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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金閣的紫水晶門扉流轉香檳金,許悅萱扶著鎏金門框的手微微發顫。
她對著倒影最後檢查口紅,將香奈兒手袋往身前攏了攏。
推開包廂門的刹那,波斯地毯吞沒了她鞋跟聲響。
霧麵鉑金腿沙發環抱出的科技黑半弧空間裏,顧逸塵從人體工學椅上直起身:“雨前龍井正當時。”
他將天青釉盞推向陳逾明,蒸騰的茶霧模糊了投向許悅萱的餘光——
像古畫修複師處理絹本裂痕時最克製的分寸。
“被白蟻蛀空的鬥拱……”
謝燼夜轉動著雪茄剪,表盤折射的光斑掃過許悅萱顫抖的睫毛,“許小姐覺得該換楠木還是紫檀?”
許悅萱指甲在香奈兒羊皮手袋上掐出月牙痕。
這些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男人,連羞辱都裹著古建術語的糖衣。
葉淩嶽懷中的女孩忽然嬌笑:“我倒覺得該用金絲楠。”
她舀起燕窩的銀匙在琉璃盞沿畫圈,“千年不腐,最配得上陳公子念舊的脾性。”
“嚐嚐雲棲生態農場的草莓。”
陳逾明將鎏金碟推來,尾音沾著雪茄的苦。
許悅萱看著男人喉結滾動的軌跡,突然想起港城二代教她的箴言“上流社會的門票不是鉑金包,是讓男人為你咽下的那口歎息”。
“聽說許小姐即將入職修繕技藝部?”
葉淩嶽轉動著威士忌杯,“真是人盡其才。”
他指尖劃過杯壁冷凝的水珠,像在丈量階層差距的刻度。
許悅萱無名指輕叩香檳杯腳:“都是所裏前輩抬愛。”
“失陪。”
謝燼夜身旁的古典舞女生忽然起身,真絲裙擺掃過許悅萱裸露的腳踝。
葉淩嶽懷中的女孩忽然輕“呀”一聲,指尖拂過鎖骨處的碎鑽項鏈:“葉少,我的流蘇耳環好像鬆了。”
兩人離席時,許悅萱餘光掃過陳逾明微蹙的眉峰,借著水晶吊燈折射的光影悄然起身。
“稍等。”
她踩著七厘米細高跟的步伐,正精確丈量著每個社交構件的咬合角度。
“需要幫忙嗎?”
許悅萱抽出真絲手帕,卻見兩個女生對視輕笑。
民族舞女生突然用棉簽蘸取酒液,在鏡麵寫下Σ符號:“許姐姐知道這代表求和,還是標準差?”
古典舞女生則擺弄著手機裏偷拍的蘇雨煙課件照片,滿屏數學符號在鏡中折射成刺眼的光柵。
梳妝鏡上的環形燈將許悅萱的臉切割成冷暖交織的碎片。
她捏著手帕,笑著倚在化妝台邊:“唐心總說京舞的姑娘最懂進退。”
鏡中倒映出兩位女生交換的譏誚眼神——
民族舞女生旋開口紅蓋的脆響像極了子彈上膛:“哪個唐心?教民間舞的副教授?”
許悅萱的指尖在真絲手帕上蜷縮成僵硬的蝶。
“許姐姐和陳公子……”
古典舞女生的月光灰美甲幾乎要戳到許悅萱鎖骨,“是正經談戀愛呢?”
許悅萱輕撫旗袍領口的碎鑽,笑意浸透蜂蜜般的甜膩:“我們當年可是……”
話音未落,民族舞女生突然嗤笑出聲,銀鈴鐺發飾隨著前仰後合的動作亂顫:“正經女朋友會在淩晨兩點發十八張自拍問‘在幹嘛’?”
她晃了晃手機,鎖屏赫然是許悅萱上周發給陳逾明的消息截圖——
最後一條顯示已讀未回。
“知道為什麽帶你進來嗎?”
古典舞女生突然將冰桶裏的玫瑰擲向鏡麵,花瓣黏在許悅萱精心打理的卷發上,“謝少說‘總得有人襯托蘇小姐的幹淨’。”
她指尖的甲油幾乎要戳破許悅萱的偽裝。
許悅萱的鏡麵口紅突然脫手滾落,在波斯地毯上拖出朱砂色劃痕。
古典舞女生用鞋尖碾過口紅,真絲舞鞋上蘇繡的紫藤花紋瞬間染上汙漬。
民族舞女生拾起殘破的口紅,描摹鏡麵的Σ符號:“這代表標準差哦,就像許姐姐和陳公子的關係波動值。”
外間突然爆發出笑聲,陳逾明低沉的“非線性方程組”被謝燼夜的“拓撲學奇點”打斷。
“許姐姐不如多坐會兒?”
古典舞女生反鎖了休息室的門,“他們談顧氏算法時……”
她故意頓了頓,“最怕脂粉味髒了數學公式。”
“勞駕。”
許悅萱起身。
“許姐姐現在出去……”
古典舞女生按住她肩膀,“是想讓陳公子難堪,還是讓自己難堪?”
民族舞女生突然貼近許悅萱耳畔:“許姐姐真覺得和我們不一樣?”
她發間銀鈴隨輕笑顫動,晃碎了鏡中許悅萱強撐的端莊,“若真是,今夜坐在這兒的該是宋清窈,而不是我們這種……”
“我們大學就在一起了。”
許悅萱麵上綻開蜜糖般的笑,“你們這樣的臨時玩伴,自然不懂……”
“省省吧姐姐。”
民典舞女生突然翻開手機相冊,滿屏是葉淩嶽送她的禮物,“看看這個——”
她晃了晃腕間新得的梵克雅寶手鏈,“上周陪葉少聽數學講座得的,夠普通學生半年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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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子的真心……”
古族舞女生突然將香檳澆向冰雕,“就像這冰做的花,看著剔透,碰碰就化了。”
紫水晶門扉將外間的鋼琴聲濾成模糊的漣漪。
葉淩嶽忽然用銀匙敲擊冰桶:“陳公子這是要昭告天下舊情複燃?”
謝燼夜傾身撣落煙灰:“榮先生前日找我訂了三百支紫藤,說是要鋪滿別業回廊。”
他故意瞥向陳逾明腕間珠串,“南姑娘的《廣陵散》複原演出,怕是要在花海裏彈才夠風雅。”
“南笙閉關到七月。”
陳逾明突然點燃雪茄,“《廣陵散》複原演出需要……”
尾音消弭在香檳氣泡炸裂的細響中。
“算法漏洞不及時修補,等榮先生用紫藤花海填平別業的池塘……”
葉淩嶽突然用打火機燎過冰雕玫瑰,融水順著花瓣滴落,“陳工怕是要去棲雲山莊借顧總的櫻花林憑吊了。”
“快樂嗎?”
顧逸塵突然開口,鏡片後的目光如手術刀般剖開偽裝。
他抽出鋼筆在餐巾紙上畫出笛卡爾坐標係,“橫軸是理智,縱軸是情感——”
筆尖在南笙名字的坐標點戳出個黑洞,“你現在的位置,在第四象限。”
“要什麽坐標係?”
謝燼夜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處被左輪槍指過的舊疤,“當年子彈擦過這裏時——”
指尖重重按在陳逾明心口,“可比你現在的眼神痛快多了。”
“斷舍離要趁早!等榮遠山……”
葉淩嶽突然將威士忌澆在陳逾明手機屏幕上,“你連當伴郎的資格都沒有。”
“沉舟說南姑娘最近彈《梅花三弄》總錯在第七小節——”
謝燼夜用銀匙挑起塊冰雕殘片,“聽說……”
他故意將冰塊扔進陳逾明的威士忌杯,濺起的水花映出南笙穿著襯衫的虛影,“是自從某個醉酒之夜後?”
陳逾明指腹驟然收緊,崖柏珠串的“悔”字刻紋烙進掌心。
他想起那夜浴室氤氳的霧氣裏,南笙轉身時濕發甩出的水珠劃過他喉結——
比任何琴弦震顫更令他戰栗。
杯中冰塊融化的滴答聲,恰似那夜真絲襯衫滴水落在地板的節奏。
“要不我去幫你試試南姑娘的真心?”
葉淩嶽忽然傾身,銀匙在杯沿敲出輕佻的顫音,“京音古琴首席的腰倒是比許小姐軟……”
話未說完就被顧逸塵用鋼筆敲擊杯壁的脆響打斷。
“別拿倫理審查會開玩笑。”
顧逸塵抽出手帕擦拭鏡片,冷光下的麵容如法典般嚴苛,“許小姐上周去古建所送過便當——”
他忽然翻開工作日誌,“在值班表上,你的名字和她出現了三次時間重疊。”
“裏麵那位可比你想象的難纏。”
謝燼夜朝休息室方向抬了抬下巴,“玩火記得做好措施。要是搞出個懷孕逼婚的戲碼……”
“張書記今早問我何時喝喜酒——”
顧逸塵將鋼筆尖懸停在許悅萱的名字上方,“他以為你們從大三談到現在。若感情糾葛處理不當……”
鋼筆突然劃向“利益衝突”欄目,“懷孕這類變量,會影響項目風險評估。”
“她若真懷了,絕不會打掉。”
葉淩嶽嗤笑著將煙蒂按滅在魚子醬罐中,“許母最近常去的那家美容院,vip課程叫‘如何用腰窩留住男人的胃’,聽說還買了套仿古寢衣。”
謝燼夜將威士忌澆在冰雕上:“說實在的,你到底圖她什麽?臉蛋是漂亮,可這胸……”
他故意用銀匙在冰雕上勾勒出誇張的曲線,“還沒蘇雨煙解方程時的手腕有弧度。”
陳逾明深吸一口雪茄,煙霧模糊了他眼底翻湧的暗潮:“喝了酒就容易……”
他扯鬆領帶,露出喉結處淡紅的咬痕,“變成……習慣。”
“哈!”
謝燼夜嗤笑出聲,黑瑪瑙袖扣隨著他前傾的動作閃爍,“陳公子,你得分清楚這裏跳動的頻率……”
指尖劃過自己心口,又往下點了點水晶茶幾,“和這裏衝動的振幅。”
茶幾上凝著的水漬,正巧是南笙那夜襯衫滴落的水痕形狀。
“生理需求歸需求,但讓這種女人捏住把柄……”
葉淩嶽甩出張酒店監控截圖,許悅萱扶著醉酒的陳逾明進電梯,“你修複古建時用的環氧樹脂,可比不過她媽教的‘膠水’粘人。”
謝燼夜用雪茄剪點了點水晶煙灰缸:“現在全所都默認她是你未婚妻,連食堂阿姨都給她多打一勺湯。”
紫水晶門扉突然打開,許悅萱補過的冷調香水混著血腥味飄來——
她掌心被碎鑽掐破的傷口又滲出血珠。
“聊完了?”
她唇角揚起教科書式的弧度,美甲掃過茶幾上那支被碾成扁平狀的雪茄。
陳逾明隻有在書房通宵推導失敗時才會這樣蹂躪珍品。
“在聊許小姐馬上要當古建所之花了。”
葉淩嶽他晃了晃水晶杯,“王處長真是貼心,特意把你分到逾明那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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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球撞碎在杯壁,“聽說連辦公室都安排成斜對角?”
“葉少消息真靈通。”
許悅萱俯身拾起陳逾明遺落的崖柏珠串,木珠纏在她腕間,“王處長說我們大學時的榫卯複原項目……”
尾音裹著恰到好處的羞赧,“很適合當新員工培訓案例呢。”
陳逾明忽然起身整理西裝:“明天入職典禮,你代表新員工發言時——”
雪茄剪突然“哢嗒”合攏,“記得把第三段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
許悅萱直起身時青瓷旗袍領口微敞,露出鎖骨處新打的字母鏈——
“cy”的玫瑰金縮寫隨動作輕晃,在謝燼夜譏誚的目光裏搖搖欲墜。
“當然。”
她將崖柏珠串滑進陳逾明西裝口袋,指尖擦過他胸膛時留下道茉莉花香痕,“畢竟當年您教我推導榫卯承重公式時……”
睫毛在臉頰投下蝶翼般的陰影,“說過精確是修複師的貞操。”
雨絲將雪茄餘燼澆成銀河碎屑,陳逾明抬手替許悅萱攏了攏披肩。
“悅萱,”
他喉結滾動出這個裹著蜜糖的稱呼,仿佛舌尖壓著枚生鏽的圖釘,“雨大,讓司機送你。”
許悅萱指尖滑過他西裝袖扣,美甲在紫銅鎏金紋路上逡巡:“你總說第三顆紐扣會鬆。”
尾音裹著江南煙雨般的溫軟,手上力道卻精準如榫卯咬合——
這是大三那年他教她的古建技巧。
陳逾明袖口微顫,當年她也是這樣解開他襯衫紐扣,用測繪儀般的精準度丈量他心跳。
謝燼夜突然從雨幕中斜插進來:“陳公子落東西了。”
鎏金方盒滑入暗袋的軌跡,像極了明代古劍刀鞘與劍身的精準咬合。
盒麵凸起的玫瑰暗紋在雨中泛著幽光。
“我上回送的崖柏香囊,”
許悅萱的珍珠耳墜晃碎雨簾,她伸手撫平陳逾明領口褶皺,“記得放在書房東南角。”
指尖若有似無劃過他喉結,比南笙調試琴弦的指尖更懂得共振頻率。
陳逾明後退半步整理袖扣,這個曾讓她心動的克製動作,如今裹著層冷硬的包漿。
顧逸塵撐開黑傘站在廊下,雨絲在傘骨間織成琉璃瓔珞。
他目送陳逾明的沃爾沃p1800尾燈消失在雨幕:“人心比裹著泥金的佛像更難測。”
“你們見過修複古董的匠人嗎?”
謝燼夜彈了彈煙灰,猩紅火光在雨絲中忽明忽暗,“老陳現在把自己活成文物了——寧可用金漆補裂縫,也不舍得摔碎了重塑。”
葉淩嶽倚靠在羅馬柱上輕笑:“上周在琴行門口撞見他,盯著櫥窗裏那床九霄環佩琴足足半小時。”
三輛車無聲滑至階前。
謝燼夜鑽進車門前忽然回眸,鎖骨處的紋身在雨幕中妖異如燃燒的日冕:“賭嗎?三個月內他不是把自己修成文物,就是……”
尾音被關車門聲截斷,濺起的水花驚散一地霓虹碎影。
雨刮器劃開粘稠夜色時,陳逾明摸到西裝內袋的異物。
鎏金包裝在指尖沙沙作響。
謝燼夜發來的消息在屏幕閃爍:“檀木盒裏裝的未必是沉香。有些陷阱,踩進去連全站儀都測不出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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