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蘇雨煙返京情人節加班遇見顧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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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鐵門時銅環輕響。
蘇雨煙返回客廳,將八仙桌上的禮物小心放在藤編茶幾上。
屋內安靜得能聽見落地鍾的滴答聲,與今日趙府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她輕輕撫平有些淩亂的衣袖,忽然意識到:這是父親離世後,她過得最熱鬧的一個春節了。
“這些孩子!”蘇雨煙忍俊不禁,禮盒裏塞著各式小玩意:彩色玻璃珠、手折的紙鶴、被咬了一口的桂花糖......
她把那個靛藍色錦緞手袋拿到書房,裏麵的紅包沙沙作響,像極了那年春天,父親書房窗外紛揚的落櫻。
暖黃台燈下,紅包在案幾上鋪成朱砂色的河。
蘇雨煙將紅封一一翻轉,朱砂灑金箋背麵浮著點點銀星,蠅頭小楷如遊絲穿珠:“趙婉如敬贈,初八順星,願歲歲平安”、“趙承誌恭賀開市,祈財源廣進”、“李素心手書穀日,祝五穀豐登”......
墨色深淺暈染間,忽見最末一枚紅封題著“正月初八,表外甥女明霜遙祝仙女姐姐笑口常開”,小楷雖歪斜如雀兒啄食,倒是規規矩矩畫了串冰糖葫蘆。
打開筆記本電腦,建了個exce表格,將每個紅包的饋贈人、金額、祝福語都錄入其中。
當她拿起那個刻著“寧靜致遠”的文房四寶時,指尖在筆杆上摩挲了一會兒,這是趙老爺子年輕時用過的,筆杆上細微的磨損處仿佛還殘留著歲月的溫度。
月光漫過窗欞,蘇雨煙跪坐在行李箱前整理行裝。灑金紅封裏的新鈔在燈下泛著挺括的冷光,她將鈔票收進托特包夾層。
紅木匣子啟闔間溢出鬆煙墨香,趙府贈的文房四寶裹著素絹躺在箱底。
最後,她拿起顧知宴給的那條羊絨圍巾,猶豫片刻,還是將它放進了第三層格擋。耳畔驀然響起水晶發卡叩擊車窗的脆響——紮紅頭繩的小姑娘踮著腳扒在勞斯萊斯車窗上問顧知宴的話——
“小表叔!”小姑娘繡著錦鯉的棉鞋在積雪碾出漩渦,“你和仙女姐姐什麽時候生寶寶呀?我要當姐姐!”
滿院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二姥姥手裏的橘子都差點掉地上,趙老夫人連忙去捂孩子的嘴。
顧知宴緩緩蹲下身,視線與小女孩齊平:“等你能背出九九乘法表,或許就有答案了。”他帶著薄繭的指尖輕點女孩鼻尖,“現在背到幾了?”
“二三......二三......”小姑娘掰著手指,突然大哭,“哇——那還要等好久!”
眾人笑作一團。
蘇雨煙躲在車裏,臉紅得快要燒起來,卻聽見顧知宴低聲對小女孩說:“不過你可以先當姐姐的小老師,教她玩跳房子。”
孩子破涕為笑:“拉鉤!”
回憶至此,蘇雨煙忍不住輕笑出聲。
此刻趙府書房,顧知宴正被孩子們纏在書案前畫年畫。
“顧表叔,這次的姐姐比雜誌上那些都好看!”十歲的表侄女倚著朱漆廊柱,繡鞋踢著積雪,“上回那個白小姐的裙子閃得人眼疼,活像聖誕樹成精。”
穿墨藍高定西裝的表哥恰好邁進書房,輕敲女童發髻:“小丫頭片子懂什麽?那叫高級定製。”他轉頭朝顧知宴挑眉,“不過話說回來,這位蘇姑娘倒是合該供在咱們家祠堂——通身的書卷氣,鎮宅。”
顧知宴執筆的手懸在澄心堂紙上三寸,徽墨在端硯裏洇出漣漪:“鎮宅的該是這方歙硯。”狼毫忽地轉折,勾出錦鯉銜珠的弧度,“蘇博士這般靈秀的筆鋒,合該題在顧氏總部的智能屏風。”
雙胞胎哥哥扒著紫檀案沿:“仙女姐姐要畫在錦鯉旁邊!”
顧知宴的筆杆輕敲硯台邊緣,濺起星點金箔:“好墨需慢研。急不得。”
表哥的百達翡麗表鏈磕在青瓷筆洗上:“我倒覺得該添對金童玉女......”
話音未落,顧知宴的筆尖已點上錦鯉眼珠,濃墨瞬間活了過來:“二表哥上月拍的那對琺琅瓶,聽說捐給蘇城博物館了?”他忽然蘸取石綠,在古柏旁勾勒出全息投影儀的輪廓,“科技與古韻,總要相得益彰。”
“顧表伯騙人!”表侄女忽然指著畫中的白玉簪,“這明明是蘇姐姐今早戴的!”
滿堂嬉笑裏,顧知宴從容蓋上和田玉鎮紙:“年畫講究留白,就像二表哥談並購案總說......”他忽然蘸取銀粉勾勒數據流,“要給量子算法留足迭代空間。”
窗外院中的雪人不知在何時被孩子們塑成持書少女模樣,梅枝作簪,琉璃珠為目,懷間還塞著本翻開的《九章算術》。
暮色浸透錦華公寓的窗欞,林小滿正將家釀芝麻糖鋪滿書桌。何穗的養生壺咕嘟著陳皮桂圓的甜香,混著唐果新拆封的c邂逅香水,在暖氣裏釀成曖昧曖昧拓撲網。
林小滿盤腿坐在蘇雨煙椅子上,把芝麻糖咬得哢嚓響:“三次!整整三次!”她掰著沾滿糖渣的手指,“臘月廿八落櫻齋、正月初一靈澤寺、昨天趙府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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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率學上這屬於泊鬆亮斑現象。”何穗將熱薑茶推至蘇雨煙手邊,“當兩個獨立事件在特定時空產生幹涉......”
“說人話就是天賜良緣!”林小滿突然拍案,震得芝麻糖滾落蘇雨煙膝頭,“重點是趙家上下都疼你!”
“臘月廿八那天,”唐果突然從化妝台前轉身,鎏金麵膜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顧總送你回家後,在你家待了多久?”
宿舍裏一時安靜下來。
風雪在窗戶上織就冰紋,蘇雨煙低頭啜飲。茶霧模糊了視線,卻清晰了那日顧知宴在玄關的背影——他躬身換鞋時,後頸發梢落著細雪,溫柔得像父親生前移植染井吉野櫻的模樣。
何穗指尖劃過趙老夫人親書的簪花小楷:“《禮記》說‘禮之所尊,尊其誠也’。趙老夫人這份心意......”養生壺“咕嘟”一聲,蒸騰的霧氣在她鏡片凝成水珠,“最重要的是,連素未謀麵的顧家祖父母都給你包了紅包......”
唐果揭下鎏金麵膜,眼尾還閃著細碎的金粉:“傅家老太太給過你半盞殘茶嗎?”鮮紅蔻丹點在傅景爍的聊天框上,“傅少可曾帶你跨過祠堂門檻?”
林小滿突然抓住蘇雨煙的手:“趙府那些孩子叫你仙女姐姐時,顧大佬是不是......”她眨眨眼,“就是那種,很溫柔的表情?”芝麻糖的甜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何穗的養生壺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掃過蘇雨煙膝頭的羊絨圍巾:“明日氣溫將降至零下三度。”她指尖劃過平板上的氣象雲圖,“這條圍巾的纖維孔隙率比常規款低17,”鏡片反光遮住眼底的笑意,“建議優先佩戴。”
蘇雨煙疊圍巾的手驀地凝滯。
羊絨織物邊緣的櫻花暗繡在台燈下泛起柔光,恍如昨日趙府月洞門前——顧知宴低頭替她係圍巾時,無名指舊疤擦過她耳垂的刹那,簷角銅鈴正驚起寒鴉,撲簌簌的雪粒落滿他肩頭。
2月13日的雪粒子簌簌撲在錦華公寓的窗戶上,唐果新拆封的高定香水在空氣中裂解成心形分子。
蘇雨煙手機屏的藍光刺破暮色,傅景爍的身影在視頻裏被東京的霓虹割裂成離散像素:“臨時要跟父親去談溫泉酒店並購......”
林小滿往罐裏塞糖的手驀地凝滯,聞言突然掐碎了榛子酥。
何穗的養生壺騰起苦蕎茶霧。
“原計劃三月的項目提前了。”傅景爍的鋼筆在東京酒店的便簽紙上輕叩三下,“祖母希望我盡快熟悉跨境並購......”他忽然將鏡頭轉向床頭櫃,藍繡球永生花旁躺著本翻舊的《代數拓撲》,“等回來給你補上櫻花酥。”
蘇雨煙修剪永生花的手驀地凝滯,玫瑰莖刺紮進指尖。
“別熬太晚。”她將滲血的指尖藏進羊絨圍巾,櫻花暗繡的纖維孔隙正釋放著37.2c的恒溫,“銀座有家老鋪的柚子蜜能潤喉。”
通話結束的餘韻裏,唐果突然將鎏金麵膜拍在桌上:“傅家老太太這招夠毒!”麵膜液在桌麵蜿蜒成東京灣的輪廓,“並購是假,隔開你們過情人節是真。”
林小滿的芝麻糖掉在床上:“傅少他......真的不知道明天是什麽日子嗎?”
“他隻是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蘇雨煙將手機反扣在桌麵,“就像我父親當年,為了給母親創造更好的研究環境,日夜不休地工作。”
宿舍陷入詭異的沉默。
三個女孩看著蘇雨煙取出那套趙府送的文房四寶,在“寧靜致遠”的筆杆上發現一道新刻的痕跡——極小的櫻花圖案,藏在“遠”字的走之底裏,像是某個克製的人,悄悄藏進筆墨深處的溫柔。
2月14日的夜晚,顧氏智腦研發中心玻璃幕牆外的雨絲將霓虹揉成朦朧的碎金。
蘇雨煙站在a區12層的電梯前,眼底泛著淡淡的紅,變石吊墜在冷光下呈現出霧靄般的灰藍色。
電梯門無聲洞開。
她邁進電梯時,顧知宴正將文件遞給鍾秘書。雪鬆香混著防彈玻璃的冷冽漫過來,她下意識往轎廂角落縮了縮。
電梯緩緩下降,數字屏的紅光一格一格墜落。
蘇雨煙盯著跳動的樓層,突然想起傅景爍送的那支藍繡球,此刻應當躺在東京酒店的冰櫃裏,花瓣邊緣該結霜了。
“八層到了。”
張特助的鱷魚皮鞋尖抵住感應區,鍾秘書側身時外套擦過蘇雨煙的手臂。
顧知宴踏出電梯的刹那,袖扣雲紋掠過金屬壁倒影。
電梯門徐徐閉合,將雨夜的濕氣攔腰截斷。數字屏的紅光即將跳向“7”時,突然重新暈開成霧麵的白——骨節分明的手掌虛按在感應區,顧知宴的身影隨著門縫擴張再度填滿轎廂。
“研發部的護眼燈,”他遞來的深灰手帕疊成方正小塊,邊角繡著朵半開的櫻花,“色溫調到你看文獻最適的4000k了。”
蘇雨煙接過的刹那,指尖觸到他冰涼的袖扣。手帕上有陽光曬過的棉麻香,讓她想起小時候祖母曬在院子裏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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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顧總。”她將濡濕的帕子攥成團,青瓷底紋在指縫間若隱若現,“最近在調試視覺模塊......”
電梯繼續下沉,玻璃外牆上雨水蜿蜒成河。
顧知宴的袖口掠過控製麵板,帶起一縷極淡的雪鬆香。他望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忽然開口:“櫻花模型的進展我看過了。很有遠見。”
蘇雨煙望著電梯玻璃上模糊的雨痕,聲音輕得像落在傘麵的雨滴:“算法還需要優化......就像櫻花,總要經曆幾次倒春寒才能開得正好。”
電梯“叮”的一聲懸在一樓,顧知宴抬手整理袖扣,鉑金袖扣在暖光下泛起漣漪般的碎芒。他虛扶轎廂門,腕表鏈隨動作輕響:“a區休息室煨著熱可可,七分糖配錫蘭肉桂。”
蘇雨煙掌心的帕子驀地發沉。這是她熬夜時最愛的配方,但從未在公司提起過。
“要送你回公寓嗎?”
傘骨傾斜的弧度精確如數學公式,恰好遮住她泛紅的眼尾。
玻璃門外的雨絲將路燈揉成碎金,傘麵上凝結的雨珠裹著暖黃光暈,像銀河抖落的星子墜在黑色綢緞裏。
蘇雨煙望著水窪中搖晃的霓虹倒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帕上的櫻花:“不用了,我......”尾音被雨聲剪碎,“想再核對會兒混沌模型的數據。”
顧知宴執傘的手腕微頓,他忽然將傘柄遞來:“雨大,別淋濕演算稿。”
傘柄殘留的體溫滲入掌心,蘇雨煙望著他步入雨幕的背影。剪裁精良的西裝被雨水暈出深淺不一的灰,像她昨夜未完成的黎曼曲麵投影。
雨珠順著傘骨滑落,在腳邊濺起細小的銀河,恍惚間她聽見八歲那年的雨聲——父親最後一次撐起黑傘時,傘麵上也躍動著這般破碎的星光。
大廳感應燈突然暗了兩度,她轉身時瞥見電梯鏡麵的水霧裏,映著顧知宴方才虛扶過的位置。
防霧塗層上留著道極淺的指痕,恰如蘇城家中那些未擦淨的粉筆公式,溫柔地懸在時光褶皺裏。
雨聲漸密時,她觸到傘柄暗紋——細密纏枝紋間藏著粒凸起的銀星,與北極星吊墜的棱角完美契合。
二十四層研發中心的燈光在雨中暈成朦朧光團,像極了兒時床頭那盞永遠等不到父母歸家的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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