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奇怪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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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湟河兩岸,村民已然離開此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青蓮和虛陽二人看著剛剛王寡婦消失的一幕,頓感不妙,水中一定有東西。
    “孫叔,再回到那個地方,要快!”青蓮焦急地盯著泛起波紋的地方。
    老孫頭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便沒有多說什麽,急忙調轉船頭,又朝著那個讓他恐懼的地方劃過去。
    渾濁的河水中,除了消失的王寡婦,河底攪起的泥沙,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從船上看去,與剛剛沒有兩樣。
    “虛陽,你說剛剛在水下看不到東西,隻能靠摸索才發現王寡婦被固定在泥沙中的,對吧?”
    青蓮忽來地一問讓他有些詫異,他點了點頭,“沒錯啊,下麵的水很渾濁,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隻能靠雙手去摸,怎麽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剛剛在下麵的時候摸到的根本不是王寡婦的屍體呢?”
    眼前的景象讓青蓮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疑雲。
    這個大膽的猜測,讓虛陽驚了一下,他仔細回憶著剛剛在水下摸索的過程。
    “不應該啊,我不可能連屍體或者是其他的東西都摸不出來啊,王寡婦的屍體僵硬,在水下和木頭一樣,硬邦邦的。”
    青蓮沉思片刻,轉頭說道“水下渾濁不堪,視線幾乎沒有,河流衝刷帶來大量的泥沙,‘直立屍’僵硬的身體又和一般死物沒有區別,如果是有其他東西,咱們也未必能發現。”
    此話不無道理,湟河常年累月將上遊兩岸的黃土衝刷下來,到了湟河村這個靠近下遊的地方,水流一旦平緩,泥沙大量堆積,河床抬升,當真有什麽東西在裏麵,一般也不會被發現。
    虛陽皺了皺眉,似乎對青蓮的話也有了一些讚同,隻見他神色肅穆,閉目凝神,存想自身與天地浩然正氣相通,心神沉入丹田,引動天師府雷法真炁,雙手疊了一個法訣,右手呈劍指凝聚一絲精純的雷電之力,紫白色電光隱現,引而不發。
    劍指快速入水,穩準狠,指尖雷光接觸到水麵的瞬間,心神高度集中,意念隨著劍指雷光一同沉入水底,摒棄雜念,專注於感知劍指雷光傳遞回來的一切波動。
    與此同時,口中默誦天師府的“水府通明雷光映徹咒”“九天應元,雷聲普化。水府洞開,濁浪澄明。吾奉天尊敕令,劍指為眼,雷光作燭。照徹幽冥,洞察淵藪,妖氛邪祟,無所遁形。泥沙沉滯,難掩真形,江河湖海,水脈通靈。敕令雷光映徹,水府通明……急急如律令!”
    隨著咒語出口,劍指處的雷光在水中擴散開來,虛陽心神與鋪開的“雷炁場”相連,渾濁的河水,漂浮的生物,水草,甚至是隱藏在渾水下的異常之物,在此刻都在他的感知中清晰地顯現出來。
    數息之後,虛陽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有東西,青蓮,真的讓你說中了,下麵果然有東西。”
    聞言,青蓮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此刻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忙問道“探測到什麽了?”
    “淤泥深處……有一股很強大的陰氣,很沉……像是河床上的石頭。”虛陽的手指在水中微微顫抖,“不對,不對勁,這陰氣來源於活物,不是死的,我能感覺得出來,它在抵抗我的探查。”
    青蓮的眼神中閃過驚疑,旋即又恢複了正常,沉聲道“看來這條河下麵另有玄機啊,虛陽,行了,不用探測了。”
    虛陽順勢收功,扭頭看著青蓮,眼中盡是不解,“怎麽了,我再探測一會兒基本上就能找到它的全貌了。”
    青蓮擺了擺手,“沒用的,既然抗拒你的探查,那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找到它的真實樣子的。”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把那東西直接弄上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邪祟,竟然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弄這樣的把戲。”青蓮當即立斷,看著撐船的老孫頭,“孫叔,船上可有繩子和重物?越長越好。”
    老孫頭雖然被嚇得夠嗆,但看到這兩個道士如此鎮靜,便也強打著精神,在船艙的一堆雜物中翻找著。
    “有……道長,小老兒我找到一根用來捆綁漁網用的麻繩,很長。”說著,便從那一堆雜物中抽出來一根長約近二十米的拇指粗的麻繩,“重物……重物……哦,對了,船上有個固定用得小鐵錨,平日裏河上浪頭大,全靠這個拽著船呢。”
    很快,老孫頭就從船尾將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錨拿了出來,青蓮見狀給虛陽遞了個眼神,顯然,老孫頭一個人端著這個錨還是有些吃力的,便讓虛陽過去搭把手。
    很快,鐵錨被係在了那根粗長的麻繩上。
    青蓮接過繩錨,幾十斤的鐵塊在手裏沉甸甸的,扯動著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她還在咬著牙堅持著,目光死盯著王寡婦剛才站立的那片水域。
    “為我護法,謹防下麵那東西做出強烈抵抗,暫時以雷法封其周圍,稍微阻擋它下拉的力量,我試著將它拽上來,見見這廬山真麵目。”青蓮深吸一口氣,將船錨在頭頂高高舉起,瞄準對麵的那片水域,用力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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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鐵錨帶著後麵長長的繩子,精準地砸向了水麵,濺起一片水花,迅速沉入河底。
    而虛陽則在一旁的船邊上,口誦“玄帝攝鬼神咒”
    “乾元大將,頭戴三辰。披發元象,真炁威靈。輔助大道,龜蛇合形。鼻如山嶽,努目光明。牙如劍樹,手把七星。天魔外道,鬼魅妖精。見吾為血,化作微塵。魁罡五氣,是吾本身。遍天通地,大布乾坤。江河淮濟,五嶽之神。城隍社令,共聽吾命。上帝有敕,救護群生。敢有小鬼,捉縛來呈。急急如律令。”
    隨著咒語從嘴裏一句一句念出,虛陽右手的劍指頂端閃爍著淡淡的金光,隨後他將手指探入水中。
    那道金光向著河底下陰氣散發的位置直奔而去,在極短的時間內對陰氣散發的源頭進行了全方位的包圍,像一個牢籠一般將陰氣死死地禁錮在原地。
    做完這一切,他扭頭看向青蓮,舉起左手示意她可以了。
    “孫叔,虛陽,幫忙!”青蓮大喝一聲,立刻將繩子在自己胳膊上纏繞,將繩索繃緊,雙臂發力,猛地向後拖拽。
    然後,繩子另一頭傳來的力量非常沉重,似乎水下有東西在與青蓮對抗。
    青蓮重傷未愈,力量明顯不夠,虛陽還在源源不斷向水下施法。
    於是她在繩子繃緊的一瞬間,身體被帶得向前一個趔趄,險些栽進河裏。
    “我來。”虛陽低吼一聲,確定河底的陰氣已被完全禁錮,便將手從水裏抽出來,上前兩步,雙手從青蓮手中接過繩子,緊緊抓住。
    手背上青筋暴起,大臂肌肉賁起,右腳踩在船沿上,猛地用力。
    渾濁的河水如同沸騰了一般,波浪翻湧,大量的泥沙從水底上被攪動了起來。
    幾人腳下的小船被巨大的拉力扯得左右搖擺,水花不停地拍打著船沿,甚至有河水已經漫上了船艙。
    老孫頭一下跌坐在船艙中,雙臂緊緊貼著肋骨,十根指頭死死摳著船沿,指頭因為用力血色已經開始消散。
    “道長……這……這下麵有啥啊!”
    “動了!”
    兩人都沒有吭聲,虛陽感覺著手中繩子力度的變化,水下傳來的阻力似乎鬆動了一些,青蓮見狀忍著肩頭傳來的陣痛,將繩子後半段捆在自己腰上,雙腿用力繃直,蹬在船身上。
    嘩啦……嘩啦……
    隨著兩個人的持續發力,一個黑乎乎的渾身上下裹滿了淤泥的人形東西,被鐵錨勾住從水下的河床裏被硬生生拽了出來,帶起大片的波浪。
    “咣當”一聲,這東西掉落在船上,幾人抬眉看去。
    這東西足足有一人多高,形狀不規則,表麵坑坑窪窪的,沾滿了河底的淤泥和數不清的水草,根本看不清本來麵目,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
    “娘呀,這是個啥東西嘛,咋這麽難聞呢。”老孫頭捏著鼻子,眼睛直勾勾看著這個剛剛打撈上來的東西。
    青蓮和虛陽沒有管他,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個尚且滴著黑水的沉重物件。
    “青蓮,你說……這會是什麽?”虛陽蹲下身子,強忍著這股河裏爛魚爛蝦腐敗後的味道,用從老孫頭船艙中找到的兩塊破布,蘸著河水,用力地擦拭拿東西的表麵,想看清楚裏麵是什麽模樣。
    看著黑色的淤泥一點點被擦掉,灰白色的原材料開始漸漸顯現出來,露出粗糙的質地。
    “石頭?”虛陽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被自己擦拭了大半的東西,不由得心中疑慮,手上的動作卻更加的快了起來。
    “不……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石頭。”青蓮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看著更多淤泥簌簌掉落,石頭上麵的一個側麵露了出來,那上麵赫然雕刻著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是無論她從哪個方麵看,都感覺裏裏外外透著一股子邪性。
    “虛陽,你看……”青蓮伸手指著那個模糊的輪廓,“這裏像不像是個人臉,而這裏……”手指向下劃過,對著下麵一道鑿出來的痕跡,“還有這裏,明顯是一張嘴巴,大大張著,好像在喊著什麽。”
    虛陽的臉色陡然一變,擦拭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向後退了幾步,眯著雙眼看去,“你別說,離遠了一看,還真的像!”
    青蓮站起身來也向後撤了幾步,“依貧道而言,這東西應該是老年間的,經過了多年的風吹雨淋,又被投入河中,水流衝刷下,導致臉部模糊,已經沒有辦法辨別這個原樣究竟是什麽了。”
    “還是有點痕跡在的,你看這裏……”他走到石頭麵前,給青蓮指了一下人臉圖案下方,還有幾道深深地劃痕,“你看這幾處,像不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
    青蓮定睛望去,這個輪廓加上這幾道劃痕,組合在一起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
    “青蓮怎麽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看著她呆愣在當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虛陽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沒什麽……就是感覺這幾道痕跡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了,便有些出神。”青蓮有些歉意地看著虛陽,繼續和他一同擦拭石頭上的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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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會不會是那個‘神秘人’搞出來的?”
    “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神秘人’在之前鬥法的時候已經遭受了重創,我尚且沒有恢複完全,他的結果也好不到哪裏去。”
    青蓮作為唯一和“神秘人”有過接觸而且清楚知曉他的實力的人,所說自然不會有誤,而自己本身就有祖師護體,再加上虛陽以龍虎天師府的秘法為自己療傷,經過那場大戰能有今日之愈合情況,實屬難得。
    而那個人,青蓮心中確信,他絕對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能恢複到足以催動陰氣控製石像的情況。
    虛陽皺著眉頭,思考片刻後,說出了一個假設,“有沒有可能這個東西提前就放在了這裏,即便不是王寡婦,也許會有張寡婦,李寡婦什麽的。”
    青蓮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剛想說什麽,老孫頭忽然發出一聲驚呼,手指顫抖地指著上遊的方向,“道……道長……您……您快看……那……”
    兩人猛地抬頭,順著老孫頭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上遊灰蒙蒙的霧氣中,一個黑點正順著湍急的河流而下,速度不快,但明顯是衝著他們這邊來的。
    青蓮和虛陽對視一眼,雙雙將攜帶的武器緊握在手裏,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情況。
    那個黑點不斷地靠近,輪廓也愈發的明顯。
    不是船。
    而是由幾根粗壯的原木捆紮而成的木筏,極為簡陋,甚至你要說這是條筏都有點牽強,簡直就是臨時拚接而成的能渡河的東西。
    “準備好,來者不善。”青蓮小聲湊在虛陽耳邊說道,身體慢慢地往下蹲了蹲,眼睛緊盯著上遊方向,將銅錢劍橫在胸前。
    虛陽同樣半蹲著身子,右手緊了緊手中的桃木劍,左手慢慢從包裏探出兩張符紙,就等對麵一露頭,刻著“驅煞咒”的符籙便會被他擲出去。
    老孫頭一下癱坐在船尾,麵色蒼白,牙齒撞在一起“咯咯”作響,看著此時空空如也的河麵,又看了看漸漸清晰的類似石像一樣的東西,嘴唇哆嗦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寡婦的屍體沒有撈著不說,還弄出個這麽邪門的石頭雕像,現在上遊又漂下來三個更邪乎的人……他隻覺得今天這條老命怕是要交代在這條翻湧的湟河上了。
    青蓮站立在船頭之上,一雙星眸似兩根楔子,死死釘在順流而下,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木筏黑影上。
    之前消散的灰霧也在這一時間又開始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在河麵上流淌著,給木筏罩上了一層灰蒙蒙的薄紗。
    河風吹過,河底腐爛的味道撲麵而來,而且自己周圍還有一股隱藏很深的陰氣,如同一隻叢林中的猛獸,盤踞在暗處觀察著自己。
    木筏穿過薄霧的瞬間,湍急的水流狠狠拍在筏頭之上,濺起大量的水花,河水漫過筏身,木筏也隻是微微起伏,速度卻沒有絲毫減弱,而那木筏之上,穩穩站著三個人影。
    “當心,要來了。”
    青蓮呢喃一聲,和虛陽如臨大敵,雙雙擺好防禦的姿勢。
    霧氣朦朧,看不清具體樣貌,隻能隱約看出是三個成年人的輪廓。
    這三人如同三根木樁一樣,直挺挺地紮在那裏,任憑木筏如何晃動,他們都紋絲不動。
    而且,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的筏子上沒有其他人,而三人就這樣背著手站立在筏頭,沒有任何劃槳的動作,就那樣隨著水流,無聲無息地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緩緩漂來。
    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感瞬間攫住了小船上的青蓮和虛陽。
    “孫叔,您可認識這幾人?”青蓮回頭看著將頭埋在船艙內的老孫頭。
    老孫頭顫顫巍巍地將頭抬起,看了一眼青蓮,又看了一眼對麵木筏上的人影,恍惚了一下,搖著頭,“霧氣太大,看不太清。”
    “那您平日裏在河裏撐船,您就沒有見過還有其他人或者筏子也在這條河上?”
    老孫頭皺著眉,從腰間抽出自己的煙袋杆子,就這麽沒有點燃便放在嘴裏嘬了兩口,“道長,這條河上,就額一條船迎來送往的,從來也沒有見過什麽筏子一類的,至於其他村子吧,可能會有,但行船的大家都有自己專屬的範圍,誰也不會超越,所以,額和他們也沒有往來,上遊還有幾十個村子嘞,真不好說。”
    “也就是說,您老和其他村子的船夫並沒有見過麵。”
    “沒錯,而且,額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周圍幾個村子的,因為額們中下遊這幾個大家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都認識,所以,額想哈,應該是其他更上遊的吧。”
    聞言,青蓮握緊了手中的銅錢劍,煞白的臉上非常凝重,眼中充滿了對來人的警惕。
    河中屍,岸上局,順流而來的木筏……這小小的湟河村,水麵之下隱藏的漩渦,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凶險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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