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蘇雨煙和顧知宴到蘇黎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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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知宴的手從她顫抖的肩頭滑落,卻在半空被冰涼的手指捕獲。
    蘇雨煙的指尖帶著香檳的潮意,像隕石穿透大氣層般灼進他掌心。
    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的肌膚相觸,不帶任何社交禮儀的考量。
    十指交纏的刹那,顧知宴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真正親密的震顫來自兩具靈魂的量子糾纏,而非身體符合社交禮儀的坐標校準。
    蘇雨煙仰頭望向鏡筒:“北極星……”
    淚痕裏沉澱著整個童年的星光,“他們會不會……也在量子泡沫裏凝望這顆恒星?”
    顧知宴沉默地調整焦距。
    當那顆恒星的光芒再次充滿目鏡時,他突然俯身,額頭輕輕抵在她的發頂,像對待一件易碎的文物。
    這個動作超越了所有禮節界限,卻自然得像行星找到軌道。
    “他她)們都在光年之外看著我們。”
    他的聲音震動著傳入她的發絲,“所以……”
    “我總夢見……”
    蘇雨煙哽咽了一下,“媽媽站在櫻花樹下等我。”
    顧知宴的喉結滾動,聲音低啞:“我母親總說,櫻花落下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
    他突然念出這個精確的數字,像在背誦某個重要的定理。
    蘇雨煙在他懷裏轉身,霧霾藍的裙擺綻開又收攏。
    星光從他們相貼的額頭間漏下來,在地麵投下交融的剪影。
    遠處傳來夜鶯的啼鳴,而兩顆孤獨的行星終於在此刻共享了同一段公轉軌道。
    顧知宴的拇指擦過她眼尾,帶走一滴未落的淚水。
    那個總在論文裏寫“證畢”的數學家,此刻卻對命運給出了最溫柔的證明——
    有些失去永遠無法用公式計算,但有些相遇,偏偏能解盡世間所有孤獨的方程。
    “能帶我去看看真正的證婚人嗎?”
    蘇雨煙攥著他袖口輕晃,睫毛上沾著細碎的水光,“爸爸說……說那棵樹會偷聽情話……”
    “現在盛花期已過。”
    顧知宴低聲重複,嗓音沉緩,像是怕驚擾她的情緒,“但如果你想去看看那棵樹,明天我可以帶你去。”
    蘇雨煙輕輕搖頭:“jetzt……?”
    現在……可以嗎?)
    她用德語輕聲問,嗓音裹著香檳浸泡過的棉絮,“就想看看它的枝椏。像不像證明題裏等待展開的括號。”
    顧知宴看著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站在櫻花樹下等待母親歸來的小女孩。
    夜風掠過,蘇雨煙的睫毛輕輕一顫,一滴淚無聲地滑落。
    “好。”
    顧知宴低聲道,嗓音沉緩而篤定,“現在過去。”
    蘇雨煙的唇角微微彎起,像是得到了某種承諾。
    顧知宴的手順勢滑下,輕輕握住她的指尖。
    這個動作如此自然,就像多年前父親牽著她的手走過蘇城的梧桐巷。
    夜風拂過,帶著鬆木與雪鬆交織的氣息,蘇雨煙恍惚間分不清過去與現在。
    星光灑落,兩人靜靜對望,仿佛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同樣的北極星——
    遙遠、恒定,卻又觸手可及。
    夜風再次拂過,帶著鬆林的清冽氣息。
    顧知宴微微傾身,嗓音低沉:“走吧。”
    遠處傳來張特助刻意加重的腳步聲,顧知宴後退半步,卻在蘇雨煙伸手拽他袖口時停住。
    她泛紅的指尖勾著袖扣,像迷路孩童攥著最後的路標:“再待五分鍾……行嗎?”
    “鍾秘書準備了熱可可。”
    話音未落,蘇雨煙突然前進半步:“就數到三百下心跳。”
    她額頭抵在他第二顆紐扣處,真絲襯衫下的體溫透過定製麵料。
    顧知宴垂在身側的手指突然蜷起,簽署文件時握鋼筆的力度在此刻複蘇。
    他能看清她後頸碎發間凝著的夜露,隨著呼吸起伏折射細碎的銀光。
    夜風掀起裙擺,蘇雨煙踉蹌著撞進他懷裏。
    顧知宴的手掌本能地抬起,卻在觸及她背後《千裏江山圖》刺繡時僵成標本室的水晶罩。
    他的指尖懸在虛空描摹青綠山水的輪廓,如同那夜隔著icu玻璃臨摹母親最後的呼吸曲線。
    “二百九十七……”
    她帶著醉意的呢喃嗬在他鎖骨,“顧知宴,你心跳好吵。”
    “是蘇黎世的心跳太吵。”
    他最終將雙手插進褲袋,用定製西裝的棱角鑄成道德圍欄。
    月光在兩人之間澆築出透明的柏林牆,牆這邊是蘇雨煙鬢發散亂的溫熱,牆那邊是他後撤半步凍僵的鞋尖。
    月光浸染著蘇黎世湖的漣漪,將bevoir公園的古典拱門鍍上一層銀霜。
    蘇雨煙攏了攏西裝外套上的羊絨披肩,雪鬆香與蜜桃體香被夜露浸得愈發清冽。
    “需要驗證下蘇博士的拓撲學定位嗎?”
    顧知宴不著痕跡地錯步半尺。
    他新換上的大衣後擺被風鼓起,恰在蘇雨煙左肩籠出片無風的港灣。
    蘇雨煙歪著頭,醉意讓素日清冷的眉眼染上幾分嬌憨。
    “我可是連續五年京大數院gpa榜首......經緯坐標都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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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豎起食指晃了晃,尾音像沾了蜜的,“顧總不信?”
    顧知宴垂眸低笑,忽然伸手點了下她的鼻尖。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兩人都怔住了——
    就像當年父親對母親做的那樣自然。
    “是麽?”
    他收回手,無名指關節抵住掌心,“那請蘇博士帶路?”
    尾音卻比湖麵漂著的櫻桃李花瓣更輕。
    十九世紀鋪設的卵石小徑蜿蜒隱入林蔭,霧霾藍裙擺掠過新生的蕨類叢,驚起幾滴掛在鈴蘭上的晨露。
    “就是這棵。”
    蘇雨煙駐足在一顆櫻花樹前。
    四月末的風掠過枝頭,濃密綠葉間僅有零星粉白殘瓣,而地麵積雪般的落英早化作春泥。
    對岸烏特利貝格山的輪廓在湖麵搖晃,櫻桃李與杜鵑花的甜香乘著潮氣浮遊,恍如遲到的花魂。
    “你確定是這棵?”
    顧知宴仰頭望著樹冠,喉結在月光下輕顫滾動。
    “當然,爸爸當年就是在這裏……”
    蘇雨煙指甲摳進樹幹上斑駁的刻痕,“用拓撲學公式向媽媽表白……”
    樹皮碎屑隨顫抖紮入甲縫,顧知宴的瑞士亞麻手帕已裹住她滲血的指尖。
    “媽媽說天才的代價是……”
    蘇雨煙淚珠懸在睫梢折射七種光譜,“……是永遠解不開自己人生的偏微分方程。”
    她比劃著黎曼曲麵手勢,“就像我解不開傅家祠堂的禮法方程式。”
    顧知宴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樹皮間的刻痕:“但至少我們能讓櫻花記得……”
    他忽然改用童年學的中文童謠調子,“……所有未完成的方程都是星空的情書。”
    樹影搖晃,斑駁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要拍張照片嗎?”
    顧知宴突然從手機調出張老照片——
    五歲的他站在這棵樹前,身後櫻花如雪,父母的手在他頭頂交疊。
    蘇雨煙仰頭看樹影婆娑:“花期早過了。但木質部還在輸送數學公式。”
    顧知宴打開手機補光燈。
    他注意到蘇雨煙虹膜邊緣的冰川藍在人工光源下更明顯了,像母親收藏的那塊極地冰芯樣本。
    “笑一下。”
    他拇指懸在快門上,“就當給陳院士的算法收集表情數據。”
    蘇雨煙忽然轉身,裙擺掃過他的西褲:“顧總在峰會上可不是這麽調侃神經網絡的。”
    暗香浮動中,蘇雨煙的琉璃瞳仁泛起複變函數的漣漪:“要記得……”
    “你本就……”
    顧知宴的喉結在領口下滑動,“美得違反香農定理。”
    落葉穿過他們之間的沉默,在微分拓撲的空間裏繪製克萊因瓶。
    當蘇雨煙輕觸他無名指根部時,顧知宴的疤痕突然灼痛——
    那道細痕與林知夏撕碎的鈴蘭花箋,在記憶纖維叢中形成非交換的紐結。
    蘇雨煙微微仰頭,望著顧知宴近在咫尺的麵容,突然念出海涅的詩句:“enn ic ein eid und eh.”
    當我凝視你的雙眸,所有痛苦都消散。)
    她指尖無意識地在顧知宴手背上描摹素數軌跡。
    顧知宴的瞳孔收縮成柯西序列,在取景框裏看見兩個時空的並集——
    五歲的自己站在母親櫻花色的裙擺裏,而此刻蘇雨煙的睫羽正將銀河投影成康托爾集。
    “現在拍。”<的腳背繃出優美弧度,“證明我們完成了父母未完成的算法。”
    當閃光燈亮起的刹那,顧知宴在照片裏看見她睫毛投下的陰影正好覆蓋自己無名指的疤痕,像某種非歐幾何的巧合。
    月光下,他們的倒影在草地上交融,像極了那張泛黃的老照片。
    路燈於櫻枝間織就光網,在顧知宴肩頭燙出跳動的光斑。
    蘇雨煙突然抱著膝蓋滑坐在老樹根上,霧霾藍綢緞“簌”地鋪開在草地上。
    “地上涼。”
    他單膝蹲下時牛津鞋壓碎幾段陳年枯枝,木香混著昨夜雨水的腥氣漫上來。
    蘇雨煙卻孩子氣地攥住他晃動的領帶尖:“顧總見過妊娠紋樣的數學符號嗎?”
    醉意讓柏林腔揉進江南水鄉的黏糯,“媽媽懷我時……總在草稿紙邊畫無窮大符號……”
    顧知宴從手機相冊中劃出那張珍藏的老照片。
    蘇雨煙的指尖驀地凝在虛空:“這是……我們同一棵樹?”
    顧知宴的襯衫第二顆紐扣擦過她手背,體溫透過埃及棉麵料傳遞著某種宿命的震顫。
    照片背麵褪色的鋼筆字——
    “致未出世的小數學家”。
    蘇雨煙突然搶過顧知宴的手機,顫抖著放大圖片:“我爸爸也寫過……”
    “他們都在等一個證明。”
    他屈指輕彈櫻樹主幹,年輪間突然驚起隻夜鴞。
    蘇雨煙醉眸亮得駭人,“所以宇宙安排我們……安排我們……”
    遠處鍾樓的敲鍾聲截斷未盡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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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雨煙的呼吸漸漸均勻,長睫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嘴角還噙著一抹淺笑。
    她靠在顧知宴肩頭,臉上的淚痕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顧知宴凝視著她的睡顏,指尖懸在半空,最終隻是曲指拂去她鬢角碎葉。
    “要是能……”
    他喉結動了動,後半句消弭在夜風裏。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另一隻手臂托住她的背脊。
    霧霾藍的裙擺如水般傾瀉而下。
    常年健身訓練出的背肌卻繃出隱秘的張力。<的身量並不輕盈,此刻卻像他二十二歲那年捧起的商學院獎杯——
    沉甸甸壓著心跳,又輕飄飄懸著月光。
    顧知宴走得很慢,刻意避開那些不平整的地麵。
    懷裏的重量隨著步伐輕晃,發絲間蜜桃香混著香檳餘韻,竟比晨會時的黑咖啡更醒神。
    “爸爸……”
    懷中的囈語驚落她眼睫凝著的淚珠,砸在顧知宴解開兩粒紐扣的鎖骨間。
    這溫度比他簽署百億協議時滲出的冷汗灼熱n倍,恰好是母胎血液的恒溫值。
    禮賓車的輪廓在一百米外浮現,顧知宴的牛津鞋碾過地麵。
    蘇雨煙無意識蹭著他胸口的動作,讓他的手臂不由收緊。
    顧知宴想起二十年前抱著母親遺物盒走向墓園時,青苔也是這般在鞋底發出細碎的哀鳴。
    但此刻懷中的重量是鮮活的,隨呼吸起伏成拓撲學中最優美的莫比烏斯環。
    “別走……”
    蘇雨煙忽然攥住他汗濕的襯衫前襟。
    顧知宴僵成並購案談判桌上最完美的雕塑,直到蘇雨煙的指尖撫過他喉結處的舊疤——
    那道與母親遺物盒鎖扣同源的傷痕。
    鍾秘書坐在副駕駛,她透過後視鏡看見顧知宴的白襯衫袖口被攥出褶皺,卻依然保持著紳士的克製——
    右手虛懸在蘇雨煙發頂上方,像是想觸碰又不敢落下的保護罩。
    後座貫通式真皮座椅在月光下泛著冷調釉光,降下的擋板將後座隔絕成私密空間。
    禮賓車碾過黎明的分界線時,顧知宴的腕表記錄到異常體征——
    左臂肱二頭肌持續承重47分鍾,心率峰值觸及董事局健康警戒線。
    蘇雨煙枕著他膝頭的睡顏倒映在防彈車窗,與母親孕晚期的學術照重疊成克萊因瓶的拓撲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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