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蘇雨煙淋雨打球,父母的偉大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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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煙凝視照片。
“你八歲時的那場車禍,帶走的不僅是你父親的性命,還有清歡學姐最後一絲清醒。”
傅夫人用茶針挑開香爐灰堆,露出半張燒焦的機票,“你父親生前最後的研究,是用拓撲學分析車禍現場的應力分布。”
她忽然冷笑,“可惜沒算到那輛卡車司機會在轉彎時突發心梗——
就像他沒算到清歡會在第二年櫻花初綻時,用手指在樹幹刻下他們的名字後失蹤。”
蘇雨煙倏地抬頭,茶盞在手中微微發顫。
她從未對人提過,母親正是在那天,看著家中突然綻放的染井吉野櫻喚了聲“明澈”,和父親骨灰盒入土時的那聲呼喚如出一轍。
“而現在,”
傅夫人食指劃過相冊最後一頁——
傅景爍跪在滲血的海南黃花梨跪板上,龍頭杖陰影如同傅氏集團k線圖壓在他後頸。
“曆史要重演了。”
她突然按住蘇雨煙的手腕,“你以為景爍能比他父親勇敢多少?”
蘇雨煙突然想起顧知宴微醺後摩挲無名指舊疤說的話:“有些方程注定無解,就像湖畔公園的櫻花永遠開不成莫比烏斯環。”
“伯母,曆史不會重演。”
她輕輕合上相冊,從包裏取出張泛黃的照片——
年輕的葉清歡與蘇父在湖畔公園的櫻花樹下,兩人中間擺著盆剛發芽的銀杏苗。
“因為這次,被放棄的人不會獨自在精神病院等死。”
傅夫人腕間的翡翠鐲子突然映出綠芒。
“伯母,煩請轉告傅太夫人,數學裏有種解法叫‘退而求其次’。”
她指尖撫過照片邊緣的折痕,“但在我家字典裏,從來沒有‘其次’這個詞。”
傅夫人沒料到這個走向,更沒料到蘇雨煙從包裏取出一份文件——《傅氏能源算法無償授權書》。
“請轉交給景爍。”
蘇雨煙起身行了個標準屈膝禮,“下月我要去蘇黎世領獎,期間足夠他完成哈佛的入學準備。”
“你......”
傅夫人捏著文件的手指微微發抖。
陽光穿透變石吊墜,蘇雨煙的聲音輕得像茶霧:“父母教會我的是——真正的愛不該讓人發瘋,而該讓人清醒。”
走出茶室時,林小滿正緊張地咬著指甲。
蘇雨煙忽然在廊柱下頓住,指尖死死按住頸間跳動的北極星吊墜,亞曆山大變石棱角刺進掌心。
“蘇蘇?”
何穗的聲音裹著養生壺的當歸香飄來,鏡片上還凝著未擦淨的水霧。
她指尖懸在蘇雨煙肩頭半寸處——
這個永遠用拓撲學丈量人際距離的姑娘,此刻蝴蝶骨正透過苧麻布料振出破碎的頻率。
唐果的細高跟突然在地麵刮出刺響,香奈兒五號的後調劈開滿庭沉香:“司機說東門在修路......”
她戛然而止,紅指甲懸在鱷魚皮手包搭扣上。
蘇雨煙的睫毛忽顫,苧麻襯衫下的蝴蝶骨抵著冰涼廊柱。
她曾以為,母親的精神崩潰隻是因為父親的離世。
她曾以為,母親失蹤前的痛苦,隻是源於失去摯愛的絕望。
她從未想過——
原來早在二十三年前,母親就已經被摧毀過一次。
孤兒院的野孩子,傅家碾死比碾碎片銀杏葉還容易。
母親靠著天賦和拚命考上了京大,甚至讓傅振國那樣的貴公子都傾心……
可最後,隻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就被生生逼瘋,關進精神病院。
如果不是父親偶然遇見她,如果不是他日複一日地用一道又一道數學題喚醒她……
母親的一輩子,或許就那樣無聲無息地在蘇黎世的精神病院裏零落成泥碾作塵。
“蘇蘇……”
林小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唐果遞過來一瓶冰水,何穗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三個人都沒再言語,隻是陪她站在風裏。
在傅太夫人眼裏,孤兒院的野丫頭也配摘傅家的星星?
她忽然意識到傅家祠堂供奉的根本不是星辰,而是用百年門第煆燒出的琉璃鈴,叮叮當當掛滿傅家莊園廊廡,每個鈴鐺裏都囚著個葉清歡。
她不是母親。
她不會成為第二個葉清歡。
——但她也不會用仇恨把自己困成傅氏祠堂的祭品。
她要像克萊因瓶打破維度。
有些方程無解,不是因為沒有答案——
而是整個坐標係需要重新定義。
“蘇蘇?”
唐果小聲叫她。
“要不……”
何穗低聲提議,“去智腦研發中心的高爾夫球場打兩杆?”
高爾夫球鞋碾過草莖,發出細碎的斷裂聲。
蘇雨煙揮杆的幅度比平時大了5度,球飛出去時帶著輕微的破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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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數著這已經是第十七杆了。
每顆球都精準地落在250碼外的區域,排成近乎直線的彈著點。
何穗的養生壺在遮陽傘下冒著熱氣,林小滿把杏仁酥捏成了碎渣。
“那個……”
林小滿剛開口就被何穗按住手腕。
養生專家指了指蘇雨煙繃緊的肩線——
那裏凝結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第二十三杆。
球杆與球體碰撞的脆響驚飛了棲息在果嶺邊的灰喜鵲。
蘇雨煙摘掉遮陽帽,球衫後背已經濕透,蜜桃香混著汗水的氣息在熱浪中蒸騰。
她望向遠處排成直線的球點,忽然想起九歲那年的春天。
院子裏的染井吉野櫻開得異常早,粉白的花瓣落滿了青石板。
母親穿著那件月白色的睡裙站在櫻花樹下,仰頭望著滿樹繁花。
“明澈......第七題的解在櫻花年輪裏。”
她突然對著空氣喊。
那一刻,大家都以為她恢複了記憶。
爺爺的紫砂壺“啪”地掉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浸透了布鞋。
奶奶手裏的毛線團滾出去老遠,纏在了門框上。
小雨煙站在樹下,看著母親伸手接住飄落的花瓣,淚水奪眶而出。
“清歡?”
爺爺顧不得燙傷,顫抖著上前兩步,“你......你想起來了?”
母親轉過頭,眼睛裏盛著破碎的星光。
她輕輕撫摸著樹幹,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明澈,你看,今年的櫻花開得真好......”
奶奶捂著嘴哭出了聲,把小小的雨煙摟進懷裏:“乖寶,媽媽回來了,媽媽終於記起來了......”
奶奶的淚水打濕了她的發頂,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檀香味。
那天晚上,家裏做了滿滿一桌菜。
爺爺開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花雕,給母親的座位前也倒了一杯。
母親卻拉開了父親曾坐的那把椅子,把酒杯推了過去。
她時不時對著空位露出微笑。
小雨煙把自己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夾到母親碗裏,母親摸了摸她的頭發,指尖冰涼。
“媽媽,吃排骨。”
小雨煙仰著臉,眼睛亮晶晶的。
“我......”
母親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她看著碗裏的排骨,又看看女兒盈滿期盼的眼神,突然站起身,“我去看看櫻花......”
沒有人知道,那天深夜,母親在櫻花樹下站了整整一宿。
小雨煙偷偷從窗戶望出去,看見月光把母親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根快要折斷的蘆葦。
第二天中午放學回家,母親的房間空無一人。
床鋪整潔得仿佛從未有人睡過,隻有枕頭上留著幾根長發,和一朵已經蔫了的櫻花。
唐果的手機突然震動。
傅景爍的消息:“她手環顯示心率128,出什麽事了?”
配圖是蘇雨煙健康數據的實時監測截圖。
三個女生同時抬頭看向蘇雨煙。
她正用毛巾擦拭後頸。
遠處傳來悶雷聲,五月的暴雨來得又急又快。
“要下雨了!”
林小滿跳起來,手忙腳亂地去翻包裏的傘。
唐果和何穗也匆忙起身,遮陽傘被風吹得搖晃。
豆大的雨點砸在發燙的草皮上,蒸騰起帶著青草香的白霧。
蘇雨煙站在原地,球杆握在手裏,雨水砸在她的發梢、肩膀、握杆的指節上。
“蘇蘇!”
唐果喊她,“快過來!”
蘇雨煙沒回答。
她握緊球杆,指節泛起青白,再次揮杆——
“砰!”
球撕裂雨幕飛向雙果嶺交界處。
“砰!”
父親在車禍瞬間用脊背護住母親,安全帶深深勒進他肩膀。
“砰!”
母親對著櫻花喊“明澈”時,指尖掐進樹皮的鮮血。
雨越下越大,她的衣服濕透了,頭發黏在臉頰上,可她的手很穩,每一杆都像在擊碎什麽看不見的屏障。
終於——
“啊——!!!”
她終於呐喊了出來,聲音被雨聲吞沒,像某種無力的宣泄,某種對命運的不甘。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傅家!”
她想起母親——
那個在精神病院裏被世界遺忘的孤兒,如果不是父親,她或許就那樣香消玉殞。
她想起父親——
那個拿著數學題,日複一日去陪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的男人,他教會了她什麽是愛,什麽是專一,什麽是永不放棄。
她想起傅景爍——
那個在疫情最嚴重的時候,不顧一切跑到蘇城陪她的少年,他曾經是她的光,她的初戀,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可他們注定不可能了,有些閉環從出生就刻在基因鏈裏。
正如明慧大師所言的“鏡花水月”!
她不可能原諒傅家對母親做的事,不可能假裝那些傷害不存在。
蘇雨煙跪坐在濕漉漉的草皮上,雨水衝刷著她顫抖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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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至死都保守著母親曾在精神病院待過這個秘密。
她突然意識到,父親延遲畢業的那些深夜裏,在eth圖書館推導的從不是數學猜想,而是喚醒愛人的神經重塑算法。
父親咽氣的時間,母親腦神經永久損傷的時間,此刻在雨幕中收斂成永恒的莫比烏斯環。
她想起父親書房裏那本棕皮日記。
那是她保送京大那年,爺爺從樟木箱底取出來給她的,她仿佛又看見父親力透紙背的字跡:
5月1日 陰雨
今天在b區病房遇見個奇特的東方姑娘,她的眼睛像阿爾卑斯山融雪匯成的冰湖,月光灰瞳仁外暈著圈冰川藍——
這不該是精神病患會有的眼神。
護士說她叫葉清歡,已經半年沒說過話了。
奇怪的是,她正在用指甲在牆上刻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第三項係數錯了。
7月13日 晴
清歡今天把我遞過去的牛奶打翻了。
但我注意到,她在偷偷看我放在桌上的習題紙。
護士說這是她第一次對別人給的東西有反應。
9月1日 晴
轉機!
清歡今天突然搶過我的鋼筆,在我手背上寫了個修正值,字跡工整得令人心驚。
雖然馬上又縮回角落,但這是她10個月以來第一次主動接觸人。
老約翰醫生說這是重大突破。
10月8日 雷雨
今天她突然開口:“你第七題的邊界條件設錯了。”
聲音像雪水消融。
我這才發現她右眼下方有顆極淡的淚痣,像方程解集裏被遺忘的某個參數。
我差點哭出來。
11月16日 多雲轉晴
清歡第一次完整寫下“葉清歡”三個字。
她說記得是京大數院的,其他還很模糊。
但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1月1日 雨夾雪
出院手續辦完。
清歡忽然踏進漸密的雨夾雪中,黑發像匹散開的東方綢緞,在街角麵包店溢出的暖光裏泛著檀木光澤。
“蘇明澈,eth的圖書館還開著嗎?”
冰晶落在她凝脂般的臉頰,停駐在微微上挑的眼尾。
風掠過教堂鑄鐵尖頂,她耳後一縷發絲粘在頸側,蜿蜒的弧度讓人想起天鵝引頸時繃緊的羽毛。
此刻有軌電車碾碎薄冰駛過,櫥窗裏聖誕玫瑰的殘影在她瞳孔漾開,我聽見自己心跳突然漏拍,恰與利馬特河對岸傳來的整點鍾聲重疊。
4月2日 多雲轉晴
清歡終於答應同我去看櫻花,雖然她總說更愛銀杏的幾何美感。
在蘇黎世湖畔bevoir公園的一棵櫻花樹下,清歡突然停住腳步,她說:“真奇怪,我以前最討厭櫻花。”
而我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像遇到奇異點的混沌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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