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蘇雨煙和傅景爍分手
字數:9148 加入書籤
暮色在霜魄鏡天湖麵洇開蒼青的墨跡,傅景爍襯衫領口被風掀起的褶皺裏,還卡著去年初雪夜的鬆針。
蘇雨煙的目光落在他攥著《代數拓撲講義》的指節上——
那些曾陪她演算過無數公式的骨節,此刻正因用力泛起缺氧的紫。
“不完全是婚約的問題,是......”
蘇雨煙突然向前半步,終於踏入他的影子裏,“是傅太夫人對我母親曾經做過的事。”
傅景爍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右手摸向胸前襯衫口袋的鋼筆,指尖卻在半途突然痙攣般掐住襯衫下擺,牛津紡麵料在他掌紋間碾出深壑——
這個蘇雨煙從未見過的小動作,像極了小時候被父親責罰後強忍眼淚的模樣。
“如果......”
傅景爍視線掠過湖麵,“如果我不要信托基金,不要傅氏股權,不要......”
夜風突然變大,吹亂了書頁。
蘇雨煙看見便簽紙上密密麻麻的筆記——
這個經管院的大一學生,竟真的啃完了整本拓撲學專著。
“記得物理樓後那棵合歡樹嗎?”
蘇雨煙又向前半步,蜜桃香驚散了兩人之間懸浮的雪鬆餘韻,“去年雷雨夜被劈斷的枝幹,截麵已經長出層層新痂......”
她伸手拂去他肩上的落葉,指尖克製地沒有碰到衣料,“可它永遠變不回原來的形狀了。”
校園廣播裏的鋼琴聲恰在此刻漫過湖麵,驚起的白鷺掠過他眼底將熄的星火。
傅景爍的右手徒勞地抓向虛空,像要捕捉去年平安夜她圍巾上滑落的雪粒,卻隻握住一縷浸透《體麵》歌詞的前奏。
“有些函數不存在反函數。”
蘇雨煙後退時霧霾藍裙擺掃過長椅,帶走最後一絲溫度,“就像我們。”
“別堆砌懷念讓劇情 變得狗血
深愛了多年又何必 毀了經典。”
女聲淺唱在夜色中回蕩,傅景爍的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蘇雨煙看見他眼角映著路燈的光,像是碎了的琉璃。
她突然別過臉,遠處的鍾樓在她視線裏模糊成一片光暈。
“分手應該體麵
誰都不要說抱歉”
鋼琴間奏變得很響,傅景爍突然笑了,那笑聲讓蘇雨煙想起他第一次解不出題時的自嘲。
“你喜歡他嗎?”
傅景爍突然問,聲音輕得幾乎被音樂淹沒,“顧知宴!”
蘇雨煙突然想起顧知宴在湖畔公園櫻花樹下說的那句“有些證明不需要答案”。
那個瞬間的悸動像道未解的偏微分方程,而答案此刻正在舌尖凝結成冰。
“......是。”
她突然聽見自己說,發絲被風揚起,“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就像不知道從哪片雪花開始,雪崩就注定發生。”
“我敢給就敢心碎
鏡頭前麵是從前的我們”
廣播裏女聲哀婉的尾音震顫著空氣粒子。
傅景爍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最終定格成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笑容——
像是強行將悲痛代入了一個不兼容的方程。
他抬手想碰她的發梢,卻在半途改為整理自己的衣領。
“我明白了。”
他後退半步,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祝你......”
歌聲恰好唱到“離開也很體麵 才沒辜負這些年”。
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蘇雨煙看見他攥著書的手指微微顫抖,就像那天他在沈瑤生日宴會上強忍怒意的樣子。
“那些時光都是真的。”
她輕聲說,“隻是......”
“隻是到此為止。”
傅景爍替她說完,“能......最後擁抱一下嗎?”
他的聲音比柳枝拂過水麵的動靜還輕。
蘇雨煙向前三步,湖麵的波光突然晃了眼。
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鬆氣息。
傅景爍的手臂環得很克製,指尖懸在她背後三寸處,像是怕碰碎什麽。
他的心跳聲透過襯衫傳來,頻率快得像解不出的數學證明。
蘇雨煙的視線模糊了,淚水沾濕了他肩頭一小片布料。
他們就這樣站在暮色裏,柳枝拂過兩人的發梢。
廣播裏的歌聲循環到第二遍副歌時,傅景爍終於微微鬆開手臂。
“要幸福。”
他聲音沙啞,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如果......如果遇到什麽事......”
蘇雨煙看見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他低頭從襯衫口袋取出一張泛黃的紙——
那是她第一次給他補課時,隨手寫的解題步驟。
“隨時可以找我。”
傅景爍把紙條塞進她掌心,指尖冰涼,“就像......就像你教我解的第一道題。”
廣播恰好唱到“就保留 告別的尊嚴”。
他轉身時白襯衫被風鼓起,後頸的發梢還沾著剛才擁抱時的淚水。
他走得很快,像是怕一回頭就會潰不成軍。
蘇雨煙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融進湖岸的柳蔭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掌心的紙條上,她當年寫的“證畢”兩個字旁邊,多了一行新添的小字:“如果平行宇宙存在,希望每個世界的我都勇敢一點。”
一滴水珠砸在字跡上,暈開了墨跡。
蘇雨煙抬頭望著突然落雨的夜空,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麽。
破碎的歌聲被雨點擊穿:
“我愛過你 利落幹脆
再見 不負遇見”
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在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澤,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傅景爍靠在墨綠色絲絨沙發裏,修長指節叩擊杯沿的節奏漸漸與窗外雨聲重疊。
陸子昂突然從西裝內袋掏出本數學刊物:“最新一期有蘇學姐的論文......”
在程驍殺人的目光中又默默塞回去,“......當我沒說。”
“瞅見我家新貨輪沒?頂層籠子裏養了十對金絲雀——”
程驍把玩著銀灰耳釘,突然抓起威士忌猛灌,“跟咱們似的,唱得好聽就賞把粟米。”
夏晚晴晃著香檳杯,氣泡在杯壁炸裂:“上周給朱家辦結婚宴,新娘捧花裏塞了隻鍍金鳥籠。”
她將請柬推過水晶茶幾,“猜猜籠門為什麽永遠開著嗎?因為......”
“因為早就被馴化了。”
傅景爍突然接話,“知道最惡心的是什麽嗎?”
他的智能手環在腕間勒出血痕,“那些雀兒被放出籠的瞬間——”
他抓起冰錐紮進酒瓶,“會主動飛回去啄食帶藥的粟米!”
陸子昂的金絲眼鏡蒙著霧氣,指尖在杯壁畫出蘇雨煙教他的ζ函數:“在完美拓撲結構裏,自由隻是閉合曲麵的一種形態。”
包廂裏一時陷入沉默,隻剩下冰塊碰撞的聲響。
程驍猛地拍桌:“草!老子最煩這種認命的調調!”
但聲音裏的底氣明顯不足。
“認命?”
傅景爍轉動著左手小指的家族戒指,“我試過不要這個姓。”
他眼神飄向窗外京大的方向,“可她太清醒......清醒到連機會都不給。”
陸子昂低頭看著杯中倒影:“我們這種人,連真心都要先過家族審查。”
又是一陣沉默。
程驍突然舉起酒杯:“敬金絲籠!”
他咧嘴笑著,銀灰耳釘閃著冷光,“至少鍍金的籠子夠華麗。”
四個杯子在空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酒液濺落在茶幾上,像極了傍晚蘇雨煙墜的淚。
傅景爍望著杯中晃動的倒影,恍惚看見初見時蘇雨煙站在半山禦府書房裏,陽光為她鍍上金邊的模樣。
那時的他們,都還不知道有些界限,生來就刻在血脈裏。
包廂門被撞開的刹那,走廊泄進的《體麵》主歌刺穿空氣:“像謝幕的演員 眼看著燈光熄滅......”
又迅速被關門聲切斷。
傅景爍的鋼筆在杯墊上戳出三個凹點,墨汁暈染成奇怪的拓撲圖形。
程驍抓起龍舌蘭對著走廊吼:“哪個孫子點的歌!老子海運的貨輪都他媽聽哭了!”
夏晚晴若有所思地轉著香檳杯:“沈家那邊......”
“不重要了。”
傅景爍打斷她,聲音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她說......喜歡顧知宴實驗室的雪鬆香。”
智能手環的心率曲線在此時詭異地平靜下來,像風暴過後的死寂海麵。
夏晚晴放大顧知宴無名指的疤痕:“這老男人手上的陳年舊傷,比我家祖傳的婚慶賬本還厚。”
她手裏的香檳杯突然傾斜,氣泡水灑在陸子昂正在看的《情感心理學》上。
“他三十八歲的人還噴雪鬆香水......”
陸子昂突然插話,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鏡,“根據《氣味、記憶與愛欲》,這屬於典型的......”
“典型的趁虛而入!”
程驍把山崎18年推過去,“那老男人除了會擺弄幾個破算法,哪比得上你給蘇學姐熬夜改論文!”
“但他不需要在婚約文件裏找愛情公式。”
陸子昂突然摘掉眼鏡,露出眼底熬夜研讀蘇雨煙論文的血絲,“顧總上周撤換了三個董事會元老,用的理由是他們‘阻礙技術倫理革新’。”
傅景爍的指節突然攥緊酒杯,青筋在手背浮現。
酒杯在茶幾上重重一頓,冰塊嘩啦作響。
他盯著杯壁上滑落的水珠,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確實......不一樣。”
夏晚晴用紙巾吸著書頁上的水漬:“老太太的手段,你比我清楚......”
她的碎鑽指甲突然按住傅景爍顫抖的手腕,聲音輕得像香檳氣泡破裂,“我們都知道你有多愛她......放手是最高階的拓撲閉包。”
走廊又漏進來句歌詞:“最熟悉的街主角卻 換了人演......”
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遠去。
傅景爍突然站起身,鋼筆滾落在地。
他望向窗外顧氏大廈的方向,霓虹在眼底映出細碎的光點,恍惚看見蘇雨煙在智腦研發中心的白板前寫公式的背影。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那個世界如此明亮,而他卻隻能站在陰影裏,看著她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程驍趁機把整盤芥末花生倒進他酒杯:“吃點東西,別光喝......”
“我沒事。”
傅景爍推開酒杯,袖口沾到的威士忌在茶幾上留下深色痕跡,“隻是......”
他喉結滾了滾,把後半句和著酒咽了下去。
陸子昂突然念出剛查到的心理學結論:“研究表明,百分之八十七的初戀......”
“書呆子你他媽——”
包廂門再次被風吹開,《體麵》的尾奏完整地流進來:“離開也很體麵......”
這次沒人去關。
傅景爍低頭看著手機鎖屏——
今年他生日聚會上,蘇雨煙為他演唱《a isa bonita》時嘴角揚起的瞬間。
他輕輕按滅屏幕,玻璃反射裏看見自己通紅的眼角。
晨光漫過圖書館的落地窗,在《高級微觀經濟學》的書頁上洇開琥珀色的光斑。
傅景爍的鋼筆在紙頁間遊走如刀鋒,字跡比往日更淩厲三分,仿佛要將某種無處安放的情緒篆刻進紙背。
程驍伸手按住他的咖啡杯,銀灰耳釘在晨光裏折出一線冷光:“再喝下去,你心髒該比大腦先罷工了。”
鋼筆尖懸在紙頁上方,墨跡將落未落。
傅景爍的視線仍停留在平板屏幕上,顧氏智腦的算法論文在晨光中泛著冷白的光,“蘇雨煙”三個字在作者欄裏舒展如柳。
他指尖輕顫,最終隻是將論文拖進名為“黎曼曲麵”的文件夾。
“顧氏ai論壇的邀請函。”
程驍把保溫杯推到他手邊,“聽說蘇學姐要講櫻花模型。”
鋼筆尖在紙麵洇開一小片墨跡。
傅景爍合上筆記本,聲音沉靜如潭:“哈佛的交換項目批下來了。”
程驍的眉釘隨著挑眉的動作晃了晃:“要逃到櫻花謝盡?”
“等我能把傅字拆開重組那天。”
窗外掠過霧藍色的衣角,蘇雨煙抱著一摞文獻從圖書館前走過。
傅景爍的目光追著那道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銀杏道盡頭,才驚覺小指上被祖傳戒指禁錮出的淺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手機屏幕亮起夏晚晴的簡訊:“顧氏為蘇學姐打造的獨立實驗室落成,整麵落地窗正對櫻花林。”
陽光忽然變得刺目。
傅景爍將手機反扣在《博弈論》扉頁,鉛筆在“納什均衡”的坐標圖上無意識遊走,勾勒出的曲線竟與她側臉的弧度暗合。
“該走了。”
他拎起書包,冰美式在桌麵留下圓形水漬,倒映著窗外蘇雨煙遠去的身影,“證券分析課要開始了。”
程驍望著他的背影融進晨光,忽然瞥見那本《博弈論》的扉頁邊緣,藏著一行鉛筆寫就的極小批注:“在無數博弈策略中,我永遠選擇等待最優解的春天”。
喜歡雨煙傾世,情動京城請大家收藏:()雨煙傾世,情動京城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