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蘇雨煙和顧知宴到蘇黎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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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頭忽然墜入一片暖意結界,蘇雨煙嗅到一縷雪鬆香混著舊書卷的氣息。
    一件天青色羊絨披肩輕輕落在她肩上,同色係的流蘇垂在她臂彎,帶著春日曬過太陽的蓬鬆感。
    蘇雨煙回頭,顧知宴站在半步之外,右手還保持著為她整理披肩的姿勢——指尖懸在距離衣料一厘米處,克製得恰到好處。
    顧知宴收回手時無名指輕蜷:“蘇黎世四月底的夜風最會偷走體溫。”
    他聲音很輕,德語裏帶著瑞士法語區特有的柔和腔調。
    “vieen dank.”
    非常感謝)
    蘇雨煙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弦月形的影。
    她雙手將披肩往肩頭攏了攏,動作標準得像禮儀教科書裏的示範。
    蘇雨煙注意到披肩內襯繡著小小的櫻花暗紋——這種低調的奢華,確實是顧氏的風格。
    顧知宴沒有順勢靠近,反而向欄杆另一側走了半步。
    兩人之間重新拉開恰當的距離,仿佛剛才那一瞬的溫暖隻是錯覺。
    遠處遊艇汽笛長鳴,蘇雨煙突然讀懂這份熨帖溫暖背後的深意:原來真有人能把君子之風穿成第二層肌膚,將端方雅致釀成無聲的春風化雨。
    顧知宴望向湖麵,側臉被燈火鍍上淡淡金邊,下頜線條如他袖扣上的鉑金般冷峻。
    “蘇博士可知為何雲棲農場要保留15的非智能耕作區?”
    湖麵突然掠過晚歸的夜鷺,驚散了他嗓音裏的冰棱。
    蘇雨煙望著對岸燈火,指腹無意識摩挲著披肩邊緣。
    她想起何穗珍藏的那篇《財經》專訪——眼前人將顧氏醫院10崗位留給殘障人士時,用的正是敲定並購案般利落的語氣。
    “因為完美算法需要不完美的呼吸縫。”
    蘇雨煙忽然意識到這分明是顧知宴年初在某場演講裏的比喻。
    披肩忽然變得滾燙,驚得她耳尖發麻。
    蘇黎世湖的遊艇劃過水麵,船尾拖曳的燈串在顧知宴瞳孔裏碎成星子。
    他忽然側過臉,袖扣折射的月光在蘇雨煙手背跳了跳:“今晚謝謝你。”
    見她怔住,顧知宴屈指敲了敲西裝內袋,“那些名片,還有......”
    蘇雨煙將飄散的鬢發別至耳後:“顧總支付的時薪,值得更專業的服務。”
    話出口才驚覺雙關,耳垂瞬間燒起來。
    幸而夜色掩住了慌亂。
    顧知宴忽然向前半步,蘇雨煙本能地後仰。
    他卻隻是伸手拂開她身後探出的杜鵑花枝,四月末的玫紅色花苞在兩人鼻尖之間危險地搖晃。
    “那些要給我介紹侄女的董事......”
    他低笑時喉結在陰影裏滑動,“蘇博士擋酒的架勢,倒像在守護黎曼猜想。”
    蘇雨煙望著他領口鬆開的第二顆紐扣,驀地想起視頻裏傅景爍總是一絲不苟係到頂的溫莎結。
    這個認知讓披肩突然變得沉重,她慌亂後退半步:“顧總說笑......”
    空氣驟然凝固。
    對岸突然炸開煙火,蘇雨煙在爆裂聲裏輕聲說:“顧總知道嗎?亞曆山大變石在礦物學裏屬於‘c’,德文譯作‘金綠寶石’。”
    虹膜邊緣的冰川藍倒映著未消散的火光。
    “就像蘇博士總說,誤差函數裏藏著未證明的猜想。”
    顧知宴的英文帶著劍橋腔的克製,中文卻突然轉為江南口音,“應是綠肥紅瘦處。”
    玻璃門被輕叩三下,鍾疏月端著衛星電話出現在門前,話音戛然而止。
    夜風趁機偷走未盡的話語,卻把雪鬆香永久編織進羊絨纖維的分子間隙。
    顧知宴轉身時,西裝後擺掠過藤編椅背,將月色割裂成商業與私密的兩個象限。
    “披肩......”蘇雨煙下意識開口,指尖陷進羊絨柔軟的懷抱。
    顧知宴忽然停步,指尖在門框留下半枚薄霧指痕:“是鍾秘書準備的。她說你午宴時多看了兩眼阿爾卑斯山雪線。”
    剪裁精良的西裝勾勒出他寬闊的肩線,行走時帶起的空氣流動仿佛仍在為她隔開寒夜。
    玻璃門開合的間隙,蘇雨煙望著他挺拔的背影穿過水晶吊燈的光瀑。
    某個德國數學家正舉著香檳迎上來,卻見他擺手示意稍候,先俯身替侍應生扶穩了險些傾覆的托盤。
    此刻那些關於殘疾員工占比的財經報道突然鮮活起來——原來真有人會把社會責任穿成熨帖的西裝,將人文關懷釀成腕間淡淡的雪鬆香。
    晚風裹著阿爾卑斯山殘雪的沁涼,雪鬆香忽然變得濃烈。
    蘇雨煙將披肩又攏緊幾分,羊絨纖維摩擦出細碎的靜電。
    侍應生端著銀盤輕叩玻璃門:“蘇小姐,需要熱牛奶嗎?”
    “謝謝!”
    蘇雨煙握緊牛奶杯,38c的暖意漫上無名指根。
    宴會廳的碎鑽光影在人群中流淌。
    顧知宴已恢複完美無瑕的社交麵具,正傾聽某位女投資人對人工智能的謬論。
    唯有她看清他後頸碎發被薄汗黏成的弦函數圖像,那是種比黎曼猜想更隱晦的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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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她旗袍下突然蘇醒的季風帶,正將蘇黎世湖的氤氳水汽推向阿爾卑斯北麓未融的冰原。
    午夜鍾聲響起第十二下時,蘇雨煙突然抬眸,顧知宴恰好在拱形門廊下側身。
    水晶吊燈將他的影子拉長投映在拚花地板上,像一株突然拔節的雪鬆。
    他與人握別時的手勢帶著獨特的韻律——拇指先於其他手指半秒鬆開,既保有掌心的溫度又劃出得體的界限。
    蘇雨煙無意識地將牛奶杯轉了十五度。
    這個角度恰能讓杯壁倒映出拱門全景,卻又不會泄露眸光的方向。
    顧知宴突然轉身,兩人的目光隔著二十四步宴會廳的星光短暫相接——
    像兩道平行線在黎曼空間裏偶然的相交,又像某個未完成證明裏最關鍵的那步演算。
    熱牛奶見底時,蘇雨煙在杯底殘存的奶沫裏看見命運的隱喻。
    那個總是精準避開她發絲的指尖,那個永遠保持半步克製的背影,此刻在視網膜上灼燒出非歐幾何的烙印。
    而當顧知宴最終走向旋轉門時,他後頸未被發膠馴服的一縷黑發,正在穿堂風裏寫著她讀不懂的抒情詩。
    第二日,ai機器展覽日。
    晨光穿透展廳中心的玻璃穹頂,在“顧氏智腦”展台的金屬表麵上折射出幾何光斑。
    蘇雨煙調試全息投影儀時,眼尾那粒極小的痣在藍光掃描下若隱若現,像數學證明中精心設置的一個微小變量。
    “五分鍾後開場。”
    張特助遞過冰美式,杯壁凝結的水珠正沿著杯身滑出一道貝塞爾曲線。
    顧知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展台溫度調低了2度。”
    他今天穿著深灰三件套,袖扣是兩枚微型的量子比特模型,“你昨天提到的熱噪聲問題。”
    蘇雨煙低頭查看溫控麵板,虹膜邊緣的冰川藍在數據流中閃爍。
    她沒注意到:
    顧知宴的視線在她眼尾那粒極小的痣上停留了1.7秒;
    展台燈光被手動調整為最適合她瞳孔的4500k色溫。
    當第一批學者湧入展區時,“顧氏智腦”的展台突然暗了下來。
    蘇雨煙點擊平板,三十六個全息投影同時亮起。
    她切換語言如同切換思維模式:    該神經架構模擬海馬體θ節律......)
    專業術語發音精準如劍橋教授,輔音清晰得能切割鑽石。
    同時用中文向華人學者補充:“就像圍棋高手不計算具體步數,而是感知‘棋形’......”
    比喻帶著水墨畫般的意境,幾位老教授不約而同點頭。
    “顧總,東大的團隊想了解量子模塊。”張特助小聲提醒。
    “讓李文淵和安娜去。”
    顧知宴靠在五米外的數據可視化牆邊,“她演示到關鍵步驟了。”
    蘇雨煙俯身調試觸覺手套,旗袍後腰的剪裁突然讓顧知宴想起十三年前的畫麵——
    林知夏在哈佛圖書館踮腳取書時,棉布裙擺也曾在陽光裏勾勒出相似的弧度。
    但眼前這個身影更危險:
    當年林知夏的溫柔像晨霧中的康橋;
    而蘇雨煙的純粹卻是阿爾卑斯雪崩前的靜默。
    當最後一位觀眾離開後,蘇雨煙發現演示台邊緣貼著張便簽:
    “北極星042達中天,
    誤差範圍±0.8弧分。”
    晚宴。
    蘇黎世湖的晚風掠過蘇雨煙後背的《千裏江山圖》。
    絲綢禮服下銀絲暗湧,像是把江南煙雨織進了月光。
    她沒有佩戴任何項鏈——頸間空無一物,隻有兩根珍珠細鏈在肌膚上遊走,襯得鎖骨如雪雕般清冽,倒比任何珠寶都更驚心動魄。
    宴會開場前,張特助皮鞋跟輕叩大理石地麵,在距她三步處站定:“歐洲代表對您昨天提到的流形學習很感興趣。”
    他遞來香檳時壓低聲音,“顧總可能需要個翻譯——用數學語言那種。”
    蘇雨煙指尖撫過杯壁冷凝的水珠,目光掠過遠處正與投資人交談的背影:“我的論文摘要正好帶了三份。”
    鍾秘書站在顧知宴身側,輕聲提醒:“蘇小姐來了。”
    她語氣平淡得像在匯報天氣。
    顧知宴抬眸,目光掠過她頸間空蕩的月光:“昨晚的應變很漂亮。”
    “分內之事。”蘇雨煙淺抿了口香檳。
    宴會廳的水晶燈突然暗成月光海的潮汐。
    顧知宴的目光在她頸間停留了三個心跳周期:“會跳嗎?”
    蘇雨煙睫毛輕顫,目光掃過舞池:“學過……”
    “勞駕蘇博士,陪我跳支舞。”
    顧知宴截住她的話頭,右手已紳士地懸在安全距離,“就當是幫算法團隊爭取個封麵報道。”
    “顧總該提醒他們,雙人舞最忌踩到對方影子。”蘇雨煙放好香檳杯。
    華爾茲前奏恰在此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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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雨煙餘光瞥見張特助正皺眉看手機——
    屏幕上是白若璃剛發的消息提醒。
    她將左手虛搭在顧知宴掌心,觸到他無名指根部那道細疤時,想起何穗說的哈佛事故。    榮幸之至,顧先生。)
    她聲音很輕,像銀杏葉落在湖麵。
    顧知宴的手掌很穩,引帶時力道恰好,不會太緊,也不會讓她有絲毫的遲疑。
    當他的手指輕輕收攏,握住她的手走向舞池時,蘇雨煙忽然恍惚了一瞬。
    那種觸感,莫名讓她想起小時候被父親牽著手走過銀杏大道的溫度——
    沉穩、可靠,帶著不容置疑的守護意味。<與179.6的身高差構成完美比例,他不必彎腰,她也不用踮腳,像是經過精密計算的參數組合。
    “三拍轉90度。”
    顧知宴在她耳邊低語,溫熱呼吸掃過珍珠肩鏈,“像解非線性方程。”
    蘇雨煙險些踏錯步。
    這個比喻太過私人——
    隻有看過她私密筆記的人才知道,她總把複雜算法想象成舞蹈步驟。
    旋轉時她的裙擺綻開,掃過顧知宴西裝褲管,銀線繡的煙雨突然活過來,在兩人衣袂間流淌成姑蘇河。
    “顧總!看這裏!”科技報的鏡頭對準他們。
    顧知宴不動聲色帶著蘇雨煙轉了個方向,讓她的側顏完全暴露在最佳光線下。
    他虛扶在她腰後的手掌下移半寸,恰好托住《千裏江山圖》刺繡的收腰處。
    “別緊張。”
    他聲音裏帶著數學家才懂的默契,“就當在證明黎曼猜想。”
    華爾茲的旋律像月光般傾瀉而下,蘇雨煙感覺自己正漂浮在某個奇妙的數學空間裏。
    “呼吸。”
    他的提醒帶著白葡萄酒的餘韻,氣息拂過她耳際時激起細小的戰栗。
    蘇雨煙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屏息,霧霾藍的綢緞隨著胸膛起伏,銀絲紋路如同她昨夜演算稿上流淌的公式。
    華爾茲的旋律忽然變得遙遠。
    顧知宴引導舞步的方式有種奇特的熟悉感——
    不是強勢的掌控,而是像父親當年教她解方程時那樣,在關鍵節點給予恰到好處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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