉圈，裙擺掃過青石板上的銀杏果。
    "同學要加攝影社嗎？"馬尾辮女生仰起頭，"你特別適合當我們樣片模特。"她胸前的單反鏡頭折射出七個光斑，恰巧落在慕瑾好看的瑞鳳眼睛上。
    慕瑾剛要後退，被左傳摟著大大方方的對姑娘說：“隨便拍！”。
    馬尾辮姑娘按下快門，隨後笑著對左傳道：“同學，我想要他一張單人照！”
    “隨便拍！”慕瑾把左傳推給那女孩，拉著行李箱轉身就跑。
    慌亂中與一人撞了滿懷，抬頭連連說，“對不起”。
    等他看清麵前的人時，慕瑾忽然就冷了臉。
    "好久不見。"穆禾的聲音像浸過桂花蜜，"聽說你考來華清！"她頸間銀鏈滑出衣領，吊墜是半枚破碎的玉蟬—“所以我也來了！這就是學霸，有選擇權！你的南喬妹妹蹦著也達不到的高度！”
    左傳有些恍惚的站在慕瑾身後，看著這個他喜歡了整個高中時期，突然失蹤的女孩，恍若隔世：“穆禾！”
    他永遠記得高一那年雨天，自己攥著被雨水泡皺的情書，看著穆禾冷靜的關上她家的門。
    此刻少女身上飄來雪鬆混著佛手柑的香氣，卻讓他胃部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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