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歡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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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也似的從燁芙那離開後,確定燁芙沒能追上來,也望才放慢了腳步。
    【又一次,逃走了。】
    心中對燁芙大略地道完歉後,也望開始思考對弟弟佩拉的說辭。
    “今天又去找工作了……但是還沒找到,中途浪費了一些時間。”
    “嗯——就用這個借口吧。”
    “傷口還沒完全恢複,得要遮一下,不然佩拉會起疑心的,剛好……還剩下一套衣服。”
    說到衣服,也望將上身的外套脫下來,甩了兩下捋直,
    看著那猙獰的裂痕,不禁有些心悸。
    【如果那一斧砍到我的話,可能當場就碎成兩半了吧。】
    【到那時候,就算是這具身體,我也要當場交代在那裏了吧。】
    “謝謝你,燁芙。”
    ——————————
    沒走多遠,就到了貧民窟。
    由於逃亡過於匆忙,家中的財物都未能帶出,母親僅收拾了幾件厚實的衣物,以及少量的錢財,便帶著弟弟妹妹跟著自己向珀斯鎮逃亡。
    話說回來,為誰選擇這裏呢?
    也望說不清楚。
    隻可惜,到達珀斯鎮的時候,就隻剩下自己和弟弟了。
    沒錢租住不起房屋,隻能四處投機尋找工作,
    而這裏招的人大多都是苦工,也望的身體雖然能夠承受,卻因為年齡的原因,依舊沒人肯招收。
    畢竟,對於居無定所、走投無路的未成年,教會開設的孤兒院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他們絕對不能引起教會的注意。
    好在,當時巡邏的士兵同情也望兩兄弟,為他們提出了一個建議:貧民窟盡頭,與一家藥店隔河相望的位置,有一間露天——其實是屋頂塌陷——的小房屋,
    原本暫居在那裏的人不久前失蹤了,不介意的話,也望兩兄弟可以先去那裏落腳。
    感謝這位士兵之後,也望就帶著弟弟佩拉在貧民窟暫居了起來。
    安置好了弟弟,也望也才好再外出去找工作。
    隻是雖然一直在找,卻沒有地方肯招他。
    形跡可疑是一點,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的年齡不夠,沒有滿十八歲的話,招收他的老板是會被當做雇傭未成年工治罪的。
    雖然這裏的人們都很友善,對待也望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但畢竟是跟生計生涯相關的事情,自然謹慎至極。
    同情也望的人也是有的,但也往往隻能提供一些食物什麽的,也還是治標不治本。
    而且也望也深深地恐懼於依靠別人生活度日。
    因此,想要生存下去、想要有穩定的食物來源,當務之急依舊是找到一份工作。
    哪怕這份工作並不是那麽光鮮。
    走到貧民窟的盡頭,就是也望跟弟弟暫時落腳的地方,貧民窟與普通街區之間相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河,雖然因為正值夏天幹燥的緣故,已經斷流一個月左右了,
    ——應該說是至少一個月。
    畢竟自也望和弟弟佩拉來到這裏後,便一直未曾見到過河道中水流通過的樣子。
    佩拉就常常站在這裏望著對麵寧靜祥和的街道發呆。
    也望站在生鏽的破舊鐵門前,深吸一口氣,
    “希望不會被佩拉發現傷口。”
    不經意間一瞥,看到了河對岸那間小小的藥店,也望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傷口。
    手臂上淩亂的小疤痕已經完全恢複如初,隻剩下腰間的較大的傷口還尚需一定時間來恢複。
    “過了今晚就會好了吧,如果讓燁芙小姐給我治療的話,會不會嚇到她呢。”
    也望有些無厘頭地自言自語道。
    ——————————
    “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持續了有一段時間,門後才傳出來一絲細小又激動的問詢聲。
    “……哥哥?”
    “是我,佩拉。”
    這間破屋的大門是一個已經生鏽老壞的鐵門,那刺耳的開門聲讓人略感不適。
    “哥哥!”
    門剛打開,佩拉就衝上來抱住了也望,用顫抖的聲線說著:
    “我還以為、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蹲下身子,也望將弟弟抱在懷裏,輕輕安撫著他。
    “怎麽會呢,我隻是去找工作耽誤了一點時間而已,這不是就回來了嗎。”
    一邊安慰著佩拉,也望不禁又想到今天的驚險遭遇,
    【如果我沒能活下來的話,佩拉......】
    想到這裏,也望更加用力地抱住弟弟,聲音中也有了一絲絲顫抖。
    “對不起,佩拉。”
    佩拉的身體也很虛弱,在等待也望回來的時間裏精神高度緊張,所以看到也望回來之後,精神一下子鬆弛下來,很快便睡了過去,也沒注意到也望有意遮掩起來的傷口。
    將熟睡的弟弟放在用幾件較為幹淨的衣物鋪成的墊子上後,也望靠著牆坐下,開始計劃起接下來的事情。
    經曆了今天這次死裏逃生,雖然沒能收獲什麽東西,但卻更讓也望體會到自己生命的重要性。
    【不能再去冒險了,如果我出了什麽意外,佩拉也會受牽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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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先把傷養好吧,剩下的錢還夠佩拉吃幾天,之後再試著去附近的巷道裏去找工作——好困,門已經鎖好了,先就這樣睡一覺吧。”
    這樣想著,看著天上仍然在源源不斷投射過來的陽光,也望躲在牆沿遮擋成的陰影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熟睡的二人自然是看不到,那陰影的範圍逐漸擴大,逐漸地遮蓋住了整間小屋。
    珀斯鎮的夏天,素來便是陰晴不定。
    一場大雨或許就要來了。
    ——————————
    剛剛從睡夢中蘇醒,心中還帶著些許憂鬱的燁芙,突然萌生了想要觀賞即將來臨的雨的念頭。她站在藥店門前的屋簷下,仰望著天空。
    “空氣中彌漫的濕潤的氣息,有一點舒服呢。”
    燁芙感到了一絲絲愉悅。
    【這就是——大自然的魔力啊。】
    或許是因為身為精靈一族的緣故,燁芙從小就非常喜歡水。
    溪流,大海,雨滴,凡是與水有關的事物幾乎都能引起燁芙的好感。
    暴風雨即將來臨,厚重的烏雲在天空中翻騰,宛如末日的景象。不久,一股帶著不屬於盛夏的涼意的強風驟然吹來,將燁芙那頭美麗的碧藍色長發吹得淩亂不堪。
    “呼嘯的清風,請將我的憂愁吹到天空。”
    “矯健的雨滴,請徜徉那麥田與大地。”
    柔和悅耳的旋律如同涓涓細流自燁芙的口中流淌而出,她所吟唱的,正是芙露婭教給她的,精靈族迎接盛夏的歌曲。
    “滴答,滴答。”
    雲層中,凝結到了極點,雨滴終於紛紛落下,點點斑紋點綴起了大地。
    在盛夏的餘暉中,地麵仍保留著一絲溫暖。
    一滴滴雨珠輕觸地麵,轉瞬即逝,隨即便蒸發殆盡,不留下任何痕跡。
    然而不久,連綿不斷的雨珠逐漸占據了優勢。先是徹底濕潤的大地,隨後,急促的雨滴拍打屋簷的聲音也愈發響亮。不久後,四處便綻放起一朵朵水花了。
    在風的吹拂下,不少雨滴傾斜著降落到屋簷之下,豆大的雨滴落到了燁芙的身上,沾濕了燁芙的衣服,卻讓燁芙感到更加舒適。
    “這場雨之後,珀斯鎮的河也能重新流淌起來了吧?”
    這麽說著,燁芙笑著望向了藥店旁邊那條圍欄包圍著的幹涸河道。
    此刻,一場清涼的夏雨,滋潤著少女的心田。
    ————————————
    相比燁芙這邊雨中享受的情景,也望的情況卻是不容樂觀。
    當第一滴雨水滴落在臉上的時候,睡夢中的也望還在漫不經心地撓著癢。
    五分鍾過後,也望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這破天氣怎麽突然就下起雨了啊?!”
    也望一邊抱怨著將幾件已經被雨淋濕去大半的衣服疊好收起,抱在懷裏,
    一邊迅速地將小屋內能夠遮擋雨水的物品——幾塊破舊的木板和疑似是之前住在這裏的人留下的幾塊油布——搬到門口,試圖搭建一個簡單的遮雨棚。
    雨水已經越下越大,打濕了地麵,也淋濕了他新換上的衣服。
    雨水夾雜著髒汙流淌而過,為還未愈合的傷口帶來更大的傷痛。
    但此刻,也望卻完全沒心思在意這些。
    心裏焦急萬分,手上的動作也更加迅速起來。
    他努力地將木板斜著固定在牆邊,末端抵在地板被侵蝕後裸露出的坑窪岩石上,再將油布搭在木板上,雖然簡陋,但好歹能擋住一些雨水。
    “不行……風太大了,這些根本擋不住雨。”
    此時,雨勢愈發猛烈,仿佛天空破了個大洞,無盡的水流傾瀉而下。
    也望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與雨水混在一起,讓他幾乎看不清前方的視線。
    但他沒有放棄,他知道這是他和弟弟唯一的避風港了。
    “哥哥……我覺得好冷。”
    佩拉在一旁同樣渾身濕透地說道,看上去就暈乎乎的。
    也望這才發現佩拉的臉色異常紅潤,看上去情況很不好,將手放在佩拉的額頭上,
    “……佩拉,你發燒了,不用擔心,睡一覺就好了。”也望強裝鎮定地說道。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等你睡醒了雨就停了,腦袋也不會暈了。”有些顫抖的聲音被雨聲掩飾得很好。
    佩拉聽著哥哥的話好像真的進入了夢鄉,緩緩閉上了眼。
    【不要奪走……我最後的親人。】
    想盡了所有辦法,卻依舊無能為力,也望抱著弟弟,緩緩跪下,試圖用身體遮擋住被風吹來的雨滴。
    淚水充滿也望的眼眶,混著雨水滴落在佩拉身上
    “不要放棄啊!”
    一道有些耳熟的的聲音,即使在密集的雨聲中,也依舊清晰地傳到了也望耳中。
    也望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內心湧現出希冀。
    猛然抬頭,目光投向河對岸聲音傳來的方向,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站在河岸圍欄旁的少女。她的衣裳已被雨水徹底浸透,原本光鮮亮麗的碧藍色長發此刻已經濕漉漉、狼狽地緊貼在身上。
    “燁芙……小姐……?”
    也望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語調,輕聲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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