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顧知宴回國見蘇雨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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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雨煙握著發燙的手機,屏幕上簡短的“已抵京。體溫如何?”9個字符被小夜燈折射出重影。
    床頭櫃上的電子鍾跳至2147,琺琅藥盒邊躺著半杯涼透的蜜桃烏龍茶。
    她指尖懸在通話鍵上,薄荷藥膏的涼意正從掌心滲向心髒,最終閉眼按了下去。
    “嘟——”
    “顧知宴。”
    電流雜音與他的呼吸同步抵達,快得像他始終將手機貼在第三根肋骨。
    “燒退了嗎?”
    背景裏電梯開合的金屬顫音碾過她劇烈的心跳。
    “嗯。”
    純棉枕套洇開濕痕,蘇雨煙聽見三萬英尺高空特有的耳鳴——
    他應該剛跨出雲層,定製西裝正掠過顧氏大廈的感應門。
    “藥膏……”
    他忽然停頓,衣料摩擦的窸窣聲裹著雪鬆香漫來,“塗到指縫了嗎?”
    “嗯。”
    沉默在時差裏結晶,中央空調出風口卷起她垂落的發絲。
    背景音裏隱約傳來電梯到達的“叮”聲。
    “掌心……”
    他喉結滾動帶起輕微嘯音,“結痂處夜間還發癢麽?”
    蘇雨煙凝視著紗布邊緣滲出的琥珀色藥汁:“新生肌理的拓撲結構很完美。”
    “明早讓鍾秘書送修護凝膠,實驗室重組了貽貝粘蛋白序列。”
    “不必麻煩——”
    “不麻煩。”
    他的聲音突然近了幾分,電流裹挾著溫熱的吐息貼近耳膜。
    蘇雨煙凝視著小夜燈裏浮動的微塵,光暈中漂浮著未出口的詰問:為什麽專程飛回來,為什麽知曉她畏苦,為什麽......
    但最終隻是輕聲說:“你那邊下雨了嗎?”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沒有。”
    顧知宴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困惑,“為什麽這麽問?”
    “聽見水滴聲。”
    “是生態缸的循環係統。”
    鋼筆尖劃過羊皮紙的沙響裏,他的聲線浸著深海藍,“養著尾銀龍魚。”
    記憶突然顯影——
    顧氏總部董事長辦公室裏,占據半麵牆的生態缸泛著幽光。
    那尾龍魚曾追著她珍珠袖扣遊弋,而顧知宴就站在她身後半步遠的地方,雪鬆香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
    “它對白色織物有特殊趨性。”
    顧知宴突然說,仿佛看穿她的思緒,“每次有人穿白衣服經過,都會追著遊。”
    蘇雨煙低頭看著自己白色的睡裙,耳尖突然發燙。
    電話那頭傳來鋼筆擱在桌麵上的輕響。
    “下周三的腦科學研討會,”
    他的話題轉得突兀,“你的主題演講取消。”
    “但實驗數據......”
    “陳院士同意將核心模型延後論證。”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創口愈合前,暫停所有非必要腦力消耗。”
    遠雷碾過高爾夫球場,蘇雨煙望著窗外漸起的夜霧。
    父親那本日記的殘頁突然浮現在腦海——
    “清歡立在精神病院老樓前說:看不見的神經痛,發作時像玻璃在骨髓裏開花。”
    “顧知宴”
    她忽然喚出這個在論文致謝欄藏了八個月的名字,又像是被自己驚到。
    “嗯?”
    “......藥膏的透氧性很好。”
    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周五了。”
    “什麽?”
    “你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他的呼吸頻率出現斷層,“是在周三中午十四點十五分。”
    蘇雨煙的心跳漏了半拍。
    通話仍在繼續,聽筒貼著的耳廓發燙,卻再無人說話。
    她蜷起滲著藥香的指尖:“我該換藥了。”
    “創麵避水,每日三次。”
    他同時開口。
    “早點休息。”
    顧知宴最後說道,背景音裏傳來秘書模糊的提醒聲。
    通話結束得猝不及防。
    蘇雨煙望著暗下去的屏幕,上麵還停留在那條簡短的短信界麵:“已抵京。體溫如何?”
    她輕輕按動鍵盤,回複了認識顧知宴後的第一條短信:
    “退了。晚安。”
    發送時間2153。
    蘇雨煙把手機擱在床頭櫃上,旁邊的藥膏說明書被夜風吹起一角。
    她想起何穗說過,顧知宴的行程表精確到分鍾,卻在新加坡航班起飛前專門去了趟醫院。
    顧氏總部68層。
    顧知宴放下手機,麵前三塊顯示屏同時亮著視頻會議界麵。
    他伸手鬆了鬆領帶,目光掃過鎖屏上剛收到的消息,指尖在“晚安”二字上停留片刻,最終點開了亞太區財報。
    鍾秘書端著咖啡進來時,發現老板罕見地走神了——
    鋼筆懸在文件上方,墨水滴落成一個小小的圓點,像極了窗外遙遠的月亮。
    2358,蘇雨煙正倚在床頭看書,退燒貼的冰涼觸感讓太陽穴的脹痛稍緩。
    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顧知宴”三字時,她差點失手打翻馬克杯。
    “還沒睡?”
    顧知宴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比兩小時前通話時更沙啞,背景音裏有夜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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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雨煙赤腳踩上地板,幾步走到窗邊。
    科技園的夜燈下,一個修長身影立在銀杏樹旁,手機屏幕的微光映出他鋒利的輪廓。
    拖鞋踩在樓梯間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公寓樓門滑開瞬間,五月的夜風裹挾著新割草坪的腥甜湧來,21c的夜溫如絲綢擦過裸露的小臂,驚起一串顫栗。
    顧知宴的目光在她單薄的睡裙上停留了一瞬,突然抬手脫下西裝外套。
    外套落下的瞬間,機艙特有的冷冽氣息,混著他袖口殘存的雪鬆香,在蘇雨煙發燙的耳廓結晶。
    “謝謝顧總......”
    她低頭攏緊帶著體溫的外套,恰好看見顧知宴的目光掠過她腳上那雙毛絨兔耳拖鞋。
    林小滿送的滑稽禮物此刻沾著夜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孩子氣。
    顧知宴喉結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說。
    “剛好在改論文。”
    蘇雨煙下意識蜷了蜷腳趾,“您怎麽......”
    “視頻會結束了。”
    他向前走了半步,樹影掩去了眼底的血絲,“路過。”
    智腦園區寂靜無聲,隻有遠處實驗樓的應急燈在規律閃爍。
    從cbd到郊區科技園,絕不是“路過”的距離。
    “藥。”
    顧知宴遞上一個鋁箔包裝,瑞士德文標簽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謝謝顧總。”
    蘇雨煙接過時,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繭。
    那觸感讓她想起蘇黎世峰會上她做報告時,他執鋼筆做筆記的骨節分明的手。
    “您明天......”
    “有個早會。”
    他看了眼腕表,表盤在夜色中泛著幽藍,“上樓休息吧。”
    夜風突然轉向,將她的退燒貼掀起一角。
    顧知宴抬手欲扶,卻在觸及發絲前轉為整理西裝外套衣領。
    轉身時,他的背影在路燈下拖出長長的影子,襯衫後腰處有一道不明顯的褶皺——
    那是飛機座椅留下的痕跡。
    紅旗駛出智腦園區時,顧知宴屈指輕叩隔板。
    防彈玻璃無聲降下三寸。
    “張特助,後麵說話。”
    他扯鬆領帶,腕表冷光掃過平板上的西南物流園投標文件,在“港城商會”四個字上烙下藍斑。
    張特助合上正在審閱的月度報表,從副駕移至後排時,西裝褲腿甚至沒起一絲褶皺。
    真皮座椅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車載香氛係統自動調高了雪鬆精油的濃度。
    “明日約白小姐飲茶。”
    顧知宴解開袖扣,“紫雲軒的碧螺春新到了。”
    張特助的萬寶龍鋼筆在日程本上懸停:“是要......換茶具了?”
    車窗外霓虹變幻,在顧知宴輪廓上投下流動的暗影。
    “這套汝窯茶具用了半年。”
    顧知宴按下車窗,夜風灌進來吹散了車內的雪鬆香,“釉色終究不如官窯正。”
    張特助滑開平板中白若璃的檔案。
    照片裏的女孩穿著高定米色套裝,左手無名指似有若無地輕點著顧氏財報扉頁——
    那裏印著董事長致辭。
    “聽說白家最近在尋訪製瓷大師。”
    張特助調出西南物流園二期招標文件,“想仿套雨過天青釉。”
    顧知宴的目光落在平板上某行數據:“一期工程的胎土,燒製溫度差了兩度。”
    “景德鎮有位老師傅,”
    張特助迅速調出審計報告,“最擅長修補窯變。”
    etc識別器“滴”地響起時,車載冰箱無聲滑開。
    張特助取出冰鎮礦泉水的動作頓了頓:“白小姐上周收藏了櫻花紋盞托。”
    礦泉水瓶外凝結的水珠滴在真皮座椅上,像極了白若璃上次在慈善晚宴上精心設計的“感動落淚”。
    “告訴她,茶席該換季了。”
    顧知宴接過水卻沒打開,“霽紅釉更適合秋天。”
    張特助的鋼筆在日程本上勾畫:“顧總,如果白小姐要求當麵......”
    “告訴她我下午要見新加坡客商。”
    顧知宴關上車窗,隧道光影重新在他輪廓上凝固,“實際改到晚上。”
    車子駛出隧道,導航提示右轉進入泰康街。
    張特助再度點開平板:“雲棲農場新移植了株百年染井吉野櫻。”
    顧知宴的目光在櫻花照片上停留了三秒:“告訴周場長,嫁接時注意砧木的年輪。”
    “已經準備了三種接穗。”
    張特助點開植物檢疫報告,“都是阿爾卑斯山南麓的品種。”
    紅旗在紅燈前停下,斑馬線上走過一群剛下晚自習的大學生。
    信號燈轉綠瞬間,車載係統提示收到新郵件。
    張特助瞥見發件人是鍾秘書,主題赫然寫著:《染井吉野櫻養護手冊·僅供參閱》。
    顧知宴合上眼假寐,喉結處的疤痕在光影中若隱若現。
    張特助悄無聲息地把農場方案置頂在了明日行程裏。
    紫雲軒的竹簾半垂,午後的陽光在青瓷茶具上投下細碎光斑。
    白若璃到得比約定時間早了十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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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今日穿了件淺杏色v領連衣裙,珍珠耳釘在鬢邊若隱若現,左手腕上戴著一塊積家翻轉腕表——
    年初顧知宴送的那隻。
    “白小姐久等。”
    張特助踏入包廂時,西裝口袋裏別著顧氏集團的鉑金司徽。
    白若璃指尖在茶杯沿口輕輕一滯,隨即綻開恰到好處的微笑:“張特助客氣了,能喝到您親手泡的茶是我的榮幸。”
    茶藝師悄聲退下。
    張特助執壺的手穩如磐石,水流精準注入聞香杯:“聽說白老最近在收藏建盞?”
    “父親粗通皮毛罷了。”
    白若璃端起霽藍釉茶盞,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像是在撫摸某個熟悉的觸感,“倒是顧總上次提到的曜變天目,我托人在日本尋到了一隻。”
    窗外雲影掠過茶案。
    “白小姐有心了。”
    張特助從公文包取出文件匣,“顧總更欣賞白小姐的航運模型。”
    匣中文件露出“西南物流園”燙金字樣,“白老若有意向,二期工程可以提前簽約。”
    白若璃的珍珠指甲在文件匣上輕輕一劃:“張特助,我們認識多久了?”
    她突然傾身,真絲領口若隱若現,“你該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茶香氤氳中,張特助的目光在她頸間停頓半秒——
    那裏有處淡得快消失的紅痕。
    他不動聲色將文件匣推近三寸:“劍橋下月有場學術酒會......”
    頓了頓,“鄭家公子剛好缺個女伴。”
    “顧總上月還誇我戴櫻花胸針好看。”
    她指向窗外雲頂瀾庭,“就在那個露台,他說我像......”
    “四月櫻花。”
    張特助忽然接話,目光掃過她微紅的眼眶,“顧總去年也送過秦小姐滿園垂絲海棠。”
    白若璃打開手機相冊,收藏冊的一張照片裏,顧知宴站在雲棲農場的櫻花樹下,指尖撫過樹皮上的刻痕——
    那是個極小的北極星圖案。
    她的珍珠耳釘突然晃出冷光:“是因為蘇博士嗎?聽說她連蟹八件都用不利索。”
    “蘇博士團隊正在優化農場動線。”
    張特助用平板調出三維模型,“殘障員工占比45的社區,需要更包容的交互設計。”
    白若璃的指甲在桌下掐進掌心:“顧總換女伴的速度,倒是比解線性方程還快。”
    她突然輕笑,“能和林知夏比嗎?”
    張特助滑動平板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林總當年執意留在華爾街時,顧氏股價波動了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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